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探討古今中醫治療崩漏的用藥規律

高曉琴

吉安市青原區人民醫院，江西 吉安 343009

崩漏為中醫病名，是指月經周期、經期、經量均嚴重失常，經血非時暴下不止或淋漓日久不盡而量少的月經失調疾病，前者稱崩，后者稱漏。崩與漏雖出血情況不同，但在發病過程中兩者常互相轉化，如崩血量漸少，可能轉化為漏，漏勢發展又可能變為崩，故臨床多以崩漏并稱［1］。該病具有病程長、病情重、失血多、易反復的特點，可于女性各年齡階段發病，常繼發貧血、感染、不孕乃至休克等并發癥［2］。西醫稱之為功能失調性子宮出血，簡稱功血，多用激素、抗纖維蛋白溶解藥和前列腺素合成酶抑制劑等藥物治療，復發率高且長期服用副作用大，影響患者用藥依從性。而中醫治療更具特色和靈活性，具有整體觀念的優勢［3］。本研究收集治療崩漏的古今中藥方劑，分析其核心用藥和配伍規律，以期為臨床遣方用藥提供依據及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摘錄《婦科良方大全》《國醫大師驗案良方·婦兒篇》《古今名醫臨證金鑒·婦科卷》中治療崩漏的古今中藥方劑，收集方劑的名稱、組成等重要信息。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處方完整、組成明確的中藥復方，劑量不同但組成中藥相同的復方僅錄入一次。將未被《中國藥典》及《中藥學》［4］收錄的草藥剔除后，僅剩一味中藥的復方予以排除。

1.3 數據處理

參照2020 年版《中國藥典》及《中藥學》規范涉及的中藥，如制首烏統一為何首烏、仙靈脾統一為淫羊藿、旱蓮草統一為“墨旱蓮”等。中藥的功效因炮制方法不同而有差異，故分別統計藥物的炮制品，如生地黃和熟地黃。性味歸經統計時，若某味中藥涉及多種性味歸經，則全部統計在內；同時中藥性味如出現“微寒”“微苦”等則統一為“寒”“苦”。

1.4 統計學方法

（1）應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19 統計治療崩漏的中藥方劑，以及所涉中藥的性味、歸經、頻次、功效等，并利用VOS viewer1.6.15 軟件展示中藥分布情況。（2）借助IBM SPSS Modeler 18.0 軟件的Apriori 算法進行關聯規則分析，設置置信度≥80%，支持度≥5%，提升度≥1，最大前項數為5，同時利用Origin 2021 軟件展示中藥間的關聯規則。（3）利用Origin 2021 軟件對中藥進行系統聚類分析，聚類方法為最長距離法，距離類型為相關性，找聚類中心點的依據為距離總和。

2 結果

2.1 中藥頻次、功效及性味歸經分析

經統計，共收集到中藥方劑338 首，涉及中藥215 味，累計使用3 033 次。按功效可將中藥分為12 大類，利用Origin 2021 軟件繪制柱狀圖，如圖1，可見治療崩漏以補虛藥為主，其次為清熱藥、止血藥等。性味歸經統計顯示藥性頻次累計為3 263 次，其中溫（1 271 次，39%），寒（1 023 次，31%）使用最多，其次為平（863 次，26%），涼（78 次，2%），熱（28 次，0.9%）。藥味頻次累計為5 351 次，其中味甘（2 008 次，38%），苦（1 540 次，29%）較多。歸經以歸肝（2 190 次，25%），脾（148 次，17%），腎經（1 402 次，16%）為主。可見治療崩漏中藥以性溫、寒，味甘、苦為主，歸經多屬肝、脾、腎經，其性味、歸經雷達圖分別見圖2、圖3。

圖1 治療崩漏中藥功效類別展示圖

圖2 治療崩漏中藥性味雷達圖

圖3 治療崩漏中藥歸經雷達圖

2.2 高頻中藥分析

將標準化處理后的中藥導入VOS viewer1.6.15軟件，得到112 味中藥組成的節點圖，見圖4。節點越大說明頻次越高。可見白芍（167 次，5.5%），當歸（154 次，5.0%），白術（123 次，4.1%），甘草（120 次，4.0%），生地黃（114 次，3.8%），黃芪（112 次，3.7%）等中藥使用頻次較高，見表1。

表1 治療崩漏高頻使用中藥

圖4 治療崩漏配伍中藥展示圖

2.3 關聯規則分析

使用SPSS Modeler 18.0 軟件對高頻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總結中藥間的關聯性，其支持度越高說明中藥同時出現的概率越高。表2 展示了支持度較高的前20 個關聯組合，可見白術-黃芪-甘草的支持度最高，其次為當歸-川芎、白術-熟地黃-黃芪等。關聯規則展示見圖5，其顏色對應置信度，氣泡大小代表支持度高低，可見白術、黃芪、甘草、川芎、當歸、熟地黃、黨參、續斷等中藥間具有密切關聯。

表2 治療崩漏高頻中藥關聯規則分析

圖5 治療崩漏高頻中藥關聯氣泡圖

2.4 聚類分析

利用Origin 2021 軟件對治療崩漏的高頻中藥進行系統聚類分析，得到圖6 的聚類分析圖。同時將聚類方進行歸納整理，得到5 個聚類方，見表3。

表3 治療崩漏高頻中藥聚類方

圖6 治療崩漏高頻中藥聚類分析展示圖

3 討論

中醫認為崩漏是由于腎-天癸-沖任-胞宮生殖軸異常，沖任受損，胞宮藏泄失常，經血失約外溢于脈，多虛中夾實，以虛為本、實為標［5］。《素問·陰陽別論篇》言“陰虛陽搏謂之崩”，可見陰血虧損，虛火搏擊為崩漏發生之關鍵病機［6］。“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是中醫治療崩漏的原則，“塞流、澄源、復舊”是其三大治法。即在其暴崩之際，理應益氣固脫時權衡補澀，中病即止；崩漏交替之時，辨證止血兼顧澄源，權衡通清補；當以漏下為主時，應以攻為補，通因通用以塞流，達到標本兼顧、復舊固本的目的［7］。

研究顯示215 味崩漏治療中藥以補虛、清熱、止血等功效為主；多屬性溫、寒，味甘、苦類中藥。研究表明溫性中藥味多辛、苦，具有祛寒補虛、助陽、健脾胃等作用［8］。寒性中藥多味苦，“能泄、能燥、能堅”，具有清熱瀉火、涼血解毒等作用。寒藥清熱或養陰，溫藥散寒或助陽，相互佐制使陰陽互調，屬“和法”范疇［9］。甘味藥能補虛緩急、健脾和胃。采用寒溫并用、甘苦互施法，以調理上下之陰陽、和解其邪。歸經上，治療崩漏所用中藥多入肝、脾、腎經，氣血的生成與正常運行與肝脾腎三臟的關系最為密切。柳寶詒認為崩漏多由肝氣郁久化火傷陰擾動沖任而發，并指出“崩漏之后，肝血必虛”［10］。《傅青主女科》云：“肝之性急……急則血不能藏，故崩不免也”，血屬陰，肝之陰血不足則無力滋養肝木，肝木為風陽之性，易化火生風，則又易擾動營血加重崩漏［11］。《傅青主女科》亦認為“經水出諸腎”，腎主封藏功能受損，固攝經血之力減弱，則致崩漏［12］。而脾乃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氣健運則經血能循道而行。由此可見，使用歸肝、脾、腎經中藥能直擊病位。

中藥頻次分析顯示，治療崩漏較為重要的中藥為白芍、當歸、白術、甘草、生地黃、黃芪等。關聯規則分析結果亦表明，它們之間具有密切關聯。白芍養血斂陽、柔肝止痛，用于治療月經不調、經行腹痛、崩漏等癥。當歸具有活血化瘀、補血止痛等作用；有研究［13］表明，當歸能夠不同程度地提高與造血功能有關的細胞因子，達到補血目的。關聯規則結果表明，白術-黃芪-甘草是關聯度最高的組合，其中白術具有健脾益氣，燥濕利水，止汗，安胎等功效［14］，其所含的成分對于功血患者的子宮平滑肌有一定作用［15］。黃芪補氣升陽、益氣固表，素有“補氣諸藥之最”之稱，主治心脾兩虛和脾不統血所致心悸怔忡、失眠健忘、崩漏便血等［16］。當歸-川芎為“佛手散”的主要成分，為血分之主藥，其性溫而味甘、辛，以溫能和血、甘能補血、辛能行血，補中有行，行中有補，補而不滯。二者配伍，活血、養血、行氣三者并舉，具有補血而不留滯為瘀、活血而不耗傷氣血的特點，有養血活血的功效［17］。白術-熟地黃-黃芪為“固本止崩湯”的主要配伍，該方可補氣生血，氣血同治。各關聯組合及高頻中藥分析均體現補虛益氣、補血活血為崩漏的主要治療原則，這與功效分析結果一致。

聚類分析得出5 個聚類方。聚類方C1（熟地黃、山藥、山茱萸、枸杞子、菟絲子）為“左歸丸”的主要成分，方中熟地黃、山茱萸滋腎陰養血，枸杞子、菟絲子平補腎氣，山藥補脾腎以固本［18］。全方共奏滋腎補陰、益精填髓之效，主要用于真陰不足、精髓內虧等癥［19］，以推動氣血運行,使胞宮施瀉得以順暢，達到澄源、復舊的目的。聚類方C2（仙鶴草、茜草、海螵蛸、地榆、續斷、牡蠣）為“育陰湯加減方”，該方出自《百靈婦科》，方中仙鶴草、海螵蛸收斂止血；茜草止血而不留淤，與海螵蛸聯用調節沖任氣血，增加止血效果；地榆涼血止血，續斷補肝腎、止崩漏，牡蠣滋陰補血、養心安神，該方為止血藥和補虛藥的組合，意在固沖止血的同時又滋腎益陰。聚類方C3（當歸、川芎、蒲黃、香附、益母草）為“益母湯加減方”，益母草和血行瘀利濕、縮宮以達止血之目的，當歸、川芎、益母草益氣而補沖任使氣旺血行以祛瘀［20］；香附疏肝理氣，兼能止血；蒲黃化瘀止血，全方共奏滋陰養血、涼血止崩之功。聚類方C4（白術、黃芪、黨參、甘草、柴胡、茯苓）為“歸脾丸”的主要成分。聚類方C5 由白芍、生地黃、牡丹皮、墨旱蓮、女貞子、阿膠組成，生地黃生津、滋陰養血，牡丹皮涼血消淤，墨旱蓮、女貞子為“二至丸”的成分，功在補肝益腎、滋陰養血［21］；阿膠滋陰潤燥、補血止血，六藥合用共奏養血調經、補血滋陰之效。由此可見，治療崩漏以止血化瘀、滋陰補血為主要治法治則。

綜上，本研究對治療崩漏的古今中藥方劑的用藥規律進行了全面的分析、總結，揭示了崩漏治療的用藥特色和組方規律，體現了崩漏治療在選藥時重在寒溫并用、甘苦互施，組方規律以止血化瘀為標，滋陰補血為本，標本兼治，以達復舊固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