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干燥綜合征臨床研究進展

丁久力，劉維，楊曉硯，郭小靜，顧慶香，岳青云，陳婌娟

1.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天津 300193；2.國家中醫針灸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193；3.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 301617

干燥綜合征（Sj?gren's syndrome，SS）是一種主要累及外分泌腺體的慢性炎癥性自身免疫疾病。我國SS發病率約為0.7%，男女比例約為1∶9，患者平均年齡56.16歲，發病患者以中年女性為主[1]。SS起病隱匿，發現后往往累及多臟器，預后不良[2-4]。SS屬中醫學“燥痹”范疇，針灸治療SS有一定優勢，能明顯改善患者癥狀及體征，且不良反應少。本文對針灸治療SS臨床研究文獻進行整理，以期為深入研究提供參考。

1 研究概況

1.1 單純針刺

針刺經絡腧穴可達驅邪扶正、通經活絡、平衡陰陽的作用。在治療SS過程中，往往將局部選穴與遠端取穴相結合，以達標本兼治的目的。針刺治療SS在改善患者臨床癥狀[5]、延緩淚腺和涎腺損害[6]、調節免疫反應[7]等方面具有優勢。王爽等[8]將40例SS患者分為對照組與治療組各20例，治療組予潤燥通絡針刺法針刺，對照組予生脈注射液及人工淚液，6周后觀察總有效率，治療組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且并發癥發生率顯著低于對照組（P＜0.05）。趙用等[9]將46例SS患者分為治療組24例和對照組22例，治療組眼針針刺雙側脾區、肝區、腎區、中焦、下焦，對照組予硫酸羥氯喹片聯合濕潤凝膠口腔涂抹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臨床療效、癥狀積分及總有效率均優于對照組（P＜0.05），提示針刺可通過改變激素水平調節免疫系統，從而達到治療SS的目的。祁芳霞[10]對30例SS患者行針刺治療，選取廉泉、中脘、氣海、列缺（雙側）、魚際（雙側）、照海（雙側）等穴，治療8周后，口干視覺模擬評分法（VAS）評分、口干癥狀評分均明顯降低（P＜0.01），靜態唾液流率升高（P＜0.01），總有效率為70%。結果顯示，針刺可顯著緩解SS口干癥狀，具有無不良反應、患者易接受等優勢。齊微微[11]將SS患者分為對照組21例和治療組20例，治療組針刺太陽、絲竹空、廉泉、攢竹、外關、照海、頰車、承泣，對照組予假針針刺，治療8周后，治療組總有效率顯著高于對照組，結果顯示針刺治療可在減輕SS癥狀同時減輕患者抑郁情緒，緩解焦慮狀態，提高患者生活質量。

1.2 針藥合用

針藥聯合可以顯著改善SS患者干燥癥狀、腺體損害程度及相關免疫指標，因此臨床上常采用針藥聯合的治療策略。張金煥等[12]將100例SS患者隨機分為針灸組、中藥組、西藥組及針藥組，每組25例。針灸組針刺絲竹空、攢竹、頰車、廉泉、承漿、腎俞、肝俞、足三里、太溪、三陰交，中藥組予祛斑養陰顆粒口服，西藥組予硫酸羥氯喹片口服，針藥組針刺聯合中藥口服，12周后觀察，針灸組總有效率68.0%、中藥組總有效率76.0%、西藥組總有效率56.0%、針藥組總有效率92.0%，以針藥組療效最優（P＜0.05），且針藥組在改善中醫證候積分、干燥綜合征患者報告指數（ESSPRI）評分、唾液流率、C反應蛋白（CRP）、紅細胞沉降率（ESR）、免疫球蛋白G（IgG）方面均有優勢。提示針藥聯合應用是治療SS的有效方式。李奔等[13]將60例SS患者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30例，治療組針刺合谷、脾俞、腎俞、三陰交、太溪、足三里配合局部取穴，聯合解毒通絡生津方內服，對照組予硫酸羥氯喹片口服，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3.33%，優于對照組60%（P＜0.05），且治療組中醫證候積分、疾病活動度評分、患者主觀癥狀和免疫炎癥指標較對照組明顯改善。胡蘭平等[14]將60例SS患者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各30例，對照組予燥痹協議方，觀察組在對照組基礎上針刺外玉液、外金津、四白、廉泉、曲澤、太沖、血海、三陰交、太溪、少澤。15 d后觀察，觀察組總有效率為93.33%，顯著高于對照組73.33%（P＜0.05），且觀察組口干眼干VAS評分、淚液分泌量、唾液流率均有改善（P＜0.05）。楊多等[15]將90例SS患者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各45例，對照組應用環戊硫酮聯合卡波姆滴眼液，觀察組在此基礎上予一陰煎合并一貫煎聯合干眼穴針刺[16]，結果顯示，觀察組干眼癥狀評分、熒光素角膜活體染色評分較對照組明顯下降，淚液分泌量、淚膜破裂時間、總有效率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李雪瑩等[17]將72例SS患者分為對照組和研究組各36例，對照組予硫酸羥氯喹片，研究組在此基礎上予潤燥湯聯合針刺絲竹空、承泣、睛明、攢竹、太陽、肝俞、胃俞、脾俞、腎俞、三焦俞、魚腰、足三里、三陰交，結果顯示研究組總有效率、中醫證候積分、眼干VAS評分明顯優于對照組（P＜0.05）。戈海青等[18]將96例SS患者隨機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對照組予白芍總苷，治療組在對照組基礎上聯合酸甘顆粒及針刺頰車、地倉、太溪。結果治療組中醫證候療效優于對照組，中醫癥狀積分較對照組明顯改善，ESR、CRP、IgG 水平明顯下降，Schirmer test、唾液流率升高（P＜0.05）。陳愛萍等[19]將60例SS患者隨機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各30例，對照組予益氣生津散，治療組針刺廉泉、列缺、三陰交、迎香、睛明、曲池、照海、太溪、足三里聯合益氣生津散。治療4周后，治療組患者干燥、疲乏癥狀及ESSPRI改善情況優于對照組（P＜0.05）。提示中藥聯合針刺能有效改善SS患者口眼干燥及疲乏的臨床癥狀。

1.3 刺絡放血

《臨證醫案指南》有“絡主血”“久病入絡”“絡以通為用”，刺絡放血可通過放血瀉瘀通絡、調和陰陽，以神經-內分泌-免疫多重機制共同顯效，從而達到局部與整體的治療效果[20]。劉淑紅等[21]將40例SS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20例，治療組予刺絡放血結合針刺治療，點刺金津、玉液放血，配合廉泉、大包、印堂、血海、迎香、合谷、足三里、太溪、百會、三陰交針刺，對照組予單純針刺治療。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85%，顯著優于對照組50%（P＜0.05）。該研究以“久病入絡”為理論基礎，通過刺絡達到治療目的。

1.4 電針

任彬等[22]將SS患者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45例，治療組予電針太溪、廉泉、合谷、足三里、三陰交、腎俞，對照組予知柏地黃丸，治療組總有效率90%明顯高于對照組57.7%（P＜0.05），且均無不良反應發生。崔小燦等[23]電針廉泉、頰車、地倉、三陰交、足三里治療SS患者作為治療組，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明顯高于口服茴三硫對照組，唾液流率也明顯改善。馮艷廣等[24]將76例SS患者分為對照組36例和治療組40例，對照組予硫酸羥氯喹口服，治療組在對照組基礎上電針頰車、廉泉、地倉、三陰交、足三里聯合烏梅丸加減治療，12周后治療組中醫證候療效高于對照組，唾液流率、Shirmer test、ESR、CRP、IgG均優于對照組，且對涎腺血液流速及腺體分泌具有一定改善作用[25]。以上研究表明，電針可通過刺激免疫系統改善SS口干癥狀、性激素水平[26]及實驗室指標。

1.5 埋線

《靈樞·終始》“久病者邪氣入深，刺此病者，深內而久留之”。埋線主要用于慢性病治療，可改善機體免疫狀態，具有短期快速起效、長期維持療效的優勢[27]。朱俊嶺等[28]用穴位埋線治療SS患者30例，主穴取廉泉、腎俞、曲池、太溪、太沖、三陰交，治療后總有效率為93.3%，顯示埋線治療對SS臨床癥狀有明顯改善。

1.6 針刀

針刀治療可以同時發揮針與刀的效果，通過調節免疫和激發自身修復能力治療SS。針刀可松解局部黏連，改善神經對應部位的血氧供應，調節腺體分泌，從而改善SS患者癥狀[29]。張娟等[30]將60例SS患者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30例，治療組予針刀松解術，對照組予硫酸羥氯喹口服，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6.7%，優于對照組70%（P＜0.05），2組患者治療后唾液流率、淚液流量、血清IgG及中醫證候積分均明顯改善（P＜0.05），且改善程度觀察組優于對照組。

1.7 艾灸

蔡圣朝認為SS以陽虛為本，津虧為標，治以溫陽通脈灸法，以溫通臟腑、補益陽氣、陽中求陰，陽氣恢復則陰液自生[31]。賀成功等[32]運用通脈溫陽灸法聯合帕夫林膠囊（白芍總苷膠囊）治療SS患者，在總有效率、中醫癥狀評分、降低炎癥因子等方面顯著優于對照組單獨使用帕夫林膠囊。該研究以陽氣虛損致陰津生化無源為出發點，從陽補陰為治法，擴寬SS的臨床診治思路與治療手段。

2 結語

綜上，當前研究顯示針灸治療SS具有一定優勢，能有效改善唾液流率、淚液分泌量、淚膜破裂時間、ESR、CRP、IgG、Schirmer test等指標，有效緩解干燥癥狀，調節免疫，延緩腺體損害及減輕炎癥反應，對提升患者生活質量與心理狀態有明顯作用，并且對于已有口干、眼干癥狀，未確診SS的人群預防亦有效果[33]。與西藥硫酸羥氯喹治療相比，單獨針刺治療可發揮與之接近的療效；針藥聯合則不僅能提高治療效果，又可降低服藥后的不良反應。灸法的提出為SS治療拓寬思路，但仍需更多臨床研究加以佐證。電針、刺絡放血、埋線及針刀治療體現了臨床治療手段的多樣性。

針灸的免疫調節作用包括固有免疫及體液免疫，涉及多個系統和環節，通過對免疫系統的刺激，影響機體代謝從而達到治療效果。當前針灸治療SS的臨床研究大多集中在針藥并用方面，具有簡、便、廉、驗，不良反應少，易于推廣等優勢。但是當前研究普遍存在樣本量較小、治療時間較短、療效評價指標不明確、療效評價標準不統一等問題。今后仍需要優化研究設計方案，確立具體的臨床療效評價標準，開展高質量、大樣本、多中心的臨床隨機對照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