一縷明麗的“孤煙”

劉成倫

敬愛的劉老師：在新舊交替的日子又一次即將到來之際，我謹在此祝恩師及全家合家幸福，工作順利，在新的一年里繼往開來，成就如是，并借此機會祝愿您的愛子生日快樂！在您的故事里，父親與兒子是出現最多的字眼，這讓我感到老師的愛在人生的篇章中流淌。您的文字時常摻雜著淚水與灰暗，但又充滿希望，它教會我如何做人，教會我珍惜眼前的人、事、? ? ? ? ? ?物。…… 謝謝您，恩師，曾經為我們點亮了一盞綠燈，愿我們一起繼續前往夢的殿堂！

敬愛的劉老師：時光的腳步又一次將我們帶到了歲末的關口。這一年，恩師對文字的信仰與堅守依舊感動著我。在此我祝愿恩師及全家新年快樂、闔家幸福！這一年，雖然老師已不在班主任的崗位上，但仍舊用心默默地耕耘著，芬芳依舊，點滴的文字間透露著真實、樸素，依舊如當年教導般指引著我前方的路。……

尊敬的劉老師：又到了一年的尾聲。我在此祝愿恩師及全家闔家幸福，在新的一年中一切順利。在過往的一年，老師依然守望著堅持，對孩子們傾注了所有。看到老師的班主任工作室開展得很成功，學生真為您感到高興，因為記憶中嚴肅的恩師從此有了欣慰的笑容。我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您執著的追求、付出有了收獲，愿恩師的工作室越來越好！愿恩師守望的明燈能為更多孩子指引道路，愿您身體健康，一切都好。

…………

20年了，每到年底，從北京語言大學畢業后任教于中國勞動關系學院的瀚樂總會以“孤煙”之名為我郵來一張明信片，深情款款地寫上一段祝福，讓我在冬日里能感受一份別樣的暖意。

一想到瀚樂，我總是不由得想起那張川外附中的報名表。

還記得那天早上，瀚樂帶來一張報名表，叫我幫忙寫鑒定評語。因臨時外出開會，我隨手把它放在了辦公桌上。第二天瀚樂前來索要，沒想到我尋遍了辦公室每一個角落也不見報名表的蹤影……

當天中午，心懷愧疚的我在瀚樂的帶領下主動登門道歉。應該說，平時瀚樂的父母待人十分謙和，因孩子表現出色，在我面前也始終很和善。可當我道出事情的原委并深表歉意時，他們竟沖著瀚樂就是一通不近情理的埋怨，讓站在一旁的我頗感難堪。我知道瀚樂沒有一點錯，他們的怨言全都是沖著我來的。頃刻間，我的心涼了半截，一張報名表，讓他們從心底拒絕了我的歉意，以至于我不得不在疼痛中重新審視他們先前對我的熱情是否真誠。告別時，瀚樂的父母一個勁兒地在我面前強調這張表的重要性，說他們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托了許多關系才弄到手的……

“若是找不到該怎么辦？”本來，我想直言不諱地說出這個問題。然而，話到嘴邊我又強咽了回去。因為我實在難以承受他們的心急如焚，言語中的不依不饒。于是，我又回到學校翻箱倒柜，細細找了幾遍，依舊無果，一時陷入不知所措的焦慮之中。校長見我郁郁寡歡，忙問緣由，我倒出滿腹苦水。沒想到柳暗花明，校長說她那里就有川外附中寄來的報名表，認為用處不大，就沒有在畢業班中做宣傳，說完就給了我一張。頓時，我喜出望外，馬上把這張新表拿給了瀚樂。

后來，重獲報名表的瀚樂并未如愿考上川外附中，而是在我的帶領下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西大附中，結果皆大歡喜。不過，細細回想要是當年校長不曾救急，瀚樂失去了報考川外的機會，隨后附中也未考上，我將如何收拾殘局呢？

其實，作為小學男教師，當年的我從沒有真正為自己是“孩子王”而感到光榮過，畢竟中師畢業生在社會上地位卑微。應試教育體制下，望子成龍、盼女成鳳的家長們最看重的是分數，最關注的是與老師構建人情關系，讓自己的孩子得到全方位的特別照顧。一旦愿望落空，對老師的依附就會演變成滿腹仇怨。

作為瀚樂的老師，我不知自己曾在他心里種下了什么，但他對我的敬意20年來成色依舊，對我的祝福歷久彌新。讓我不得不思考：究竟是什么，為我們師生搭建起了心靈之橋？或許是我信奉并傳遞出的勇氣、智慧、思想、信念，在他的精神世界投射下了明麗的光影？

如今，瀚樂已步入而立之年，身在遙遠的北國。我不知道他為何每年都用明信片的方式為我這位小學班主任送上祝福，或許是為了追憶童年的美好，品味時光的刻痕？我亦不知他能以這樣樸實的方式堅持多久。

不過，每每觸摸到瀚樂熟悉的字跡，我總不忘99級3班那些孩子的身影。說實話，面對這個平生第一次帶到畢業的班級，我有太多的歉疚。理性智慧的缺席、簡單粗暴的掌控，讓年輕氣盛的我時不時淪陷在水深火熱中無法自拔。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轉折，經歷了上百次投稿的失敗后，我所寫的一篇又一篇文章發表了。當我飽含深情地講述自己的“苦難人生”，無意間竟成了瀚樂崇拜的偶像。其實，當初這批孩子并不知道我這位老師的“苦難”從不曾停止。特別是入城做教師以來，盡管衣食無憂，可行走的每一天我都得背負沉重的壓力，內心不得不承受一次又一次刮骨般的疼痛。一路走來的不易使我無數次面臨良善與齷齪的抉擇，有那么幾次，我不禁為自己的小人言行感到不齒。生活其實完全可以簡單一點，從容一點，寬厚一點，可得失名利的糾纏，讓我喪失了安靜，面對著水晶般的孩童，我沒有勇氣亮出內心的孱弱與灰暗……

真的感謝生命中出現的這縷“孤煙”，帶給了我冬日里的一抹明麗，也帶給我溫暖、希望與愛的回饋。盡管我們偶爾在假期相遇，并沒有想象中久別重逢的激動，但彼此相視一笑，往事便如清澈的泉水般汩汩涌出，蘊含著一種久久不散的馨香，如朦朧的煙一樣靜靜地彌散心田。

為此，我更加相信教育的意義在于用更長遠的眼光看待未來，用更活躍的思想感知生活，用更寬容的心來包容萬物。人的成長與發展就是不斷理解自己、理解周圍世界的動態過程。為了更多的“孤煙”們，我愿意矢志不渝地繼續走在教育之路上。

（作者單位：重慶市北碚區朝陽小學）

責任編輯晁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