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開始看我的臉色了

馬亞偉

吃飯的時候，父親的筷子剛要伸向一盤油膩食物，瞥見我在看他，立即把伸出去的筷子縮了回去。因為父親的血壓高，醫生不讓吃油膩食物，而他又非常喜歡吃，我只好限制他每餐少吃點。

父親的神色中有失落，看起來似乎有些可憐，讓我覺得鼻子酸酸的。不知什么時候，父母開始看我的臉色了。我想起小時候，母親做了好吃的，還未上桌，我都會偷偷用手從盤子里抓一點來吃。有一次，我正要偷吃，隱約感覺父親就站在我身后。我一回頭，看到父親的眼神，嚇得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如今，同樣的一幕上演了，不過角色顛倒了，輪到父親看我的臉色了。只是童年時的一幕是喜劇色彩的，最終以父親繃不住的笑意結束，我觀察到父親臉色變好，立即大著膽子把手伸向盤子。而如今的一幕，怎么都覺得有些蒼涼。父親看到我的臉色，不情愿地把筷子縮回去。父女兩個人都沒說什么，但這種無聲的交流，氣氛頗有些尷尬。

母親也是一樣，總是看我的臉色。我給她買衣服，口口聲聲說：“你喜歡啥樣的就買啥樣的！”可是，當母親穿上一件我看起來非常“土”的上衣后，我眉頭一皺，她就果斷脫下衣服說：“這件不好看，不買了。”直到母親試穿了衣服，我眼中流露出欣賞之光，她才會買下。

父母跟我一起生活，我曾告訴他們，早晨起床后要先開窗子通通風。那天早上，他們起床后忘了開窗子。我走進他們的房間，眼睛只朝窗子看了一眼，父親立即“噌”地一下起身，把窗子打開。母親還不忘在我面前責怪他：“你后起床的，又忘了開窗通風，真是越老忘性越大！”父母竟然開始看我的臉色了。

我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父母開始看你的臉色了，說明他們真的老了。”果真如此，父母老了，不再有往日的威嚴和威風，他們在兒女面前變得膽小了，甚至有些戰戰兢兢。我覺得，父母看我的臉色，是怕我總是搬出一番道理來給他們講。我不讓父親多吃油膩食物是出于他的健康考慮，不讓母親穿土氣的衣服是想讓她打扮得漂亮點，讓他們開窗通風為的是讓室內流通新鮮空氣……

人老了，心態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改變吧。父母變得敏感又有些脆弱，他們在乎兒女的臉色、眼神，希望每時每刻都能討得兒女歡心。既然如此，我們做兒女的，一定要提醒自己，時刻給他們一個好臉色。給父母好臉色就是最大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