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鳥類物種組成及分布狀況40年之變化

高學斌，王偉峰，于曉平

（1.陜西省動物研究所，西安，710032；2.陜西省自然保護區與野生動植物管理站，西安，710082；3.陜西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西安，710119）

鳥類不僅是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生物多樣性保護的指示類群。某一地區鳥類區系和群落組成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地的氣候、植被和動物地理特征［1］。陜西省南北狹長，氣候多樣，植被類型復雜。橫亙于陜西中部的秦嶺山脈不僅是我國南北地質、氣候、生物、水系和土壤五大自然地理要素的天然分界線，更是我國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關鍵區域，也是諸多古老、珍稀和特有物種集中分布的“殘遺中心”和“特有化中心”［2?3］。此外陜西北部鄂爾多斯風沙區、黃河中游濕地以及渭河谷地、漢江盆地均位于中國中部的候鳥遷徙路線之上［4?5］。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優越的環境條件造就了陜西豐富的鳥類物種多樣性。因此陜西特別是秦嶺地區的鳥類一直備受鳥類學界的關注［6?22］。雖然有研究者在20 世紀末和21 世紀初報道陜西省的鳥類種數分別為17目54科368種［23］和18目69科465種［24］，但受氣候變化、調查的深入和分類系統更新等因素的影響，陜西省的鳥類種數不斷增加。然而迄今為止關于陜西省鳥類的種類組成和地理分布一直未見系統的總結和歸納，這種狀況給野生動物主管部門制定保護規劃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惑。有鑒于此，筆者根據多年的觀察積累和已發表文獻對陜西省鳥類的物種組成、地理分布及變化情況進行了整理。

1 研究方法

1.1 陜西省自然概況

陜西省地處內陸腹地（31°42′—39°35′ N，105°29′—111°15′ E），秦嶺山脈橫貫中部，跨黃河、長江兩大流域，南北長約870 km，東西寬200～500 km，總面積約20.6 萬 km2。陜西省地形復雜，由北向南依次呈現風沙灘地、黃土高原、關中平原、秦嶺山地、漢江盆地和大巴山地；氣候從北向南包括中溫帶、暖溫帶和亞熱帶；植被由草原、森林草原向落葉闊葉林、常綠落葉闊葉混交林和常綠闊葉林等植被類型過渡。復雜多樣的自然地理條件孕育了陜西省豐富的鳥類物種多樣性。

1.2 自然地理調查單元劃分

陜西省地跨中國動物地理的兩界（古北界、東洋界）、三區（蒙新區、華北區和華中區）、三亞區（東部草原亞區、黃土高原亞區和西部山地高原亞區）和 4 個動物地理省［1］；在此基礎上，郜二虎等［25］從生態生物地理學的角度出發，根據各個動物地理省內動物生態成分的差異將全國劃分為239 個生態地理單元，并結合野生動物調查及保護管理的實際需要確定了310 個調查單元，其中包括陜西省的11 個調查單元（圖1），每個調查單元的動物地理屬性、名稱、代碼及所含縣地見表1。

表1 陜西省陸生野生動物調查單元Tab.1 The geographic survey units for terrestrial animals in Shaanxi

圖1 陜西省陸生野生動物調查單元分布（參照郜二虎等［25］）Fig.1 Distribution of the geographic survey units for terrestrial animals in Shaanxi（from Gao et al.［25］）

1.3 鳥類名錄、區系成分、分類體系和分布的確定

（1）梳理2022 年4 月以前發表的關于陜西鳥類的論文、專著和考察報告等文獻［26?47］；依據筆者數十年的積累觀察和記錄；參考中國觀鳥記錄中心（http：//www.birdreport.cn）在陜西各縣的觀鳥紀錄。

（2）居留型、分類系統以及中國鳥類特有種參考《中國鳥類特有種》［3］、《中國鳥類分類與分布名錄》（第3 版）［47］和《中國鳥類觀察手冊》［48］，區系成分參考《中國動物地理》［1］。

（3）IUCN物種紅色名錄瀕危級別參照The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http：//www.iucnredlist.org）；物種保護級別依據《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2021）。

（4）各自然地理調查單元鳥類的分布狀況根據筆者數十年的調查結果和相關文獻確定。

2 結果

2.1 物種組成

從附錄1 可知，陜西省境內分布鳥類572種，隸屬22目81科，約占我國鳥類（1 470種）［49］的38.9%。按照居留型劃分，其中留鳥200種，夏候鳥191種，冬候鳥55種，旅鳥104種，迷鳥22種。在陜西繁殖的鳥類（留鳥和夏候鳥）共計391種，其中古北種168種，東洋種162種，廣布種61種，分別占繁殖鳥類種數的43.0%、41.4%和15.6%，古北種僅稍占優勢。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29種，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98種，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301種，陜西省重點保護野生動物21種。在2022 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物種紅色名錄中，極危（CR）3種，瀕危（EN）11種，易危（VU）22種，近危（NT）22種，低危（LC）510種，未列入（NR）4種，中國鳥類特有種24種。

2.2 各調查地理單元鳥類物種組成

從表2可知，由南向北各調查地理單元的鳥類物種數和遷徙鳥的物種數有先增高、再下降、又逐漸增高的趨勢；而由北向南，留鳥的物種數處于逐漸增加的趨勢。秦嶺南坡山地物種數最多，有435種；其次為秦嶺北部山地，有365種；而隴山山地最低，僅有194種。從各調查地理單元的居留型組成發現，秦巴山地留鳥的比例較高，鄂爾多斯高原和陜北高原西北部遷徙鳥的比例相對較高。在各調查地理單元的繁殖鳥類中，古北種所占比例從南向北逐漸增加。中國鳥類特有種主要分布于秦嶺山地，國家級重點保護物種主要分布于渭河谷地至漢江上游谷地區域。

表2 陜西省各調查地理單元的鳥類物種組成Tab.2 Bird species composition of each geographic survey unit in Shaanxi

2.3 新紀錄種的組成

從附錄1 可知，1996 年前陜西有鳥類368種，1997—2022 年新增鳥類204種，隸屬18目51科。從居留型看，留鳥43種，夏候鳥61種，冬候鳥18種，旅鳥62種，迷鳥20種。在陜西新增的104種繁殖鳥類中，古北種43種，東洋種57種，廣布種4種。按照水鳥類和非水鳥類統計，物種數分別為74種和130種。從表3 可知，在各調查地理單元中，渭河谷地和秦嶺南坡山地新增物種最多，均有96種，其次為漢江上游谷地，有71種，隴山山地最少，僅有18種，繁殖鳥增加最多的是秦嶺南坡山地，有63種，非繁殖鳥（旅鳥、冬候鳥和迷鳥）增加最多的是渭河谷地，有80種，而陜北黃土切割塬和隴山山地無論是繁殖鳥還是非繁殖鳥均增加最少，水鳥種數增加最多的是渭河谷地，有64種，非水鳥類增加最多的為秦嶺南坡山地，有89種。

表3 1996年后陜西各調查地理單元的新增鳥類組成Tab.3 Newly increased bird species composition of each geographic survey unit in Shaanxi since 1996

3 討論

3.1 人為引入物種

本文將逃逸、放生或人為引入的并已在野外建立繁殖種群的物種收入陜西省鳥類名錄，包括米倉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黑鷴（Lophura leucomela?nos）［50］、西安市的紅耳鵯（Pycnonotus jocosus）、關中地區的八哥（Acridotheres cristatellus）以及千陽縣、銅川市、渭河谷地、秦嶺北坡低山區再引入的朱鹮（Nipponia nippon），其中前2種為陜西新增物種，后2種為相關調查地理單元新增物種。

3.2 未收錄物種

筆者認為報道有誤或存疑物種此次未收錄。依據下述每種鳥的自然分布區以及筆者和各位同行長期的野外觀測，或者與文獻作者探討，認為下述14種鳥類報道有誤或存疑（與鄭光美［47］和劉陽等［48］的觀點基本一致）：白胸翡翠（Halcyon smyrnensis）［14］、烏林鸮（Strix nebulosa）［51］、草鸮（Tyto capensis）［52］、灰喉針尾雨燕（Hirundapus cochinchinensis）、西藏毛腿沙雞（Syrrhaptes tibetanus）、黑背（白）鹡鸰（Motacilla lu?gens）、紅背伯勞（Lanius collurio）、黑胸歌鴝（Calliope pectoralis）、黃眉姬鹟（Ficedula narcissina）、金頭扇尾鶯（Cisticola exilis）、栗腹（Sitta castanea）、白尾（Sitta himalayensis）、斑胸鴉雀（Paradoxornis flaviros?tris）和黑眉長尾山雀（Aegithalos bonvaloti）［24］。

3.3 新紀錄種類

1996 年許濤清等［23］在《陜西省脊椎動物名錄》中記錄鳥類為368種（1996年前，鳥類記錄基本以采集的標本為準）；2007 年孫承騫等［24］在1997—2000年陜西省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結果的基礎上，編寫出版了《中國陜西鳥類圖志》，記述鳥類465種。1997—2022 年新增鳥類204種，物種數增加的原因包括3 個方面：（1）分類系統更新產生的新紀錄。如原來分布于陜西的金眶鹟鶯（Seicercus burkii）的不同亞種分別被提升為淡尾鹟鶯（S.soror）、灰冠鹟鶯（S.tephrocephalus）、峨眉鹟鶯（S.omeiensis）和比氏鹟鶯（S.valentini）4個種。（2）調查力度加大使新分布種類不斷被發現。隨著鳥類調查技術和設備的更新以及廣大觀鳥愛好者的參與，使得一些種群數量較少或在陜西境內遷徙停留時間短的鳥類被發現，如青頭潛鴨（Aythya baeri）［53］、白頭鶴（Grus monacha）（2021年3月2日吳宗凱拍攝于陜西定邊縣鹽場堡）和彩鹮（Plegadis falcinellus）［43］等。（3）相鄰區域的鳥類不斷擴散到陜西境內。1998 年后，國家全面禁獵和天然林保護工程逐步實施，鳥類棲息地質量穩步改善，加之全球氣候變暖以及鳥類的自然擴散，與陜西相鄰區域的鳥類不斷分布到陜西境內。如遺鷗（Ichthy?aetus relictus）、玉帶海雕（Haliaeetus leucoryphus）、田鶇（Turdus pilaris）（2022年3月29日孔令薇拍攝于陜西西安灃河梁家灘）和北鷚（Anthus gustavi）等從北方分布區擴散到陜西北部榆林市神木的紅堿淖和定邊縣鹽湖濕地等。家麻雀（Passer domesticus）［54］、白冠攀雀（Remiz coronatus）（Scott Young 于2019 年3 月23 日拍攝于西安浐灞濕地公園）等向東擴散到渭河谷地。特別是近年來中國南方的東洋界種類不斷由南向北擴散進入陜西秦巴山地甚至向北翻越秦嶺。在所統計的新紀錄種中東洋種就多達54種，如黑翅鳶（Elanus caeruleus）［55］、小鴉鵑（Centropus bengalen?sis）、烏鵑（Surniculus lugubris）［56］、大擬啄木鳥（Psilo?pogon virens）和鉗嘴鸛（Anastomus oscitans）［40］等。因此，自1997—2000 年陜西省全境鳥類資源調查后，特別是2011—2020 年鳥類分布新紀錄物種不斷被報道，主要記錄地點集中于陜北鄂爾多斯高原、渭河谷地和秦巴山區。由此說明隨著水熱環境因素的變化，上述濕地地區已成為更多水鳥的遷徙停歇地、越冬地或繁殖地，秦巴山區則成為新增加的非水鳥類的主要棲息地。

致謝：陜西省動物研究所楊亞橋助理研究員提供許多陜西境內鳥類的分布信息；陜西諸多觀鳥愛好者提供鳥類分布的照片證據，在此一并致謝！

附錄 Supplementary Material

附錄1 陜西省鳥類名錄

Appendix 1 The bird list of Shaanxi

http://ysdw.nefu.edu.cn/image/270cdd8b-91f5-4be8-80c5-fec949ab8e2d.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