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強油彩抽象繪畫藝術展眾家談

高天民（本次研討會學術主持、中國國家畫院美術理論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展覽的名稱叫“承強油彩抽象藝術展”，實際上我看了以后，恐怕叫抽象藝術還不是很準確，叫意象藝術更準確一點。做抽象藝術，實際上中國人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怎么做抽象藝術？什么樣的抽象藝術才是中國人的抽象藝術？抽象藝術在中國也有幾十年的蓬勃發展，出現了各方面的抽象藝術家和各種各樣的抽象藝術，實際上在抽象藝術界一直有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就是什么是中國的抽象藝術，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有探討和思考。

在這里，我覺得承強的作品很有獨特性，這種獨特性就是，他把中國的水墨藝術和西方抽象的意識、抽象的語言進行了融匯結合，他的融匯結合也明顯受到了吳冠中先生的影響和啟示，但是他又和吳冠中完全不一樣，他把一種來自于水墨的觀念和技法、來自于山水畫中大潑彩的技法和他對大自然的感受結合在一起，這就使他的作品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風貌或風格。我們在承強的作品中看到的不是對點線面簡單的組構，而是表達了他對于自然的一種情懷，他的作品是以自然為參照，進行了自己的創造，這個創造又在自然之中，這就和西方的純抽象完全不一樣，是把一個人和自然與藝術進行了勾連，和西方具有純理性的或者說解析性的、或者純哲學性的那種抽象完全不一樣，這是一種來自于自然的抽象，所以我覺得還是意象。

總之，承強的作品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愉悅感，但其作品又有肌理感、制作感，特別這種意象給我們認識西方的抽象藝術進行了一個新的注解，而且是中國人給出的注解，這種注解是中國藝術家在抽象藝術領域中給出的自己的回答，這點我認為是承強藝術展一個非常值得重視的高光和亮點。

王鏞（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承強的抽象繪畫極具個性，在當代中國繪畫中獨樹一幟。相對而言，當代中國繪畫依然以寫實與傳統模式為主，藝術家進行抽象藝術的探索需要很大魄力。承強學習了中國畫，接觸過中外美術史，還受到了吳冠中藝術的影響。吳冠中提倡形式美、抽象美和意境，而這種形式美、抽象美又根植于中國的傳統藝術精神。承強的藝術之路與吳冠中有相似之處，在中國畫、油畫、書法領域均進行了探索，并在中國傳統藝術中發掘抽象藝術元素。他的抽象油畫探索之路從具象到意象、再到抽象，更多地介于具象和意象之間。承強的抽象油畫在對西方抽象繪畫選擇當中，傾向于抒情抽象和有機抽象，提倡抽象表現主義，從張大千的潑墨、潑彩抽象元素中汲取創作靈感，同時又保留了一定的肌理感。另外，他還保留了西方油畫中可貴的色調意識，在油畫中大量使用了統一的青藍色調。現在中國的繪畫，包括油畫，還是以寫實風格為主，畫面的自由度與想象力還有待提升。承強的抽象油畫在色調上、深度上、意境上都有很深的中國文化底蘊與審美格調，是對當代中國繪畫的一種豐富和補充。這次展覽對當代中國美術創作提供了深刻啟示，應該多一些像承強這樣的畫家，把當代中國的油畫，尤其是中國式的抽象油畫發展起來，從而更好地走向世界。

范揚（中國國家畫院藝術家）：承強是我幾十年的老朋友，他還是一個收藏家，并主持了吳冠中藝術館的建設。這次他到《中國美術報》藝術中心來辦展覽，非常令人驚艷。展覽主題“大象無形 華彩益彰”，非常恰當地概括了他的油彩藝術風格。作為在太湖邊長大的藝術家，他對自然山水情有獨鐘，從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對大自然的關愛和對公眾環保意識的提醒。

他的作品色彩斑斕，雖然“大象無形”，但無形卻有色、有色則有法。其作品中普遍呈現出的龜裂紋技法來自于陶瓷的燒造技藝，油彩在畫面上的自然流動也出自于瓷器的絞胎工藝，這都是他在技法上的創新。此外，他的作品中還有很多油滴的點，這是利用油的張力，形成了一種非常現代的畫面效果，這可在黃賓虹的藝術創作中找到異曲同工之處。可以說，承強是一個浪漫主義的、對色彩有著遐想且有無限發展空間的優秀畫家。

陳池瑜（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承強在抽象油畫領域進行了個人的藝術探索，作品具有抒情性與東方詩意的特征。其作品中的形象反映了“大象無形”的思想精髓，是“天地之大形”。在中國古代的藝術理論中，有寫實與抽象兩種路徑，前者是“以形寫形”，后者是“心師造化”。承強的作品繼承了“心師造化”，結合了天地大美學，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面貌。他的作品具有很強的精神性，帶領觀者進入了一種優美舒適的詩意境界，與天地萬物并生，從而達到了純凈的心境，給觀者帶來了視覺享受與心靈上的安寧。承強抽象油畫中這種對“心象”的表達繼承了中華民族的藝術傳統，來源于自然，超越了具象，對當代藝術作出了新的貢獻，探索了新的風格。此外，承強作為吳冠中藝術館的館長，他的作品也提醒我們應該繼續學習、傳承吳冠中的藝術。

丁寧（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目前在中國的美術館、博物館中，抽象畫的展出比例相對較低，中國抽象畫的創新水平仍有待提高。中國藝術家對于抽象畫的探索經歷了一段較為艱難的時期。事實上，中國對于抽象思想的理解源遠流長，且非常深刻。畫展以“大象無形”為名，其中涵蓋了東方的抽象理想美，是無形的、朦朧的。承強的抽象油畫可從三個角度進行分析：第一，承強在抽象畫中追求平面的深度，對縱深空間進行開拓，帶來了微妙幽深、無以言表的空間感，這是現實世界中所沒有的。第二，承強對色彩妙諦的探求，表達了色彩的重和輕、遠和近、冷與暖、興奮和舒緩等各種微妙的含義，并將色彩的微妙關系趨近于奇妙。第三，承強的作品體現出東方的遐思，他通過即興隨意的筆墨痕跡、親近自然的畫面情境與靈動的結構，在畫面中呈現出微妙的流動感與延伸感，從而讓作品煥發生機。承強的畫里畫外流露出一種詩意的氛圍，能做到這一點實屬可貴。通過展覽，我們能夠看出他在藝術上有著明確的思路與鉆研方向，這在抽象畫展覽中極其罕見，可喜可賀。

陳平（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我和承強認識差不多有30年了，最初和承強交往，只知道他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知道他為宜興做了很多與美術有關的協助工作。今天到了展廳，看到他的繪畫精神為之一振，因為他的繪畫是非常自由的、是“大象無形”的，而且他的油彩，加上他對繪畫空間的想象，非常浪漫。他用了很多技巧，是我在其他油畫作品中沒有見到過的，而且他用了很多中國畫的理念，還用了很多點彩技法，但他的點彩跟西方印象派的點彩又不同，相對更神秘，而且隨著色彩的漸變，有不同的色彩斑點，讓人心情很愉悅，而且感覺它其實是無形的，但細品時又都是很具象的。這種具象不是我們眼前看到的具體景象，而是在朦朧之中感受到的形象，這種形象往往是在一種潛意識當中，或在夢里恍惚之中能感受到的。而且承強繪畫有激情，這種色彩的冷暖搭配讓人感覺到有無窮的遐想。

包林（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原副院長）：承強的繪畫有如下幾個特點：第一，與傳統繪畫的隨類賦彩不同，他的畫面有自然外光的投射，這樣的色彩感人。第二，畫面具有一定的空間深度，并非完全的平面化。第三，材料、工具的使用是控制性的，很多細節都有精心的營造。第四，作品的標題均有敘事性誘導，例如“景秀醉江南”等，也是中國觀眾喜歡聯想的，而抽象畫家通常會拒絕此類日常審美。

承強的繪畫很難用西方抽象藝術構建的話語規則來評說，要說是“中國式的抽象”，我以為這是指我們對具有普遍性的形式抽象規律的理解和把握，中國的歷代畫家早就意識到有些純粹的東西在畫面上是隱含不露的，與我們常說的“看透不說破”是一個意思。

我曾經把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做了一個比較，他們三位前后差不多同一個時候去了法國，三年后吳冠中回來了，其余兩位沒有回來，在我看來當時他們的作品無論被貼上怎樣的標簽，都沒有西方抽象繪畫的那種“純粹”，都不是“無題”，都具有中國式審美的寫意情懷。晚年的吳冠中意識到形式語言的絕對抽象并非是中國畫家的歸途（“筆墨等于零”），中國繪畫上千年的觀看體驗認定美是在“似與不似之間”，當代的西方畫家喜歡摧毀或調侃以往的“美好形象”，而中國畫家們則大都理智地回避了這種極端，盡管繪畫的盡頭是抽象。所以，承強的繪畫是意象性的，用自己的觀看感悟和寫意表達去與觀眾分享，我想這就是藝術家最樂此不疲的事情。

高嶺（天津美術學院教授）：承強有水墨畫創作的經歷，以山水為主。中國人強調的是把主觀意愿帶到畫面中間去，也就是要進入畫面，在畫面里面張望，而不是像西方風景畫那樣畫一個形象，讓自己和觀眾通過這個畫框中的形象再進入畫面。

承強以自然為主題的藝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寫生，不是從西畫來的寫生，當然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用書法形式、用線的形式來表達的傳統意義上的山水。畫作沒有將所有的媒介，如中國的、西方的，水墨的、丙烯的……拆分開來劃地為牢，反而恰恰是一種綜合，從中來表達全世界千百年共同的一種本源性要求，就是要表達事物應有的樣子，而這才是我們界定什么是真正藝術最重要的標準。至于藝術家釆用什么媒介材料、語言形態、風格技巧，都要服務于此標準。這種標準的確立，其實也就是人的最為根本的觀察世界、認識世界的主觀意識的確立。換句話說，對一個藝術家來說人化的世界有多大，抽象元素的形式和形態就應該有多廣，每一個人都應該有所不同。

承強是在表達人化自然前提下的一種內在的風景、內在的自然，這是他對自然內在理解的一種視覺外化。這種外化，有非常值得推敲和耐看的獨特的表現技術、復雜程序和制作細節，形成了令人難忘的視覺效果。承強的繪畫總體來講屬于宏觀表達，為什么？因為每幅畫作起的標題都在表達遠距離的觀察和表現視角，或者說鳥瞰的角度。這形成了承強畫作目前的顯著特點。

因此，整個畫面畫幅有時應疏朗有度，避免鋪得太滿，否則會形成一種空間布局固定、單一的局限。畫面感覺氣勢大開大合，都仿佛是從太空俯視的，都是氣、云和星團。如果再從景物的微觀角度拓展空間里面的光和能量，把畫面形象的內在空間結構表達出來就愈發精妙。畫面不僅要大中求大，也應小中求大。透視和空間意識如果能進入微觀內部，這樣畫面能夠更加豐富、更有變化。

朱萬章（中國國家博物館書畫研究所所長）：今天看到承強的作品，還是很有一些震撼的。其畫雖說是抽象的，但實際上他是把抽象和具象融合在一起。在其畫中，明顯地感覺到，哪些是山，哪些是草原，在似與不似之間，給人以無限想象的空間。抽象之中有具象，具象之中也不乏抽象。另外，承強在色彩方面給人一種視覺沖擊。在其畫中，有一種明顯的視覺反差，其油彩有類似于國畫中的青綠山水和朱砂，色彩對比強烈。其油彩還有一種單色的效果，以黑白來畫的，這確實是一種創新，和傳統水墨畫是完全不一樣的。

承強也畫過山水畫，他能夠把傳統山水和來自于西方的油畫、油彩融合在一起，這是其特殊之處。他的油彩多用丙烯顏料，在創作過程中會有一種自然流淌的過程。在創作時有部分細節是不可控的，正是因為這種不可控，增加了承強繪畫的魅力，使其不至于重復自己。承強生長在江南，江南的山水和人文的滋養為其油彩注入了文人氣。他的每一幅畫都很有詩意，再加上其畫都有一個很文學化的命名，更為其繪畫增添了文氣。20世紀以來的潑彩繪畫，張大千、王季遷是傳統的，吳冠中、趙無極、陸永安、孫博文等人是現代的，他們都各擅勝場。承強與其相比，另辟蹊徑、同中有異、異中有同，表現出一種自己獨特的風貌。此外，我有個建議：承強的每一幅畫都特別滿，留白很少。或者可做一下嘗試，就是在畫中來一種大量的留白，這樣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藝術效果。

王春辰（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副館長）：今天來講中西融合、中西比較，其實都可以成為一種參照，但是參照不能成為一種糾結，可能并行不悖。那么，作為藝術家，他的特點在哪里？藝術地位在哪里？最重要的是一個畫家能不能從個人的生活、經歷、興趣、愛好，包括和社會關聯產生一種變動。承強曾經畫過傳統的水墨畫，現在呈現給大家的則是油彩抽象繪畫，但是仔細看他的畫，還是能夠看到他的意境，能夠感受到一種意象，“大象無形”不是講抽象的，它是在很理性很邏輯的思維主導下做的探索，甚至可以講，如果我們追溯現代抽象繪畫或抽象藝術的發展，這些抽象畫家就像科學家做理性的分析一樣，最后得出一個公式。看起來好像很隨意，其實是有極強理性的主導。中國畫家的繪畫可能都沒有非常理論化的思考，就是畫他的感受、表現和某種情況下的思考，說是意象也不完全相同。但是在某種意境表現上，承強的作品不是傳統的寫意繪畫，也不同于當代抽象繪畫，還是吸收了中國人感受天地萬物那種內在心境的表現，中國人對于萬物的思考不是那么具體，但是能夠感悟到。

總之，看承強的作品還是能夠體會到中國畫家在追求一種吸收、融合，找到自己的方法來探索自己的風格，識別度非常高，有張力、有沖擊感，而且畫面是可以細細品味的。

楊維民（天津美術學院教授）：承強的油彩作品中雖然有西方抽象藝術的影響，但更多的是東方意象表現的藝境之宏大呈現。

首先是他的作品色彩既“炫”又“酷”，相得益彰。如果對他的畫面分類，第一關注是色彩。承強的作品多數是暖色的，色彩炫麗、意境廣漠、光明燦爛，令人神怡向往。但是也有特別冷峻的，黑白對比強烈，令人震撼、予人深思。這也表明了藝術家一路走來他還是一個把中國畫筆墨意味把握得很到位的藝術家，墨分五色也充分體現在他的油彩創作上。現代炫麗油彩和傳統黑白水墨有機而自然地融合，體現出別樣的東方藝術之境。另外，從藝術創作方法來講，承強的油彩作品里邊，幾乎沒有西方傳統油畫的表現技法。在把油彩作為創作媒材時，他采用了潑彩的表現手法。這是承強從張大千、劉海粟那里承襲而來，是用中國畫的筆墨表現手法釋放出油彩的張力，是對中國傳統筆墨的現代延伸。融合要有章法、創新要有出處。總而言之，承強的創作還是基于他原來最早畫中國畫，得益于他很長時期從事青綠山水創作的水墨藝術實踐積淀，從而到了某一個節點，又有一個嶄新的藝術呈現。

雖然在談承強作品是抽象式還是意象式，大家還在厘清西方抽象、東方意象的定義以及中國式感性抽象、西方外來式的理性抽象和絕對抽象的區別，因為角度不同而言之差異。但是承強的藝術范式，絕對定義是東方式的，因為看到他的創作的時候，首先感覺他是一個中國畫家在表達東方的藝術意境。于是我想到了今天畫壇上無非有三個類型的藝術家，一種是言必古人古意，要把古意畫得比古人還古人，其實是泥古不化。另外一種特別崇拜舶來品，以自己畫得不像中國人畫的畫而十分得意，其實是得意忘形而已。當下的確有些藝術機構、畫廊還極力追捧，令人匪夷所思。再就是一種像承強一樣的中國藝術家，守正創新，一切拿來為自己有效所用。我覺得承強的作品最大的特點就是融合互滲，從承強的作品可以看到，它是古今之融、東西之融、時代之融。泥古者再畫也不是古人，崇洋者再畫也不是洋人。怎么畫出自己精神所在，才是畫出了自己。承強就畫出了自己，是他畫出了自己的精神家園，那就是東方藝境，意象無限。

金新（《中國美術報》社社長、總編輯）：藝術家身上特別寶貴的一種品質，是在藝術創作方面能夠保持一種赤子的心性去觀察世界、表現世界，這個在承強的身上是特別突出的，他在通過藝術創作的方式，表現他所認識和發現的世界。承強敢于嘗試，而且想要通過不同的方式，理出對世界的認識和發現，而且他的探索是帶有一點游戲的感覺，始終有一種很飽滿的頑童心態，這個對于藝術家來說是非常寶貴的。

此外，他又非常熱忱，不論對每個人，這種熱情是藝術頑童的特性，也是藝術創作能夠取得藝術成果的寶貴元素。因為有藝術頑童身上的特性，他的畫作才會呈現出一種觀感，既有很大膽的用色，或者有一些構成的元素，包括技術手段達成的效果，同時又能夠把握好度，整體給人一種和諧的感覺。他還帶有東方的審美特性，這可能和他的文化基因里的底色，及其對國畫、書法、工藝美術、民間藝術的吸收分不開的，這種比較多樣的吸收是在包容的天賦和心性，能夠把一些不同的元素在他的世界里調和成一種比較和諧、典雅的節奏感和律動，可能是和他作為藝術頑童的品格在作品中的呈現。李可染先生提到“可貴者膽，所要者魂”，膽和魂承強都是具備的，而且他一直在探索的過程中，能夠有這樣的膽，并且在作品中蘊含一定的魂，或者有精神的品性，是因為他有一定的基礎積累，才能夠有膽和魂呈現的底氣。

從總體來說，承強的作品是當代的，也是中國的，承強對當代繪畫有一定的意義，他通過自己的方式探索個性化的語言，對于油畫民族化、中國畫現代化，通過他的方式在做一種嘗試。

韓洪剛（藝術評論家）：承強在油彩抽象繪畫上所取得的成就，得益于其長期的山水畫深入學習與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中國山水畫承載了中國文化深厚的民族精神與審美理想，與中國哲學中核心的精神 “道” 緊密相連。承強正是在山水畫中汲取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將自然造化作為自己“神游”的理想天地。他的作品既展現自然造化的大美，又表現自己內在的性情與精神，將自己的內心心境與自然物象合而為一。承強的抽象藝術雖源于中國傳統文化，但不是模仿前人形式語言與技法，而是基于傳統精神上的創新。觀看他的作品，其越抽象、越趨于無形，越感覺接近中國傳統的繪畫思想，他以抽象繪畫語言闡述中國傳統文化精神。他的抽象藝術是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營養，融合當代審美氣息，最終形成了蘊含中國傳統藝術精髓的抒情抽象繪畫。

正是由于承強在傳統中找到了自己抽象藝術的淵源和依據，才能大膽地用抽象的藝術語言、狂放不羈的手法，探索以東方詩性精神和西方形式構成的契合，彰顯東方意韻與西方抽象主義的自然融合。承強的油彩抽象藝術有別于西方“觀念”主導的抽象繪畫，充溢的審美韻味和自然主義氣象，作品呈現出的氣韻生動、氣勢磅礴、氣象高華是中國的、東方的，散發著東方特有的美學氣息，是根植于中華文化的沃土之上，是源于中國傳統精神的審美理想，在中國藝術傳統脈絡發展之上的延續。他的藝術實踐，豐富了世界當代油彩抽象藝術圖式，為中國當代油彩抽象藝術的拓展提供了一個有益的借鑒。

于洋（中央美術學院教授、科研處處長）：承強這次作品展非常具有代表性、階段性地反映出他近年來的繪畫成果和藝術成就。他一方面承襲了金陵畫派傳統的特點，尤其是對于亞明先生藝術的汲取和吸收；另一方面在油畫領域又受教于吳冠中先生，吳冠中對于抽象和印象、對于東方美學的塑造，對承強的藝術具有很大的影響。一條是傳統的金陵畫派中國畫的筆墨和題材，一條是現代的西方抽象與東方意象相結合的圖式特點，這兩條脈絡共同構成了承強的意象潑彩油畫的特點和藝術特征。多年以來，承強在他的藝術創作中摸索出了一整套帶有他個人標簽和獨特藝術語匯的方法。嚴格來講，他不完全是西方抽象式的表現方法，他的骨子里是東方的、傳統的，但是它呈現的語言又是當代的。

在他的藝術特點里，從畫法上和視覺語言上大概體現出三個特點：一是更多選取現代圖式。現代圖式不同于傳統山水畫的“三遠”方法，很多視角是鳥瞰式、全景式、反身觀照式的。他的畫里幾乎都沒有人的形象，這種無人之境背后卻有濃濃的人文情懷，因為觀看的主體是人在當代交通工具或者媒材上的視角。二是表現絢爛的色彩。他吸收了西方油畫中的純色沖撞和抽象藝術點線面結合的特征，用不同的色調來表現各地不同的風景和物候。三是畫面質感與肌理的營造。一方面和傳統意義上的油畫的方法相關，另一方面他發明了一些技法，比如用冰柜低溫、烘熱凝固等，這種冰裂紋和用高溫的火槍去迅速凝固色彩的方法，具有非常強的象征寓意。

總之，承強的作品還不是完全抽象的作品，里邊都有可以辨別的形物，這種可識別的景致，同時又是一個陌生化的世界，是藝術性筆墨化的，融合起來共同構成了承強意象藝術的特點，呈現出了承強多年來在藝術創造、學術思考的成果。

（發言嘉賓按年齡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