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審計質量研究

陳大坤 新沂市正泰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

引言

信息時代，以互聯網、大數據、區塊鏈為代表的信息技術，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依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2021 年全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45.5 萬億元，占GDP 比重為39.8%[1]?！笆奈濉币巹澲赋觯喊l展數字經濟，推動產業數字化，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高度融合。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能獲得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提高財務會計的透明度；但同時戰略風險也在增多，為會計確認、計量、報告帶來了不確定性。因此，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審計質量兩者的關系，目前尚無統一定論。

一、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審計質量概述

（一）數字化轉型

簡單來說，數字化轉型是開發數字化技術及支持能力，建成一個新型的數字化商業模式。2020 年5 月，國家發改委發布“數字化轉型伙伴行動”倡議，提出政府和社會各界聯合起來，帶動中小微企業數字化轉型，加快打造數字化企業，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通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的經濟發展具有積極影響，體現在生產效率、企業績效、公司治理、盈余管理等方面，是企業的重要戰略發展方向和目標。

（二）審計質量

審計是對企事業單位的重大項目和財務收支進行獨立性的經濟監督，其目的是改善經營管理水平，提高經濟效益。審計質量是評價審計效果好壞的指標，審計質量應具有客觀性、可靠性、準確性、充分性等特征。然而，實際工作中影響審計質量的因素較多，例如管理體制、人員素質、理論研究、實踐經驗等[2]。

二、提出假設

（一）數字化轉型、經營風險與審計質量

企業數字化轉型包括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獲取數字資源，引入先進的數字技術和軟硬件設備。第二階段是變革組織結構，涉及業務流程、人力管理、客戶關系維持等，可能與原有的制度和流程產生沖突。第三階段是數字化成長，打造數字化平臺，重新確定業務和組織邊界。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一方面有利于資源的優化配置，提高使用效率，增強企業的競爭優勢；另一方面能推動技術創新，打造新產品、開拓新市場，更好地適應市場環境，降低經營風險。

站在注冊會計師的角度，審計質量就是發現重大錯報并且報告這些錯誤的概率，其決定因素有兩個：一是重大錯報的復雜程度。二是注冊會計師自身的能力[3]。在注冊會計師能力一定的條件下，企業的經營風險越大，重大錯報發生率越高，其會計信息質量越低、審計質量越低。反之，企業的經營風險越小，重大錯報發生率越低，其會計信息質量越高、審計質量越高。

（二）數字化轉型、信息透明度與審計質量

積極角度看，企業數字化轉型后，可以獲取更多的財務會計信息，通過數據分析和數據挖掘，將非結構化數據轉化為可視化信息，提高了財務信息的透明度。注冊會計師在審計時，能得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更好地識別風險，從而提高審計質量。消極角度看，數字化轉型會伴隨著人員變動，增加交易復雜程度，為會計處理帶來更多困難，會影響交易確認、計量和報告的及時性、可靠性[4]。可見，如果數字化轉型能增加信息透明度，則有助于審計質量提高；反之，審計質量降低。

（三）提出假設

綜合數字化轉型與經營風險、信息透明度之間的關系，提出假設1：其他條件保持不變，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審計質量有明顯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選擇2011-2022 年在滬深A 股上市的公司為對象，需要剔除以下企業：（1）主營業務與軟件有關的企業，如計算機、互聯網、高新技術等。（2）金融類企業。（3）ST 類企業。（4）行業內數量＜15 家公司的企業。（5）相關變量缺失或無法獲得的企業[5]。最終得到樣本數15622 個。

（二）確定指標

1.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標

以數字技術的應用、商業模式的創新為核心，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兩個必備要素。該指標的確定主要是提取關鍵詞，分為三步：第一步是結合現有研究文獻，采用第三方自然語言處理庫，對中文文本分詞進行計算，根據分詞的詞頻-逆文檔頻率（TF-IDF）對分詞排序，排名前5 位的詞進入候選名單。第二步是根據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文本特征，從候選關鍵詞中人工抽取出領域關鍵詞，通過深度學習計算詞向量的相似度，經人工篩選確定最終的關鍵詞庫。第三步是閱讀年報，判斷數字化技術和商業模式創新的時態，已經實行或完成的予以保留，尚未實行的予以剔除。

2.數字化轉型指標的衡量方式

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衡量方式，目前沒有形成統一意見。本研究采用文本挖掘法和人工判斷法，首先，根據企業是否數字化轉型構建啞變量，是取1，否則取0。然后，確定數字化技術運用（DT）、商業模式創新（BM），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特征。最后，參考相關研究成果，把數字化轉型劃分為底層技術運用（KDT）、技術實踐運用（ADT）兩個層面，前者體現在技術架構上，后者體現在業務場景中[6]。

（三）構建模型

企業發展受到經濟政策、市場環境的影響，他們的數字化轉型時間節點不同，因此構建多時點雙重差分模型（DID）進行檢驗：

相關變量定義：（1）企業是否數字化轉型（Digit）是解釋變量，是取1，否則取0。（2）審計質量（DACC）是被解釋變量，選擇盈余管理作為代理指標，用瓊斯模型計算得出的可操縱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3）控制變量包括10 個，分別是：企業規模（Lnsize），取公司總資產的對數；財務杠桿（LEV），取負債總額與資產總額的比值；盈利能力（ROA），取凈利潤與總資產的比值；是否虧損（Loss），當年凈利潤＜0 取1，否則取0；企業性質（SOE），國企取1，否則取0；兩職合一（Dual），董事長兼任總經理取1，否則取0；獨董比例（DLDS），即獨立董事占董事會人數的比例；是否增配股（SEO），當年有增股或配股取1，否則取0；事務所規模（Big 10），屬于前十大事務所取1，否則取0；業務復雜度（RECINV），計算方法是（年末應收賬款+存貨）/年末總資產。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15622 個樣本中，數字化轉型排名前3 位的行業是制造業、批發零售業、房地產業，三者總占比超過75%；排名靠后3 位是文化體育和娛樂業、餐飲住宿業、修理和其他服務業，三者總占比不足2%。

針對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分析可見：（1）樣本企業應計盈余管理的平均水平為0.072，不同樣本之間的差異較大。（2）企業數字化轉型均值為0.523，中位數是1，說明超過50%的企業進行了數字化轉型。

表1 描述性統計結果

（二）回歸分析

回歸分析采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見表2。分析可知：“是否數字化”一列是解釋變量為Digit 的回歸分析結果，其回歸系數是-0.003，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顯著提高了審計質量。原因在于數字化轉型是一種發展戰略，通過合理設計、謹慎實施，可增強企業的風險抵御和應對能力，為審計人員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有助于全面準確識別企業的應計盈余管理行為[7-8]。另外，“數字化程度1 和2”兩列，是解釋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數量Digit-Num、類別Digit-Freq）的回歸分析結果，其回歸系數均是-0.004，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應計盈余管理水平越低，審計質量就越高。因此，假設1 得到驗證。

表2 數字化轉型與審計質量的回歸分析結果

（三）穩健性檢驗

穩健性檢驗主要采用以下兩種方法：

一是替換變量的衡量方式。除了替換解釋變量，本研究還替換被解釋變量。其中，選取審計收費的自然對數（lnFee）、經瓊斯模型計算的操縱性應計盈余（DAROA）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檢驗結果顯示，回歸分析結果在10%的水平上顯著。

二是平行趨勢假設檢驗。繪制多時點DID 模型的平行趨勢圖，分析圖形可見樣本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之前，企業特征、審計風險等方面沒有明顯差異；數字化轉型之后，這些方面出現明顯差異。因此，本研究構建的多時點DID 模型通過了平行趨勢假設。

結語

綜上所述，本次研究選取2011-2022 年在滬深A 股上市的15622 個公司為對象，構建多時點DID 模型，分析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得到的結論是：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通過運用數字技術、創新商業模式，一方面能降低經營風險，另一方面能增強信息透明度，從而提高審計質量。而且，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其審計質量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