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宇城
曾見過,夏花遍野的山頭;聆聽過,不絕于耳的蟬鳴;陪伴過,靜立于庭院外披霜而就的不秋草:伴隨著一股幽幽奇香——是竹香,是書香。
童年,鄉下。我時常霸占著外公的書房。那時的我還不大認字,精挑細選,終于選定了一本勉強看得懂的書,抱著它來到庭院的壩上,那里很開闊,種著排排綠竹。旁邊是一片空地,外公坐在涼椅上,正低頭拿小刀刻著什么,涼椅旁是一小堆砍好的竹條。我知道,外公又在搗鼓他的竹簡了,他總說想體驗古人讀書時的感受。我很多次都想問外公:古人用這竹條干什么?用紙不是更好嗎?于是這次,我抱著書,帶著疑問,來到外公的面前詢問緣由。應是瞧見了我皺著的、很是不解的眉,他先拍拍手上的竹屑,手掌撫上我的額,將眉頭撫平,笑呵呵地對我說:“外公跟你說啊,古時候還沒有紙,人們就把字刻在竹簡上……”“哦,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繼而又纏著他教我認書上的字,講里面的故事。
時間慢慢推移,清風時而吹過,撩撥著竹子嫩葉上的小水珠,帶來清幽的竹香。歲月流轉,竹葉的顏色逐漸變深,葉片逐漸厚實。曾經夕陽下一長一短兩個影子,現在也相差無幾。
也許是那次外公的話對我產生了影響,又或許是竹林中有風拂過時帶來了幽香,我迷戀上了在竹林旁讀書的滋味。我開始于書中找尋種種奇妙的感覺,看書中主人公們眼前的世界,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我仔細品味他們的行為和語言,思索隱藏在他們成長故事中的道理,再融進自身的經歷,咀嚼、回味,漸漸發現,除了年齡和身高,我的思想也成長了。
忘不了,那年竹林旁,外公一邊笑呵呵地看著我,一邊講夏花遍野的山頭,講面前的幽幽竹香,講手上攤著的竹簡,講他年輕時學習路上的書香。他摩挲著竹簡,暢談他的所見,直至驕陽隱于天邊。
竹香,書香,我在它們的環繞中,完成了成長。
【四川廣安市實驗學校】
點評
本文意境優美,竹林美,竹簡美,書香濃。開頭的排比句,語言與意境相得益彰,營造出和諧而詩意的畫面。院壩里,竹林下,外公雕刻竹簡的場面就是一幅唯美的古典畫,讓人的心靈同時聯通遠古與現代,書香幽幽飄蕩在歷史的脈絡中。一年又一年,祖孫二人在這里閱讀的時光,定格成一幅裝幀古樸的圖畫,“我”也在書香的熏染下慢慢長大,更加愿意親近書香,領略書中之趣。這一路相伴的,有親情的溫暖,有書籍的馨香,促進了精神的升華。小作者運筆不疾不徐,筆底仿佛生出清風,在生動細膩的記敘、描寫中,帶給讀者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