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漓江
小清河醫院坐落在小清河北畔的莽莽野外,與新遷搬的鄉政府駐地南北相依,歷史雖不悠久也有70多年頭了。醫院前身的組成是以建國前的地方老中醫先生為主體,借居民房臨時組成的鄉公所醫院,那時沒有西醫,大村一般都有診所,也算是兩級組合的醫療體系,上一級醫療體系就是縣醫院,可是那些老中醫先生都很敬業,個個都有一技之長和良好口碑。20世紀60至80年代分配了零星的醫療口的大中專畢業生充實了醫療隊伍,90年代又分來一批大學生,她們熱情能干,純情真善,為人民服務的意識很濃,畢竟受過良好的全科醫療和醫生職業道德教育,瞿白霞醫生是這批大學生中唯一的一位山東醫學院博士研究生,瞿白霞是南方人,白皙清秀,為人純粹,醫術精湛,幾年的臨床經驗使她在業務進步很快,昨天夜里寶寶發燒,閉著眼不哭也不叫,一掃往日的活潑開朗,這使她格外心疼,她是醫生懂得寶寶的病情,被寶寶折騰了一夜沒合眼,寶寶的爸爸是教師援藏一年多了,身邊沒有幫手,只有一個啥事都要她操心的小保姆。
東方的朝暾透過淡黃色的窗簾,快到上班時間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倉促吃了點早餐,給寶寶用溫水口服了退燒藥,不一會兒寶寶睡著了,小臉依然紅紅的,呼吸音粗。門診班是她的,強忍心把寶寶交給小保姆,轉身駕駛車快速向醫院門診部趕去,眼睛鼻子一酸,滴下串串晶瑩淚珠。
家中只有小保姆在家照看寶寶。她在病員最累的門診忙碌,每天車水馬龍似的病人不能扔下不管,她是內科主任,來醫院就診的人流列隊排號,一天的工作精疲力盡了。但卻掛念著她的心頭肉。
回到家抱起寶寶把臉貼在寶寶滾燙的臉上,親了親,“媽媽”,寶寶睜開眼,剛學會說話時喊的就是這一句。很清楚響朗,她嘩嘩地流著淚問身邊的小保姆按時口服退燒藥沒有,小保姆回答,次數、時間都按時完成,一分鐘也沒誤。
她明曉單用退燒藥是不夠的。心想是如果寶寶免疫力強的話就能抗住。她用小絨毯把寶寶裹了又裹,吩咐小保姆與她一起開車迅速去醫院,小保姆抱著寶寶,她開著車,急診室里她吩咐護士拿來抗菌素和激素,3毫升的注射液注射到寶寶潔白的小屁股里,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不偏不斜針尖正好抵達寶寶的坐骨神經的神經根,寶寶哭著掙扎,很快下肢就安靜了。
過了幾天一條聳耳聽聞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街頭巷尾,四鄉八疃。瞿醫生把自己親生女兒治癱瘓了。
一年后瞿醫生在靈魂破碎的痛苦中緩過神來,回到醫院再次上崗,像往常一樣接診更多的病人。更加謹慎地履行使命,這天她坐在門診部里,別的醫生面前列隊排號的病人長長的,她面前卻空無一人,她感到奇怪,悵然若失,忽然聽到一種竊竊私語的聲音,“不要找她看病,她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治癱了。”她呆呆地望著排隊看病的隊列,一串晶瑩的淚珠從一雙大眼睛中滴在了潔白的處方箋上………
孩子致殘后的“事件”給她造成很大的不良影響,使瞿醫生無法接受,一顆晶瑩高尚的心沒有被人們的理解,舍己為公、舍小家為大家的博大胸懷沒有得到社會人的認同,她又氣又惱,又苦又怨,使她從破碎的陰影中走出來的一顆心又陷入了痛苦的深淵,醫院的老院長看在眼里十分痛心,老院長非常了解瞿醫生的醫療水平和高尚人品,她是一個十分難得的人才,他先是在全院職工大會上全方位地表揚了瞿醫生的舍己為人精神,啟動媒體,聘請記者,借助融媒體的傳播力為瞿醫生消除誤解,她不是因為醫療水平低致使自己孩子致殘的,而是一心一意把工作重心放在醫療第一線,使不清楚內情的人明晰事件的真相,替瞿醫生完全消除了不良影響,鼓勵她重新走出陰影,要有大胸懷、大格局,高境界,鼓起勇氣揚帆遠航,瞿醫生一顆本來晶瑩剔透、博大高尚的心又一次復蘇了,以更高昂的熱情、嶄新的姿態、謹慎的精湛醫術投入到她鐘情的事業中。
第二天她身著新的潔白的白大褂,以勃發的熱情,在門診大廳笑迎前來找她診病的長長的排隊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