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誹謗木到華表

□ 李亞平

眾所周知，北京天安門前矗立著一對漢白玉雕刻的華表，其筆直的柱身上雕刻著精美的蟠龍流云紋飾，柱石的上部插著一塊云形長石片，一頭大，一頭小，柱身直插云間，十分精美壯觀。那么，華表是怎么形成的？又是怎樣發展演變的？為什么在中國（平遙）監察文化博物館的展廳中擺放著幾個華表模型呢？

其實，華表作為中華民族的傳統建筑物，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據史書上記載，華表的前身“誹謗木”在堯舜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堯帝時的華表是人們在交通要道上設立的一個木樁，最上方有十字交叉的柱頭，作為識別道路的標志，指示大路的方向，被稱作“桓木”或“表木”，因為古代“桓”與“華”讀音相似，所以慢慢讀成了“華表”。在這根木樁上，路過的行人可以在上面刻寫意見，因此它也叫作“謗木”或“誹謗木”。《說文》曰:“放言曰謗,微言曰誹。”就是說,公開表達不滿叫做謗,私下表達不滿叫做誹。因此，“誹謗”一詞在古代有議論是非、指責過失的意思，其本身還含有“進諫”之意，所以它又具有現代類似“意見箱”的作用。

遠古的華表都是木質的，但從東漢時期開始使用石柱做華表。秦始皇時代，為加強專制統治，“謗木”被取消，漢代又恢復華表，造型趨于精美，但其提意見的作用就消失了，上面不再刻以諫言，逐漸演變為一種指示道路的標記，或者豎立在宮殿、橋梁、陵墓等建筑前的裝飾物。

左圖：中國（平遙）監察文化博物館的展品天安門華表模型。

右圖：中國（平遙）監察文化博物館陳展的不同時期的華表模型。

南朝時期的蕭景墓華表和梁文帝蕭順建陵華表的柱額，都鐫刻了當時流行一時的“反左書”，即兩根華表柱額相對而立，一方柱額為正書，而另一方柱額像鏡子一樣把對面的正書柱額鏡像，字體左右顛倒。取意對照鏡子，也有監督之意。隋唐時期的華表繼承了南北朝華表的風格，形制更加精美，西安唐陵華表是這一時期的杰出代表。

到了明清時期，華表通常由漢白玉雕成。天安門前的華表始建于明永樂年間，迄今已有500 多年的歷史，仍然保持了堯帝時期誹謗木的基本形狀，“以橫木交柱頭”“形似桔槔”。天安門的華表每個柱頭上都有一個蹲獸，傳說這蹲獸叫做“犼”，性好望，而天安門華表上犼的朝向也是有區別的。犼頭向內（即面向皇宮）表示希望帝王不要一直待在宮內吃喝玩樂，不要沉湎于紙醉金迷的宮廷生活，可以經常出去到民間看望臣民、體察民情，被稱為“望君出”；犼頭向外（即背對皇宮）則是希望皇帝不要耽戀游山玩水而廢棄政務，快回到皇宮來整理朝政，稱作“望君歸”。

由此可見，華表不是單純的裝飾品，而是提醒古代帝王勤政為民的標志，也可以說，華表不僅是中國傳統建筑形式的代表作，更是中國古代監察制度演化過程中的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