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0～3歲嬰幼兒家庭托育服務的需求偏好

梁宇璐　白華路　劉子純　譚星園

在“三孩”政策背景下，“幼有所育、幼有優育、幼有善育”成為托育服務發展的重點。基于此，本文采用問卷和訪談相結合的形式，調查了上海市0～3歲嬰幼兒家庭對于托育服務的需求偏好。結果顯示，高質量的基礎養育成為家庭的主要需要，家庭收入、嬰幼兒年齡、家庭角色等影響著家庭對托育服務的選擇，且目前仍存在著托育成為育兒更優解與托育信任網絡不完善之間的矛盾，存在公立入托困難與私立入托市場不規范等困境。對此，筆者認為，相關部門應該推動社區和家庭的雙向互動，構建育兒友好型社區，以普惠性為托育服務的主要發展方向，推動多層次托育服務的發展，以滿足不同家庭的托育需求。

一、問題的提出

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變遷，家庭規模小型化、育齡女性工作與家庭的沖突等因素導致家庭撫幼功能日漸弱化，因此，嬰幼兒由誰照護的問題加劇了育齡女性的育兒焦慮，并成為生育率持續下行的重要因素。在這一現實背景下，國家將目光聚焦到0～3歲嬰幼兒的照護上。2019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促進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指導意見》，強調以需求和問題為導向，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建立完善促進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政策法規體系、標準規范體系和服務供給體系。

上海作為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發展的先鋒城市，對0～3歲嬰幼兒早期保育的重視由來已久，相關服務的質量和相關機構的數量均在全國首位。《上海市學前教育與托育服務條例》指出，要以政府舉辦的公辦幼兒園為主，構建布局合理、公益普惠的學前教育公共服務體系。由此可見，擴大嬰幼兒照護服務供給，優先發展普惠性托育，可以切實減輕育齡女性的生育壓力，是推動“三孩”政策實施、促進社會發展的關鍵措施。

二、調查對象和調查方法

（一）調查對象

調查對象主要為上海市0～3歲嬰幼兒家庭。筆者向上海市符合要求的家庭發放問卷196份，最終回收有效問卷167份，有效率為85.2%。同時，筆者對其中4位0～3歲嬰幼兒的家長進行了訪談。

（二）調查方法

在調查中，筆者主要采用文本分析、問卷調查和訪談調查相結合的方法。在數據分析方面，筆者主要運用SPSS軟件，在進行描述性統計的基礎上，采用皮爾遜相關分析和單因素方差分析，并結合描述統計中的標準差、均值等統計量進行分析。

三、調查結果與分析

（一）家庭對托育服務的整體重視程度較高

在托育服務的需求偏好問卷中，筆者采用五級評分的方式，對影響托育服務的不同因素從不重要到重要賦值1～5分，總共設置22個問題，滿分為110分。筆者分析了回收的有效問卷中的數據，發現問卷數據的平均值為97分，由此可以看出家庭對托育服務的整體重視程度較高。

（二）高質量的基礎養育成為家長的主要需求

在調查上海0～3歲嬰幼兒家庭托育服務需求偏好的過程中，筆者在問卷中設置了安全、衛生保健、日常照護、課程設置、服務時間、師資力量等10個方面的因素（可多選），并進行了統計分析，最終的結果顯示，被調查者在選擇托育服務時，最為關注的因素依次為安全、日常照護和衛生保健。

（三）家庭收入、嬰幼兒年齡、家庭角色影響家庭對托育服務的選擇

1.以家庭收入為界限的多層次需要。筆者對家庭收入水平與托育服務選擇的差異性進行了方差分析（見表1），發現環境與設施維度（F=4.998，P＜0.05）、保教和保育服務維度（F=3.534，P＜0.05）、師資力量維度（F=4.634，P＜0.05）與家庭收入水平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而機構信息和便捷性維度與家庭收入水平之間并沒有顯著性差異（P＞0.05）。

簡單來說，家庭的月收入越高，在選擇托育服務機構時對環境與設施、保教和保育服務、師資力量的要求就越高，而收入較低的家庭對環境設施、師資力量等方面不會提出過高的要求，更希望能夠做好基礎的托育。總體來說，家庭月收入是影響家庭選擇托育服務的關鍵性因素。

2.以嬰幼兒年齡為基礎的多階段需求。筆者將嬰幼兒年齡與托育服務需求層次進行皮爾遜相關分析，結果顯示兩者之間具有相關關系（P=0.048＜0.5），且結果為正值，說明兩者之間為正相關關系，表明隨著嬰幼兒年齡的增長，家庭對托育服務的要求越來越高。

同時，筆者對嬰幼兒年齡和家長期望的托育服務時長進行了交叉分析。結果顯示，對于1歲以下的嬰幼兒，家長更加傾向于臨時托育1～2個小時，占比為18.2%，超過平均水平的兩倍，而全天的托育最少，遠低于平均水平。對于1歲到2歲的嬰幼兒，家長更加傾向于全天的托育，占比為39.5%，而臨時托育1～2個小時的最少。對于2歲到3歲的嬰幼兒，家長的需要呈現同樣的趨勢。整體來說，對于年齡稍大的嬰幼兒，家長更加傾向于能夠有全天的托育，而對于1歲以下的嬰幼兒，家長更加傾向于時間稍短一些的托育。

3.不同家庭角色對入托的需求。筆者調查了不同家庭角色對托育服務的選擇需求，發現不同的家庭角色在機構性質、托育服務選擇上并沒有明顯的差異，但在是否入托上，爸爸和媽媽呈現出較大的差異。相比之下，媽媽對入托會有更加強烈的需求，而爸爸對入托則沒有那么強烈的需要。其原因可能是在家庭撫養過程中，媽媽承擔了更多的嬰幼兒養育責任。

四、討論和建議

（一）討論

1.托育成為育兒更優解與托育信任網絡不完善之間的矛盾。據調研，在對于托育類型的選擇上，相比于育兒嫂和祖輩照護，托育似乎成為更優的選擇。如筆者訪談的某位家長說：“我家是雙職工家庭，寶寶馬上兩歲了，現在跟著老人在一起，感覺每天的生活很單調，想著送孩子去托班可能好一些。”

可見，傳統的家庭代際撫養的方式并不能夠完全滿足當代家長育兒的需求，對于部分嬰幼兒家庭來說，祖輩托育更多是一種“不得不”的選擇。

通過進一步的調查，筆者發現家長對孩子入托具有較高的需求，但也表達出對于托育服務質量的擔憂，他們普遍傾向于選擇公立的托育機構，其原因可能在于部分私立的托育機構不夠規范、教師的專業性不足。

在入托年齡上，家長更加傾向于在孩子2～3歲時入托，并表達出對孩子接受托育服務方面的擔憂。如筆者訪談的兩位家長分別說：“我家寶寶會跑會玩，但是什么話也不會說，脾氣也比較大，我一個人帶的時候特別累，害怕老師對他沒有耐心。”“我之前選的一個托班照顧得很好，可寶寶還是每天哭，也有點怕生，后來她不愿意去也就算了，等晚一些再送。”

可以看出，家長對于托育機構和孩子自身的雙重擔憂，加大了對嬰幼兒適齡入托的猶豫程度，部分家長也會出于各種原因選擇稍晚入托，這可能是家長入托需求高但實際入托率較低的原因之一。

2.公立入托困難與私立入托市場發展不規范的托育困境。公立入托困難是當下存在的主要問題，究其原因可能是入托門檻高和信息渠道不足，在這種情況下，部分不符合條件的家庭只能選擇私立托育機構。同時，公立托育機構一般自主招生，自定名額和數量，通常需要家長關注相關信息。在這種情況下，難免出現部分家長因為不知道詳細信息最終錯過入托機會的情況。例如，筆者訪談的一位家長說：“我們這里入托需要家長在指定時間登記，然后機構會根據報名情況、孩子年齡來篩選并發布信息。所以家長就一定要關注機構的信息，自己多去問，但有時候了解的渠道確實不多。我之前為了寶寶入托問了兩次，等了好久總算報上了，真不容易。”

此外，在私立性質的托育機構中，市場不規范的問題依然存在。有家長表示，在私立入托過程中，存在收費不合理、承諾托班人數與實際托班人數不符、師幼配比與宣傳不符的現象，這成為一些家長更愿意選擇公立托育機構的原因之一。

（二）建議

結合調查與分析，筆者就托育服務的發展提出以下四個方面的建議。

1.社區和家庭雙向互動，創建育兒友好型社區。筆者認為，基于社區平臺優勢，實現社區和家庭之間的雙向互動，共同創建育兒友好型社區，是解決托育難題的新路徑。相關人員可以積極打造社區內部的托育生活圈，設置嵌入式的托育機構。

2.設置多層次的托育機構，滿足不同家庭的需求。相關部門可以立足于多樣化的家庭需求，通過開設公辦民營或民辦共助形式的托育機構、幼兒園開設托班、單位提供福利性托育等，不斷發展多元化的托育服務。

3.以普惠性為主要發展方向，考慮家庭對托育服務的可負擔性。相關部門可以遵循“大多數可及”的原則，以普惠性為托育服務的主要發展方向，以滿足大多數家庭對托育服務的剛性需求，解決家庭托育難、托育貴的問題。

4.企業與政府、優質托育機構與企業合作，為托育服務發展提供更大空間。相關部門可以采用企業與政府、優質托育機構與企業合作的模式，充分發揮優質托育機構的示范效應，緩解托育服務的供給難題，達到以點到面的輻射效果。

（作者單位：上海工程技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