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山村

莊千慧

每每聽到韓紅唱的《天路》，我都會想起鄭家坑村。

浙江省溫州市平陽縣鰲江鎮鄭家坑村，地處古稱林亭山的半山腰深幽處，原來靠一條綿長小嶺與外垟相連接。經常回老家看看的村民白洪昆、鄭大理他們忘不了祖輩流傳的肇基立宅的村史，幾百年前，祖先們為避當年的兵匪寇盜，攜家帶口來此定居，從而使山村姓氏繁衍。在時下這個大變革時代，原有 340 多戶、1400 多人口的這個美麗山村，村民們為謀生計，搬到城鎮，搬到山腳，搬到更遠的地方。而今，偌大的山里村落，茂林修竹下，只剩十余名老人煢然而居。

2012 年初秋，在外地創業的村主任白洪昆懷揣《天路》的豪情，登上鄭家坑村頭的山崗，朝山腳目測，從山腳到村頭要修造公路，彎曲盤旋共需 10 公里，那可是投資上千萬的大項目啊！

一邊是貧瘠得近乎頹廢的落后山村，一邊是天文數字般的巨額投資；一邊是保守對待山村發展，一邊是以浪漫主義色彩描繪山村理想化藍圖，白洪昆他們要在這兩組矛盾之間尋找平衡。白洪昆從村頭走到村尾，又從村尾走到村頭，走了一圈又一圈，他在思索，在觀察，在走訪……

那不是老鄰居陳光來嗎？

在村頭，一見面，陳光來就遞給鄉親們一包色如琥珀晶瑩剔透的“番薯棗”，大楓樹下，大家品嚼著美味可口的“番薯棗”，陳光來說起了這品質特優的“番薯棗”的來歷：多年以前，他去遂昌山區旅游，看到當地村民種植優質品種番薯，加工成這種色佳味美的“番薯棗”。他睹物思鄉，自己老家豐富的紅黃壤最適合種番薯。他在心底醞釀很久，終于驅車數百公里，到遂昌挨家挨戶向村民收購該優質品種番薯，拉回老家大面積栽種。

80 多歲的村民繆尚宏先生 18 歲離開鄭家坑去外地工作，前些年，他一有空閑便會經常踏著悠長的山路，逡巡于老家的房前屋后，田邊地頭。鄭家坑村地肥人勤，繆先生會毫無隔膜而興致勃勃地或融入村民在山場、在田丘壟畝上的勞作，或融入飼雞養魚等家務。但如今，村民漸走漸稀，墻垣頹廢，屋宇倒塌，繆老先生踽踽獨行于故居前，池魚思故淵，紫燕戀舊巢，鄉愁，如山鄉的霧嵐、云霓，在他腦際揮之不去。

白洪昆在心底毅然下定了改善山村交通的決心，于是他帶頭放下手頭的生意，個人率先捐資5萬，墊資30多萬，全身心投入到籌資、征地、理賠等工作。

四年多汗灑山原，鄭家坑的公路修好了，終于使古老的鄉村，走向美好幸福的廣闊天地……

美術插圖：劉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