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急性砷化物中毒事件的調查報告

袁帥,朱月潛（江蘇省揚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江蘇 揚州 225000）

導致急性砷中毒的常見化合物為三氧化二砷，其次為亞砷酸、砷酸類等，人口服0.01-0.05g即可發生急性中毒[1]。發生砷化物中毒若不及時診治，可導致人體神經系統、心、肝、腎等多臟器損害，甚至會危及生命[2]。2020年1月15日我市發生一起急性砷化物中毒事件，造成4人全部發病，其中1人死亡，現將調查結果報告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揚州市江都區某戶家庭4人，均有在2020年1月15日食用家庭自制包子的進餐史。

1.2 方法 對事件展開現場流行病學調查，了解進餐史、可疑餐次及食品，詢問發病時間及癥狀，查閱就診資料。

2 結果

2.1 流行病學調查

2.1.1 基本情況 中毒人員為王某一戶4人，分別是王某及其妻子、女兒、女婿。當地農村村民為飲水方便，習慣用水缸儲存自來水，有部分村民家水缸無遮蓋或遮蓋不嚴，飲水衛生存在隱患。2020年1月15日下午，王某夫妻二人在家自制包子，4人食用包子后相繼出現了嘔吐、腹瀉等急性胃腸炎癥狀。

2.1.2 人群分布 4名中毒者中，男女各2人，年齡49-84歲。其中一79歲女性死亡。

2.1.3 發病情況 首發病例時間為2020年1月15日15時30分，末次病例發病時間為18時30分，4人均在進食包子后半個小時內發病，其中1人死亡。罹患率100.00%，病死率25.00%。

2.1.4 臨床表現 4人臨床表現以惡心、嘔吐、腹瀉等胃腸道癥狀為主，其中惡心4人（100%）、嘔吐4人（100%）、腹瀉4人（100%）、口干2人（50%）、發熱1人（25%）、意識模糊1人（25%）。死亡病例為王某妻子，臨床檢查顯示肝腎功能衰竭，病情危急，醫院要求其轉院治療，家屬認為治療無望，放棄治療后回家死亡。另外2名病例同時出現呼吸衰竭、多器官功能損傷癥狀，予以胃腸減壓、灌腸、導瀉、特效解毒劑二巰基丙磺酸鈉解毒、持續CRRT治療后，生命體征平穩。

2.2 現場衛生學調查 制作包子原材料均從王某家附近市場購買，現場無剩余，廚房環境整潔，現場未發現儲存可疑有毒有害物品。調查發現該戶人家把自來水儲存在水缸中，作為日常廚房用水，做飯、洗菜均從該水缸中取水，水缸上面蓋了一半的遮擋物，現場打開遮擋物，發現水缸中有一只已經腐爛的老鼠。現場走訪調查周邊居民發現，當地人習慣使用一種亞砷酸類滅鼠藥消滅老鼠，但王某家人反映家里并未用此類滅鼠藥。

2.3 實驗室檢查 調查人員現場采樣，采集剩余包子樣品2份（豆沙包1份、蘿卜絲包1份），水缸剩余水樣1份，經揚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實驗室檢測發現豆沙包、蘿卜絲包、水缸水樣中砷含量分別為：3g/kg、6g/kg、0.016mg/L。2名病例尿砷濃度分別為83.4mg/L和34.7mg/L。

3 討論

此次事件中，2份包子樣品和1份水缸剩余水樣的砷檢測值分別超過了國家標準規定的谷物及其制品中砷限量值（0.5mg/kg）[3]和水中砷限量值（0.01mg/L）[3]，根據文獻，全國各地一般人群尿砷水平存在一定的差異，全國八省份報道的尿砷正常值水平為0.17μmol/L[4]，本次事件中，兩名患者尿砷濃度明顯高于正常水平。4名中毒者在出現癥狀前均食用了砷含量超標的包子，因此有明確的砷接觸史；發病癥狀符合急性砷化物中毒的臨床表現[1]，結合接觸者的尿砷濃度明顯增高、使用砷的特效解毒劑后病情明顯好轉，可以判定此次事件是一起急性砷化物中毒事件。

本次事件中1名患者因未及時就診而死亡，這可能與其包子攝入量較大有關；其余病例出現了消化系統、呼吸系統、心腦血管系統及泌尿系統等方面的臨床癥狀，其中以消化系統的癥狀最早出現且較為明顯，這與多數砷中毒病例的主要早期表現一致[5]；器官受損為心、肝、腎系統。提示在日常生活中若出現惡心、嘔吐、腹瀉等胃腸道反應時，應及時就醫，避免給機體造成多器官損傷，甚至喪失生命。

經調查可以推論包子中砷含量超標的原因是使用了砷含量超標的水，水中砷含量超標則是因為水缸中掉入了吞食了亞砷酸滅鼠藥的老鼠。從該中毒事件的誘因中可以發現當地存在兩大食品安全隱患。（1）劇毒品管控不嚴。亞砷酸等滅鼠藥是我國已禁止使用的劇毒品[6]，而事件發生地仍有住戶使用此類劇毒急性鼠藥。經調查發現該滅鼠藥是從穿巷小攤販處購得，提示有關部門需加強劇毒品的監管，建立健全劇毒品管理制度；做好當地居民關于劇毒品相關知識的普及，倡導通過正規渠道購買具有毒性的物品；開展對銷售違禁劇毒品小攤小販的打擊工作，杜絕已明令禁止的劇毒品流入市場。（2）飲用水儲存方式不當。當地居民為求方便，習慣將自來水放置于大缸里，待用時再用水舀取，并且水缸通常只遮蓋一半。該儲水用水方式從以下3個方面影響了飲用水的清潔衛生：①暴露于空氣中的水很容易被外界中的灰塵、蚊蟲等雜物污染；②在使用水舀取水的過程中，水舀作為媒介，將污染物帶入水缸中；③水缸里的水長時間不更換，且少有住戶會在水缸里的水用完并清洗消毒后再注入新水，這給細菌的滋生提供了條件，影響了水衛生。居民若飲用受污染的水后，極易誘發食源性疾病。此外，我國食源性疾病暴發監測系統近15年的數據顯示食源性疾病的暴發與家庭制備的食物密切相關[7]，而食物的制備通常離不開飲用水，因而保證水的清潔衛生，對預防食源性疾病的暴發意義重大[8-9]。因此，有關部門需加強對這部分人群進行飲用水正確使用方式的宣傳教育，讓民眾認識到傳統飲用水取用方式的弊端，提高居民安全用水的意識[10-11]。

由于近些年急性砷化物中毒事件在本地從未發生過，醫院及職防所等單位忽視了針對砷中毒的特效解毒劑的儲備，因而在患者被診斷為急性砷化物中毒、需要特效解毒劑時，出現了該特效解毒劑無儲備、儲備不夠、藥劑過期等問題。希望此次事件能對相關部門起到警示作用，在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的同時，也要做好應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