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研究

周青 華佚佚 劉瑤

關鍵詞：“一帶一路”倡議；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程序化扎根理論；運行模式；實現路徑

0 引言

在“一帶一路”高質量建設進程中，中國企業通過與沿線市場企業結成聯盟，共建標準化項目，加速“走出去”的步伐［1］。但是，隨著全球市場競爭的不斷加劇，技術標準聯盟的生命周期短、聯盟約束力不足、信息不對稱等問題也頻頻發生［2-3］。因此，選擇一種合適的運行模式是保障聯盟正常運作的先決條件［4-5］。在國內外研究中，對于傳統技術標準聯盟的相關研究已經趨于成熟，許多學者認為從經濟角度，基于對技術標準合作的決定，標準團體會圍繞一種意識形態組織起來，即形成技術標準聯盟［6-7］。而建立聯盟是控制標準擴散的方式之一，并實現組織成長、市場擴展［8-10］。而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是新時代下的新型組織形式，根據現有研究可知，其區別與傳統技術標準聯盟有著獨特的特征：一是由中國企業主動發起；二是以“共商共建共享”為理念的“一帶一路”倡議是聯盟的指導方針；三是其主要載體是“一帶一路”標準化項目；四是其核心目標是中國技術標準融入“一帶一路”建設［11］。因此，在已有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驅動因素、運行機制［11］以及聯盟模式［1］等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豐富有關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相關內容，使有關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研究更加系統化，逐步形成較為完整的框架體系。探索其獨特且具體的運行模式及實現路徑將豐富和發展新時代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管理的理論研究成果，將對企業和其他聯盟參與主體如何結合自身情況選擇適宜的運行模式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

本文以“一帶一路”倡議為背景，通過大量國內外研究文獻和標準化案例數據作為支撐，試圖解決以下問題：研究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并進一步探討各運行模式的實現路徑，以期可以凝練出立足于中國企業實踐情境的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基于此，本文在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中國一帶一路網等收集整理與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有關的新聞資料，將通過文本挖掘和程序化扎根理論方法展開探索。

1 文獻綜述與研究設計

1.1 有關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研究

技術標準聯盟的概念雖然較早提出于20世紀90年代［12］，但直至近年技術標準聯盟實踐的增多，如TDSCDMA標準聯盟、閃聯標準聯盟、DHWG等，逐漸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早期，技術標準聯盟的主要目標是通過加快技術標準的研制而獲取市場價值［13-14］。隨著國際技術標準聯盟發展越趨成熟，一些學者認為技術標準聯盟的組建有利于促進專利及專利之外的技術信息或專有知識的交流學習，且技術標準聯盟的協同創新更有助于加快中國新興產業的自主創新步伐和技術標準國際化進程［15-17］。其中，一部分企業可以通過組建技術標準聯盟來積極影響制定技術標準的過程，增加自有技術標準成為主導的可能性［18］。有關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研究學者們從多維度、多視角展開了較為詳實的探討。通過整理相關文獻可以發現，對于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劃分主要從聯盟成員屬性、聯盟運行結構以及運行目標等角度展開。從聯盟成員屬性的角度，可將聯盟運行模式區分為混合型、多企業協作式、政府主導型、企業主導型等［19-20］。從聯盟運行結構的角度，可將運行模式主要分為股權式、契約式、橫向聯盟、縱向聯盟等類型［21-22］。基于聯盟的運行目標，一些學者將其運行模式劃分為分配型、研發型、探索型、開發型等［23-24］。總的來說，技術標準聯盟不同運行模式下的參與成員、組織、功能、管理具有多樣性的特點，對于聯盟成員資源投入的要求、作用方式和利益分配也各不相同。而與其他跨國企業標準聯盟不同，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強調中國企業與“一帶一路”沿線企業共同建設“一帶一路”技術標準聯盟項目，共同探討創新戰略，最終實現成果共享［11］。其以中國技術標準的推廣為主要目的，區別于以往主要從國外引進先進標準的戰略模式，反而更強調中國企業及其技術標準走進海外市場，并參與國際標準的主導與制定，通過聯盟集體的合作，爭取或鞏固自身在國際市場中的“話語權”。

1.2 有關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實現路徑研究

技術標準聯盟的整體運行目標是將技術標準進行市場擴散，并推動其主流化［25-26］。因此，其模式的實現路徑主要圍繞著技術標準的“形成-實施-推廣”三個過程展開［27-28］。在技術標準形成過程中，市場需求是影響企業組建技術標準聯盟形成的主要因素，主要分為市場主導和政府主導兩種形成過程［29］。合作伙伴的技術影響著技術標準最終的穩定性與可操作性，因此選擇合適的準入成員與合作伙伴至關重要，主導企業應選擇與自身技術相協調或兼容互補的企業開展合作［30-31］。在技術標準形成過程中，聯盟應在充分洞悉市場需求的前提下，結合成員的技術優勢共同完成技術標準的研制活動，通過對不同技術的篩選、整合與協同創新進而將新技術范式升級為技術標準［32-33］。在技術標準實施過程中，聯盟將技術標準的專利包對聯盟成員進行技術許可使用，并整合配套技術企業擁有的資源，建立標準產業鏈，推動技術標準成為行業標準。技術標準的推廣過程表現為以技術標準為基礎進行產品的市場化［34］。聯盟通過聯合上下游企業間的豐富資源，擴充技術標準產品的品種與數量，將生產的標準產品銷售往市場從而滿足用戶需求［35］。通過更多的文獻分析可以發現：技術標準聯盟的總體實現路徑是以一項新技術標準研制與開發為起點，到標準商用產品的生產、銷售，直至技術標準在市場上廣泛擴散，成為事實標準；在聯盟運行過程中，要結合技術標準特征選擇合適的聯盟合作伙伴，應始終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來調整和優化推進技術標準的實現路徑，制定并生產出符合市場發展的技術標準和產品。

1.3 研究設計

有關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已取得了豐富的研究成果，為了更清晰地揭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本文在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通過文本挖掘和扎根理論研究分析相結合的方式展開研究。具體研究流程如下：（1）資料文獻整理：通過閱讀并梳理技術標準聯盟的國內外相關文獻，對有關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的研究觀點與結論進行挖掘與收集；（2）文本分析：通過從中國一帶一路網等收集整理與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有關的新聞資料，提取出與聯盟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相關的內容形成原始材料；（3）程序化扎根分析：一是通過開放式編碼提煉概念，并將概念范疇化；二是運用主軸編碼形成副范疇和主范疇；三是根據選擇性編碼收斂核心范疇，進而總結歸納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不同運行模式下的實現路徑。

2 范疇提煉與模型構建

2.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論指的是從資料與數據中獲取理論的一種研究范式，其核心在于從實踐情境中產生研究問題，而理論建構需扎根于數據［36-38］。研究過程主要包括開放式編碼、主軸式編碼和選擇式編碼三個步驟，具體為：通過開放式編碼提煉概念，并將概念范疇化；運用主軸編碼形成副范疇和主范疇；根據選擇性編碼收斂核心范疇，進而總結歸納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

程序化扎根理論是一種比較科學、合理的研究方法。其一，以理論探究為基礎。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是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應運而生的組織形式，目前對其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的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還需要從實際環境中提煉和總結出相關的理論。其二，以研究情境為基礎。目前，盡管對技術標準聯盟的研究已經進行了一些探討，但是在中國的背景下，還缺少技術標準聯盟的相關研究。而程序扎根理論在實施過程中，必須反復比較和深入分析實際情況，從而符合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實際情況。其三，以嚴密的流程為基礎。程序化扎根理論由于其構建過程的精細、持續比較和精確的理論抽象的特征，使其成為一個嚴格的、精確的過程［39］。因此，選擇程序化扎根理論方法有助于揭示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

2.2 數據獲取與整理

中國一帶一路網作為全面客觀介紹“一帶一路”建設新進展和新成果的官方網站，展示了較為全面的與技術標準合作項目相關的數據和新聞等信息。本文的數據資料主要從中收集整理所得，數據處理過程如下：（1）采集原始數據資料。項目組通過信息采集軟件和人工收集相結合的方式，采集中國一帶一路網“新聞資訊”和“企業風采”兩個欄目中的新聞。此外，項目組還以項目名稱為檢索主題，利用其他重要媒體和相關新聞數據庫進行補充和驗證已收集的數據資料。（2）初篩數據資料。對原始數據資料完成初步的篩選，篩除一些不符合標準化合作的相關數據資料，共保留下8 248條有效數據。（3）進一步清洗、篩選數據資料。一是通過計算機匹配和人工處理相結合的方式，將報道同一合作事項的不同新聞進行整合；二是進一步對收集到的新聞數據進行篩選，剔除非中國企業主動發起、與技術標準合作無關等不符合本文研究對象的數據。最終，整理出1 256項能為研究所用的有效數據。

2.3 開放式編碼

程序化扎根理論方法的首要步驟是開放式編碼，需要先對原始資料進行提煉，再進行概念化和范疇化［40］。本文主要以人工手動編碼為主，Nvivo11.0軟件為輔展開研究。首先，對原始材料進行背對背編碼。整個過程中都要求研究者盡量保持開放的態度去識別任何可能的理論，提取出與聯盟運行模式與實現路徑有關的837條（占總數的2/3）原始代表語句。其次，發展初始概念，提煉和抽象出能夠進行理論研究的概念。對相關概念出現的頻次進行統計，篩除重復頻次不超過2次且觀點或理念相互違背的原始概念，僅保留重復3次及以上頻次的有效原始概念。然后把這些原始概念不斷比較、分析和歸納，最終得出對研究最有價值的35個概念。如“共建交通軌道”由原始語句“蒙內鐵路全線采用中國標準、中國技術、中國裝備，并簽訂了為期10年的運營維護合同”歸納抽象而成。最后，提煉范疇，進行范疇化。通過歸納開放式編碼形成的概念，找出其存在的內在聯系，歸納具有相同本質屬性的概念，形成范疇體系［41］。如將“技術轉讓”“技術產品轉移”“技術培訓”歸納進“推廣擴散”范疇。最終共提煉10個范疇，分別為：協商采納、建設應用、推廣擴散、共研平臺建設、技術產品共研、資源共享互補、標準分工合作、本土化融合、過程創新、過程升級。為避免概念和原始語句的不足與冗余，每個范疇僅收納2～4個原始語句和概念，具體的原始語句、概念和范疇如表1所示。

2.4 主軸編碼

主軸編碼的過程通常是在開放式編碼的基礎上，將各個類屬加以聯結形成主范疇，以識別不同范疇之間的關系，進而分析得出關系網絡［42］。基于前文提煉的10個副范疇獲得3個主范疇，分別為：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標準本土化與迭代升級型，如表2所示。

2.5 選擇性編碼

選擇式編碼是基于開放式編碼和主軸編碼的內容演繹出主范疇，即用原始文本資料及由此開發出來的范疇、關系等進一步簡明扼要地說明全部現象，以此開發出“故事線”［43］。通過分析主范疇，可確定核心范疇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選擇性編碼的結果具體可描述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在推動新技術標準研發、技術標準產品生產再到技術標準產品銷售的過程中，聯盟依據不同的適用條件如技術標準的存在或適用與否、目標市場對技術標準產品的需求大小等在對應的階段選擇合適的運行模式，建構的概念模型如圖１所示。

2.6 理論飽和度檢驗

根據扎根理論中的理論飽和度原則，利用預先隨機抽取并保留的418條（占總數的1/3）原始語句展開飽和性檢驗。再一次進行開放式編碼分析可以發現，概念模型中出現的范疇已較為完善，即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3個主范疇均沒有出現新概念和新范疇，3個主范疇內部也未發現新的構成因子，表明前文建構的概念模型具備飽和狀態。

3 研究發現

基于以上對案例資料的整理以及應用程序化扎根理論方法，歸納總結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主要為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三種運行模式的實現路徑如圖２所示。

3.1 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運行模式

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是指中國企業以自身已有的技術標準為基礎進行產品生產，由“一帶一路”沿線市場的企業進行銷售，讓更多的用戶能夠接受并應用中國企業主導的技術標準化產品。在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運行模式下，聯盟參與主體主要包括中國企業、“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以及雙邊政府等。中國企業憑借自身夯實的產業基礎和所掌握的核心關鍵技術，主要發揮著技術標準產品的生產和推廣作用，借助“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擁有的用戶基礎與市場推廣渠道，通過雙邊或多邊合作共同推動技術標準產品進入目標市場，以此擴大技術標準的市場影響力。其中，雙方政府扮演“牽線者”角色，主要通過簽署政府間諒解備忘錄等方式助推中國企業走出去，增加技術標準應用的用戶基礎。

該運行模式適用于基于中國企業技術標準生產的產品符合“一帶一路”沿線市場法定標準，或通過較小的產品改進便可直接進入目標市場進行銷售的情況。具體實現路徑為：以技術標準推廣擴散與應用采納為目標，中國企業與“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政府等組織形成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后，雙邊將在簽署合作協議的基礎上共商市場戰略目標與合作內容。然后，中國企業基于技術標準進行產品的生產，由“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發揮本土優勢進行產品的銷售與推廣，讓更多的用戶購買技術標準產品。其中，為了擴大用戶規模、提升市場占有率，中國企業還將通過標準共享、專利授權、產品轉移、技術培訓等方式吸引更多“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加入聯盟，加速技術標準在“一帶一路”沿線市場的推廣與應用。最后，隨著技術標準產品被越來越多的用戶所接受和使用，可以幫助中國企業提升品牌價值和國際話語權，為“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帶來經濟與社會效益，實現多方互惠互利的共贏發展。例如，亞吉鐵路便是該運行模式下的典型項目之一。首先，中鐵二局和中土集團與埃塞俄比亞政府、吉布提財政部等組成聯盟，并于2011年底簽署項目合作協議，協商由中國企業全線采用中國Ⅱ級鐵路標準來建造鐵路。此外，該項目在建設過程中主要雇傭當地人，培育了一批了解和認同中國技術標準的本土化管理人才，并在天津鐵道職業技術學院對埃塞俄比亞員工進行培訓，加速了中國鐵路標準在埃塞俄比亞的推廣與應用。最后，亞吉鐵路項目為當地創造就業崗位約4.8萬個，不僅推動沿線經濟發展，同時也促進了4億余美元的中國設備和材料售向國際市場，實現多方互利共贏［44］。

3.2 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運行模式

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是指中國企業與“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院所等通過技術合作，開發出能滿足用戶需求的標準化產品。在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運行模式下，聯盟參與主體主要包括中國企業、“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等。中國企業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攜手貢獻自身的必要專利知識，共同參與新技術標準的研發和生產。高校和科研機構等成員以向聯盟提供技術支持的方式參與新技術標準的研發，使新科學技術集成為標準規范，最終促進知識創新成果與用戶需求對接［45］。

該運行模式適用于“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不存在與用戶需求相符的同類產品，需要中國企業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共研出新的技術標準，并開發新產品的情況。首先，以新技術標準研制為目標，中國企業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等組成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其次，聯盟中的成員通過共建技術合作和標準共研平臺，各方共享技術知識、提供互補性研發資源、合理分工標準研制任務，從而使內部公共知識在聯盟內流通和整合，為共研新技術標準奠定良好的資源基礎，生產出符合用戶需求的新技術標準產品。最后，由于聯盟共研的新技術標準融入了用戶的需求特征，使其具有較高的適用性和兼容性，因此，當新技術標準產品推向“一帶一路”沿線市場后將產生積極的經濟價值與社會價值等效益。例如，廣西柳工機械股份有限公司在走進歐洲市場時便選擇了此運行模式。在廣西柳工收購HSW公司的工程機械業務單元而組建柳工銳斯塔機械有限公司之后，與波蘭國家研發中心結成聯盟并成功簽署研發合作協議。聯盟運行過程中其成員共建了柳工歐洲研發中心并將其作為共研平臺。基于此平臺，中企技術人員聯合150余名歐洲國家的技術師、工程師等共同整合企業在全球的資源，最終研發出TD-16N 推土機等眾多高端工程機械產品。隨著研發中心不斷產出符合歐洲市場需求的新成果，柳工銳斯塔機械有限公司的市場競爭力得到大幅提升，其產量和市場占有量均有了質的提升［46］。

3.3 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運行模式

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是指中國企業在走向“一帶一路”沿線市場的過程中根據本土已有的技術標準，并在調研分析當地政治、文化和經濟等條件下進行技術升級改造，從而推進滿足本土化推廣與應用的產品。在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運行模式下，聯盟參與主體主要包括中國企業、“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等。“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主要為中國企業提供本土化方案與本土化技術支持，中國企業主要協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等當地組織進行本土化資源整合，最終升級與優化聯盟的技術標準，生產出滿足目標市場的適用性產品。

該運行模式適用于以中國企業技術標準生產的產品不符合“一帶一路”沿線市場的法定標準，通過優化與迭代升級之后才適合進入“一帶一路”沿線市場銷售的情況。該情境下，以技術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為目標，中國企業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等組織形成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基于聯盟的組建與運行，中國企業通過整合自身在“一帶一路”沿線市場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等，將生產、管理和銷售資源融入“一帶一路”沿線市場進行本土化運營，然后協同聯盟成員開展產品生產過程的創新工作。結合合作高校或科研機構提供的技術研發方案，創新升級現有的技術、材料、工藝等，優化生產線、增強產品適用性，進而助力雙邊企業乃至整個產業鏈轉型升級。最后，聯盟成員生產和銷售優化升級技術標準產品，憑借其較好的適用性能及時滿足市場的新需求，使企業能夠保持甚至提升市場競爭性。例如，中國一拖在進入吉爾吉斯斯坦市場時便選擇了此運行模式。首先，中國一拖通過與吉方的企業、兩國的科研院所合作組成聯盟。其次，中國一拖設立組裝廠、售后服務中心和零部件倉庫等，將生產、銷售和服務全面本土化。然后，協同當地企業等展開標準化的創新以改進“東方紅”拖拉機，如根據當地氣溫偏低的情況配備低溫啟動裝置、為大輪拖增加油水分離器等，使其在可靠性和應用性等方面均適應并滿足當地農民需求。最后，“東方紅”大輪拖贏得了良好口碑，提升了品牌知名度，進一步擴大中國一拖的海外市場［47］。

根據上述研究，深入探究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的定義、適用條件以及基本實現路徑，可知三種運行模式在適用條件和基本實現路徑上存在較大的差異，具體如表3所示。

4 研究結論

研究運用程序化扎根理論的方法步驟編碼分析，并在范疇提煉過程中逐步總結得出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參與“一帶一路”沿線項目建設的運行模式，得到以下結論：（1）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主要有三種，分別是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和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2）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在不同情境下的目標導向各有異同。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以沿線市場的產品需求為導向，目的是推進標準化產品的生產和銷售；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以沿線市場的新產品需求為導向，目的是通過聯盟共研新的技術標準；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以沿線市場的產品升級需求為導向，目的是實現技術標準的升級優化。（3）由于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不同運行模式的適用條件不同，其實現路徑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標準擴散與應用采納型以發現產品需求為出發點，通過組建聯盟生產技術標準產品并銷售；技術合作與標準共研型以發現新產品需求為出發點，通過組建聯盟共研新技術標準，并應用到產品生產和銷售中；標準優化與迭代升級型以發現產品升級需求為出發點，通過組建聯盟進行標準的升級優化，并應用到產品的生產與銷售過程中。

本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價值，主要在于：一是扎根分析得到的運行模式是基于中國企業標準國際化情境，在“一帶一路”這一國家層面倡議的引導下，對中國企業和“一帶一路”沿線市場參與主體開展技術標準聯盟活動的實踐總結，從而提煉出的創新性成果。二是探索分析了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在不同運行模式下的目標實現過程，提出各類模式的實現路徑，是在有關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相關研究基礎上的拓展研究，對推動中國企業技術標準高質量走進“一帶一路”具有重要的理論參考。三是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運行模式及其實現路徑，有別于國內外有關國際技術標準聯盟的研究，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不僅關注法定技術標準的推廣與應用，還看重事實技術標準的優化與升級并落實到產品的生產制造與銷售中。通過識別面向“一帶一路”企業技術標準聯盟的運行模式，剖析出對應的實現路徑，有助于我國企業根據其自身特點和實力等因素選擇適宜的標準“走出去”方式，為中國企業技術標準國際化提供有益的實踐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