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緊張有助于幸福

看武俠小說，書中人物最快樂的時分，往往不是逍遙游蕩時，而是學藝之時。

比如郭靖向洪七公學藝，每一天“天方微明，郭靖已起身到松林中去練那一招‘亢龍有悔’”“雖然悟性不高，但只要學到一點一滴，就日夜窮鉆習練……一個月之間，武功前后已判若兩人”。

我猜那種爭分奪秒、每一天都有所進步、最后判若兩人的感覺，大概便似這一具肉身的可能性不斷地增加，便似一個人的視力不斷變好、聽覺不斷增強，便似房間的窗戶被打開，抬腳便能到達遠處的感覺吧。

我幾年前讀到一本叫《當呼吸化為空氣》的書，是作者患了絕癥之后寫的。也許因為作者身處這樣的極端情況，所以他對生活的選擇更讓人印象深刻。

很多患了絕癥的人會選擇在家里休養。這位作者是一名神經外科醫生，他決定繼續工作，走上手術臺。他的工作很辛苦，這毫無疑問，但這還不夠意外，更意外的是他還決定生孩子。生孩子這個選擇意味著什么？我想意味著他從內心認定，自己不再是一個將死之人，而是一個繼續綻放生命，充分釋放生命能量的人。

他這樣寫道：“多年前我就發現，達爾文和尼采有一個觀點是一致的——生物體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奮斗求生。沒有奮斗的人生，就像一幅畫里身上沒有條紋的老虎。多年來與死亡并肩而行的經歷，讓我更深刻地懂得，最輕易的死亡有時候并非最好的結局。我們就此事進行了長談，決定要孩子。我們要繼續活著，而不是等死。”

對生命的珍惜，并不是把生命供起來，做“養怡之福”，讓生命成為“畫里沒有條紋的老虎”。失去條紋的老虎，就是失去了緊張感的老虎，更像一只貓。適當的緊張感才能增加幸福。

（坤坤摘自《新安晚報》2022年7月29日，本刊節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