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紅壤區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影響因素研究

龍云　楊湘粵　劉保平

摘要 不同規模農戶的積極行為響應是農村耕地尤其是脆弱型耕地質量保護長期可持續的重要保障。基于南方紅壤區湖南省邵陽市的320份農戶調查數據，通過構建二元Logistic模型實證分析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及影響因素。結果表明：規模農戶比小農戶實施更多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政府管制、綠色生產補償、性別和社會網絡是影響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因素；政府管制和性別是影響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因素。因此建議大力培育規模農戶，充分發揮規模農戶的帶動作用，同時對不同規模農戶實施差異化的激勵措施。

關鍵詞 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規模農戶；小農戶；影響因素；南方紅壤區

中圖分類號 S-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23）06-0216-07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3.06.050

Study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Farmers’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 in Southern Red Soil Area—Based on a Survey of Farmers of Different Scales in Shaoyang City

LONG Yun， YANG Xiang－yue， LIU Bao－ping

（School of Economics，Management and Law，University of South China，Hengyang，Hunan 421001）

Abstract The positive behavioral response of farmers with different scales is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long－term sustainable quality protection of rural arable land， especially fragile arable land. This paper is based on the field survey data of 320 farmers? in Shaoyang City of Hunan Province in the red soil region of southern China. By constructing binary Logistic model， this paper empirically analyzed the differenc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farm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s of farmers with different scale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large－scale farmers carry out more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s than small farmers;government regulation， green production compensation， gender and social network are th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large－scale farmers’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government regulation and gender are th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the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 of small farmers.Based on this， this paper suggests：vigorously cultivate and support small farmers to grow into large－scale farmers，give full play to the leading role of large－scale farmers in protecting the quality of cultivated land，and implement differentiated incentives for farmland quality protection.

Key words Cultivated land quality protection behavior;Large－scale farmers;Small farmers;Influencing factor;Southern red soil area

耕地質量保護是實現農村生態環境優化、農業綠色可持續發展和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由于自然環境因素和不合理的耕作方式，我國南方紅壤區水土流失、土壤酸化、肥力下降現象嚴重，導致耕地質量下降明顯，嚴重影響了紅壤區農業發展和國家糧食安全。十八大以來，政府高度重視耕地質量保護工作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2017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加強耕地保護和改進占補平衡的意見》，強調要推進耕地質量提升和保護，實施耕地質量保護和提升行動，加強耕地質量監測，2021年11月國務院《“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又一次明確要加強耕地保護和質量建設，近些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也多次強調耕地質量保護的重要性，尤其是對脆弱型耕地和脆弱型土壤區的保護。脆弱型耕地是指當受到自然和人為因素共同影響時，抗干擾能力較弱的耕地［1］，大片脆弱型耕地的集合構成脆弱型土壤區，南方紅壤區屬于八大脆弱型土壤區之一［2］。邵陽市耕地以紅壤為主，屬酸性土壤，養分貧瘠，抗干擾能力較弱［3］，屬于脆弱型耕地。農戶是耕地質量保護的直接利益主體，農戶的行為響應是耕地質量保護效應長期可持續的根本保障，不同地域不同規模的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存在較大差異，因此基于南方紅壤區的實地調研，對該區域的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及其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是不同地域耕地質量保護工作中的重要環節。

學術界關于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影響因素相關的研究成果較為豐富，主要可以劃分為以下3個方面。第一，環境治理政策、經濟環境等外部環境因素，主要包括經濟政策、農地流轉等。趙領娣等［4］基于演化博弈理論研究發現，環保政策執行力度提升有助于耕地質量保護；梁謇［5］認為經濟政策如經濟補償和政府管制等措施將通過減少或增加農戶的經營成本，對規模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具有促進作用；費紅梅等［6］基于黑土區的調研數據分析發現，政府管制的剛性作用可以有效推進農戶參與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左喆瑜等［7］基于世界銀行貸款農業面源污染治理項目研究發現，綠色農業補貼政策推行早期能夠提升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采用率；龍云等［8］認為隨著農地流轉市場化程度的深入和制度的完善，農戶對轉入地會實施更多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農地流轉增強和擴大了地權穩定性和農地規模，地權穩定性是影響轉入地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關鍵因素［7］。第二，農戶及家庭特征等內部因素。農戶年齡會影響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采用［10］，受教育程度、農戶的風險偏好對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產生影響［11］，李衛等［12］基于調研數據研究發現，家庭勞動力數量對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產生影響。第三，生產規模和土壤肥力等土地特征因素。霍瑜等［13］認為，農地規模是農戶生產決策考慮的重要因素，農地規模的擴大有利于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實施；王江雪等［14］研究表明，農地規模對農用化學品投入的減量作用僅在農地規模處于中等水平時顯著；農地規模對化肥利用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5］，而農地細碎化阻礙了農業技術利用效率的改善［16］，土壤肥力情況直接影響農戶的行為決策［17］。另外，南方紅壤區土壤質地黏重，透水性差，極易發生水土流失，土地利用方式不合理導致土壤肥力下降［18］。紅壤區農戶經濟行為影響耕地質量保護，包括從業選擇行為、土地流轉行為、耕作行為、利益驅動行為等［19］，由于紅壤區農業生產的經濟收入較低，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更容易產生土地利用不合理行為。而目前關于紅壤區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還比較缺乏。

由上可知，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受政策、經濟環境等外部環境因素和農戶及家庭特征因素的影響，地塊特征如農地規模和質量也有重要影響。但不同地域不同規模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尚未有定論，同一地域不同規模農戶的影響因素有何差異也仍然值得商榷，尤其缺乏以南方紅壤脆弱型土壤區為對象的相關研究。基于此，該研究根據湖南省邵陽市的田野調查數據，建立Logistic模型實證分析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差異及影響因素，并提出適合該地區的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激勵措施，為當前耕地質量保護提供微觀理論支持及實踐經驗借鑒。

1 相關概念與理論分析

1.1 相關概念

1.1.1 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耕地質量保護行為是指有利于耕地質量保持或提高的生產行為［20］，例如秸稈還田、有機化肥、測土配方施肥等。調研地湖南省邵陽市自2005年以來相繼實施了測土配方施肥補貼項目和秸稈還田綜合利用補貼試點政策，因此該研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即秸稈還田和測土配方施肥2種行為。

1.1.2 不同規模農戶。不同規模農戶是指生產經營規模存在明顯差異的農戶。該研究把不同規模農戶分為規模農戶和小農戶。根據世界銀行對小農戶的劃分標準［21］，將種植耕地面積在2 hm2以下的農戶界定為小農戶，將種植耕地面積在2 hm2及以上的農戶界定為規模農戶，規模農戶包括專業種養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專業合作社、農業龍頭企業等經營規模大、集約化程度高、市場競爭力強的農業經營組織。這樣區分的原因是：根據調研地農業相關部門信息，種植業農戶耕作面積在2 hm2及以上具備申請農業補貼的資格，這樣區分能夠有效反映當地政策效果，有利于政策效果評估，且邵陽市屬于丘陵地區，農地平整度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農業機械化條件偏差，不利于農地大規模流轉和承包，以2 hm2為標準區分規模農戶與小農戶比較能夠反映規模的明顯差異即不同規模。

1.2 理論分析

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源自成本收益原則。由于生產規模差異，在規模效應和農戶風險決策效應的作用下，不同規模農戶實施不同的生產經營決策和投入，最終導致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差異。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產生的原因有：第一，規模農戶規模化經營，規模效應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實施的單位面積成本降低，而獲取生態補償的總量較多，而小農戶相反。第二，小農戶務農收入占其總收入比例小，其生產經營決策會呈現出明顯的風險規避特征，而規模農戶的務農收入相對較高，當農戶的務農收入增加或者經濟富裕后，其風險規避態度會有所改變，會愿意接受新的農業生產投入形式。第三，規模生產的目的是銷售農產品以獲取利潤，市場綠色需求刺激要求生產者綠色生產，而小農戶自給自足式生產受市場影響較小。因此，該研究提出規模農戶比小農戶更愿意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

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因素是多方面。第一，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是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外部環境因素。根據外部性理論，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通過將外部成本或收益內部化影響農戶的決策行為，政府管制著重于生產行為，通過對破壞耕地的行為進行懲罰影響其成本收益感知以達到保護耕地的效果，對所有農戶均具有一定的影響，但考慮到小農生產的脆弱性，小農戶對管制懲罰更加敏感，因此，政府管制對小農戶的行為影響更大。綠色生產補償是對農戶實施耕地保護行為的激勵措施，由于規模農戶的耕作面積大于小農戶，其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能夠獲得綠色補償的總額也更多，因而激勵效果更明顯，而小農戶生產規模小，目前生態補償額度還不足以抵消其實施耕地保護行為所付出的成本，因此，激勵效果不明顯。第二，生產規模和土壤肥力是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土地特征因素。生產規模和土壤肥力等土地特征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成本收益，規模越大，土壤肥力越低，農戶耕地保護投入越多，但隨著規模效應的產生，其單位面積成本會有所下降，而所獲得的收益總額增加，規模擴大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實施，土壤肥力越低越能促進農戶實施測土配方施肥等措施以提升耕地質量。第三，年齡、性別、健康程度、文化程度、家庭總人數、人均收入和社會網絡是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個人及家庭特征因素。根據農戶行為理論，農戶作為“理性經濟人”，其決策行為是在自身資源約束下做出的最優選擇，以期獲取最大的收益和付出最小的成本，且農戶內部特征能夠持續穩定地影響農戶的生產行為。年齡越大，越依賴于過往經驗和傳統生產模式，不愿意接受新型技術，而男性相比于女性更愿意接受新事物，兼業導致農戶收入并不唯一，其對農業收入的依賴程度降低，無心顧及農地保護，勞動力是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必要因素，生產規模越大，對勞動力的要求越高，而規模農戶兼業直接導致其生產精力和勞動力不足，對其耕地保護行為的影響更大，規模農戶的社會活動相對更多，社會網絡對規模農戶的作用更大。

綜上分析，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源自成本收益原則，外部環境、土地特征和個人及家庭特征3個方面的因素通過影響農戶生產經營的成本收益，影響農戶生產經營決策，隨著農地生產規模日益分化，規模生產效應和農戶個人風險決策效應促使不同規模農戶的成本收益差異，改變農戶經營決策的方式和態度，導致農戶經營決策差異化，從而實施差異化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因此該研究構建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及影響因素理論分析框架（圖1）。

2 調查設計與變量處理

2.1 調查區域選擇及依據

邵陽市位于湖南省西南部，屬于南方丘陵紅壤區，以水稻為主要農業產品，截至2020年年末，邵陽耕地面積44.881萬hm2。為保護和提升耕地質量，守住耕地紅線，邵陽市政府陸續出臺了耕地質量保護相關政策和辦法，自2005年來，邵陽市實施了測土配方施肥補貼項目，大力實行測土配方施肥“百千萬”示范化工程，積極開展農作物秸稈綜合利用補貼試點，2019年邵陽市政府發布了《縣市區政府耕地保護責任目標考核辦法》，但目前在政策扶持的情況下，邵陽市紅壤區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積極性仍然不高。針對紅壤區脆弱型耕地的保護性耕作措施主要有測土配方施肥、秸稈還田、使用生石灰和有機肥，而邵陽市實施了測土配方施肥和秸稈還田2個政策試點，所以該研究用這2個代表性措施來測量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選擇該市作為調查對象主要有以下兩方面的原因：一是湖南省為典型的南方紅壤區域，其耕地質量保護形勢比較嚴峻，邵陽市作為湖南省的傳統農業城市，其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現狀及影響因素研究對湖南省的耕地質量保護工作具有重要意義；二是邵陽市處于湖南省西南部經濟欠發達地區，外出務工人員較多，農地流轉和規模農戶的培育環境較好，規模農戶與小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2 問卷設計、發放及樣本分布情況 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對農戶進行實地調研，調查內容包含農戶和家庭基本信息、地塊特征、社會網絡、耕地質量保護政策和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采用等5個部分的基本內容。農戶及家庭特征包含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健康程度、家庭總人數、家庭年總收入、社會網絡等7個題項，地塊特征包括生產面積、土壤肥力2個題項，社會網絡用“與其他農戶交流農業方面信息的頻率”來測量，耕地質量保護政策包括“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是否有綠色生產補償”“政府是否對未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情況進行管制”2個題項，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用“是否實施測土配方施肥/秸稈還田技術”來測量。

依據邵陽市農業種植區的經濟發展狀況，調研選擇邵陽縣、武岡市、新寧縣、洞口縣共4個縣進行。按照分層隨機抽樣和個人訪談的調查方法，問卷發放的步驟如下：①根據各縣經濟發展水平，調查對象選取3～4個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縣市；②在每個樣本縣內隨機選擇3～5個村，隨機對每個樣本村農戶進行調查，其中規模農戶大概占比1/2；③匯總問卷進行統計分析。此次調研共走訪了350戶農戶，發放342份調查問卷，剔除無效問卷，共收回有效問卷320份，其中規模農戶178戶，小農戶142戶，問卷有效率為93.56%。調研樣本分布情況詳見表1。

2.3 數據處理 該研究目的為發現規模農戶與小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和影響因素，為耕地質量保護政策的優化提供思路，研究思路為基于問卷調查數據建立模型并得到相關的實證檢驗結果。變量處理及賦值情況如下。

2.3.1 被解釋變量。用測土配方施肥和秸稈還田技術2種行為的實施情況對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進行測量，結合調研地的實際情況，實施這2種行為的農戶不多，借鑒朱萌等［22］和孫小燕等［23］基于耕地質量保護技術表征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衡量方式：至少實施了測土配方施肥或秸稈還田中的一種即計為1，一種都沒有實施計為0。

2.3.2 解釋變量。為檢驗規模農戶與小農戶測土配方施肥或秸稈還田行為的采用是否存在差異，設置一個規模農戶虛擬變量，生產規模大于等于2 hm2計為1，小于2 hm2記為0。環境規制方面，政府耕地質量保護相關的政策主要采用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2個指標進行衡量；另外土壤質量是影響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重要因素；根據現有研究及調研的實際情況，該研究選取戶主的個人及家庭特征相關變量，包括戶主年齡、性別、健康程度、文化程度、家庭總人數、人均收入和社會網絡等參與回歸。變量定義及賦值處理詳見表2。

2.4 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2可知，在320位被調查農戶中，至少采用一種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農戶為143人，不到一半，規模農戶與小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分別占61.6%和23.8%，可以看出，邵陽市總體農戶耕地質量保護意識還不強，耕地質量保護形勢嚴峻，但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采用率明顯高于小農戶。生產規模均值為0.56，規模農戶數量與小農戶相差不大，說明未來一段時間內，小農戶將與規模農戶長期共同存在，所以小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研究也非常重要。綠色生產補償的均值為2.47，說明該項政策的覆蓋率不高，規模農戶高于小農戶，分別為2.73和2.13，說明規模農戶獲得的補償高于小農戶；超過50%的農戶對政府管制有感知，規模農戶的認知程度為0.74，也高于小農戶的0.38。總體而言，農戶對相關政策的了解程度不高，但規模農戶的認知程度要高于小農戶。土壤肥力總體均值為2.87，被調查區域總體土壤肥力中等偏下，肥力不足，符合紅壤區的特征，土壤肥力越低可能導致對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需求越多。個人及家庭特征方面，戶主年齡均值為46歲，其中規模農戶50歲以上的農戶占比30.9%，而小農戶50歲以上農戶占比52.1%，表明調研地農戶的總體年齡偏大，小農戶老齡化現象尤其突出；從農戶健康程度和文化程度來看，總體均值為3.91，文化程度均值2.50，規模農戶的健康狀態和文化程度要優于小農戶；戶主的家庭總人數均值為5.07，此項數據規模農戶與小農戶相差不大，分別為5.01和5.04；規模農戶和小農戶家庭人均收入分別為3.57和1.88，規模農戶的人均收入要高于小農戶的人均收入；社會網絡總體均值為3.50，規模農戶與小農戶社會網絡均值分別為3.70和3.25，說明當地農戶社會網絡較為豐富，農戶間關于農業經營的交流不少，且規模農戶關于農業的交流高于小農戶。

3 計量模型選擇與實證結果分析

3.1 模型選擇與構建 該研究以不同生產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為因變量，研究各因素如何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由于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即是否采用測土配方施肥或秸稈還田技術為一個二分類選擇變量，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進行實證分析。采用逐步回歸方法對影響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15個因素進行逐步篩選，具體步驟為：先用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對每一個所考慮的影響因素做簡單回歸，然后以對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貢獻最大的影響因素所對應的回歸方程為基礎，再逐步引入其余影響因素。經過逐步回歸，使得最后保留在模型中的解釋變量既是重要的，又沒有影響多重共線性。最終，篩除了土地流轉合同簽訂年限、是否兼業、務農年限、是否村干部4個變量，對余下11個變量加以考察，分別是生產規模（X1）、政府管制（X2）、綠色生產補償（X3）、土壤肥力（X4）、性別（X5）、年齡（X6）、健康程度（X7）、文化程度（X8）、家庭總人數（X9）、人均收入（X10）、社會網絡（X11）。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之間的關系為：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F（外部環境因素、土地特征、個人及家庭特征因素），Logistic模型如下：

3.2 模型估計與結果分析

為了比較分析規模農戶與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異同和各自的影響因素，該研究建立了3個模型并得到運行結果。其中模型1為總體樣本，用來比較兩種規模不同農戶的行為差異及其總體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影響因素。模型2與模型3分別用來識別規模農戶和小農戶行為的影響因素。通過逐步回歸，排除多重共線性的存在后，其實證結果見表3。

3.2.1 規模農戶采用的測土配方施肥或秸稈還田行為更多。模型1的回歸結果顯示，生產規模在0.05水平上顯著，說明規模農戶更愿意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在同等條件下，規模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是小農戶的2.197倍。這是因為一方面耕地產權的穩定性建設縮小了農戶在轉入地和自家地上進行長期有利于耕地質量保護的投資；另一方面，規模生產組織能夠減少耕地質量保護的單位投入成本，提高生態補償總額，同時規模農戶具有更強的信息獲取能力和抗風險能力，采取新的耕地質量保護相關的生產技術意愿更高。因此總體而言，規模農戶實施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更多。另外，總樣本中，政府管制、性別、家庭總人數、社會網絡4個變量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均為正向影響，且在同等條件下，政府管制下的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實施概率是未進行管制的3.320倍，男性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是女性的2.419倍，家庭總人數和社會網絡每增加1個單位，其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將分別提升1.151倍和1.571倍。對于農戶而言，影響其經營決策的根本性因素為成本和收益，因此能直接影響這兩方面的因素都是不能忽略的。其中，政府管制直接增加生產成本；另外農戶家庭與個人特征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測土配方施肥和秸稈還田都需要更多的體力和技術投入，因此男性更有優勢，同時農戶之間關于農業生產的交流越多也越有利于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實施。

3.2.2 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為政府管制、綠色生產補償、性別和社會網絡。模型2顯示了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其中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的影響效應為正且在0.01水平顯著，在同等條件下，有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的規模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分別是沒有管制和生態補償的規模農戶的3.060 倍和2.923倍，這意味著當地規模農戶對政策環境治理相關的政策行為響應較好，政策的實施對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具有重要意義。而規模生產對勞動力的需求更大，且男性更具有優勢，在同等條件下，男性規模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是女性的2.945倍，規模農戶社會網絡在0.01的統計水平顯著正向影響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且在同等條件下，社會網絡每增加1個單位，其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提升2.321 倍。農戶社會網絡的擴大能夠拓展規模農戶信息獲取渠道和增加其獲取補助的機會，因此關于農業的交流越多，規模農戶實施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就越多。

3.2.3 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為政府管制和性別。模型3的結果顯示，政府管制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其影響效應在0.01水平顯著，在同等條件下，有政府管制的小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是沒有管制的小農戶的3.993倍。與規模農戶相比，當前調研地小農戶的農

業生產較為分散，他們對政府環境治理相關的獎勵措施總體了解不多，獲得的實際獎勵也少。但由于務農收入本來就低，小農戶對于政府管制所帶來的懲罰響應積極，因此政府管制的影響效應更顯著。其他影響因素方面，只有性別在0.05 水平顯著正向影響小農戶的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在同等條件下，男性小農戶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概率是女性的3.371倍，這與當地務農的大部分為男性有關。總體來說，當地小農戶生產存在嚴重的老齡化和兼業化，彼此交流也少，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影響因素比較單一。

4 結論與建議

該研究基于不同規模農戶視角，利用南方紅壤區邵陽市的320份農戶調查數據，通過構建二元Logistic模型探討了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差異及影響因素。研究發現：不同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生產規模對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即規模農戶比小農戶更愿意采用耕地質量保護行為。通過規模農戶與小農戶的分樣本回歸發現，政府管制、綠色生產補償、性別和社會網絡都顯著正向影響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而政府管制和性別顯著正向影響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針對南方紅壤區耕地質量保護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大力培育和支持小農戶成長為規模農戶。規模農戶的規模效應和個人風險決策效應在其生產決策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對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實施具有促進作用，因此，要完善土地流轉制度，建立健全農業創業融資政策和其他扶持政策，實施農業經營準入制度以推動規模農戶的壯大，同時要通過立法保護規模農戶的合法權益，打消農戶規模經營的后顧之憂，為規模農戶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提供制度保障。第二，完善規模農戶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體系，擴展規模農戶社會網絡，提升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的意識，尤其是女性農戶。該研究結果顯示，政府管制和綠色生產補償是影響規模農戶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兩大重要外部環境因素，政府政策的獎懲措施促使規模農戶保護耕地。因此，一方面適度提升規模農戶耕地保護的補償和懲治額度，補償和懲治標準與耕地保護的種植面積、產量以及輻射帶動作用等掛鉤，有效促進規模農戶主動實施和帶動小農戶實施耕地保護行為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在政策激勵和管制的背景下，要健全政策落實后的管控機制，以免造成綠色補償發放不到位，導致“政策休眠”。另外，規模農戶社會網絡和性別是影響其耕地保護的主要個人及家庭特征因素，因此可以通過培育基層農業合作組織，利用現代化信息技術定期舉辦農業交流和經驗分享等活動，提升規模農戶間的信任水平，拓寬規模農戶信息獲取渠道。第三，增強政府有關部門對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的監督和管控力度，提高小農戶耕地質量保護意識，尤其是女性農戶。研究結論顯示，政府管制和性別是影響小農戶實施耕地質量保護行為的主要因素，因此，要健全耕地質量保護監管機制，建立基層農業監管站，對小農戶生產行為進行指導和監管，增強小農戶政策管制感知，引導小農戶樹立正確的耕地保護價值觀，通過政策宣傳增強小農戶對耕地的價值認同，尤其注重對女性農戶的宣傳和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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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湖南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青年項目（2019JJ50511）；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項目優秀青年項目（21B0422）；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CX20210948）。

作者簡介 龍云（1981—），女，湖南耒陽人，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從事環境經濟學、發展經濟學研究。*通信作者，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從事人力資源管理研究。

收稿日期 2022-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