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指南解讀及在中醫藥系統綜述中的實踐路徑

吳玉琦，王琦，王濟，侯耀陽，姚海強，柴倩云，吳濤濤，張穎，4

1.北京中醫藥大學國家中醫體質與治未病研究院，北京 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北京 100029；3.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醫院，北京 100010；4.北京中醫藥大學國際循證中醫藥研究院，北京 100029

電子檢索策略在系統綜述寫作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其本質是通過證據整合的效應量提高證據等級并得出可靠結論，是臨床指南制定過程中的關鍵一步。然而，目前在中醫藥系統綜述中還缺乏可信度強、重復度高的電子檢索策略。制定準確規范的檢索式以減少研究中的潛在偏倚，以及在不同的數據庫中制定符合其規則和要求的電子檢索策略直接關系到系統綜述證據獲取的準確性和完備性。從提高系統綜述可持續性的角度制定檢索式的透明化報告，關系到綜述的可信度和可重復性。因此，本文通過對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PRESS）指南[1]的解讀，探討中醫藥系統綜述制定透明化檢索式報告的可行策略，減少研究結果間的異質性對結論造成的偏倚，從而提高系統綜述結論的準確性。

1 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指南解讀

1.1 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指南簡介

隨著電子檢索策略的重要性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系統綜述同行評議的范圍也正在從研究整體的評議細化到對檢索環節的評議。最初的PRESS項目始于2005年，包括1個系統綜述、基于網絡的專家問卷調查和2個制定共識的論壇，目的是確定哪些要素對檢索的質量或錯誤具有相關性[1]。隨著研究的深入和健康技術評估的需要，對檢索策略有了更高的要求。一項研究發現，在配有圖書館員和信息學專家等同行評議者參與的系統綜述中，檢索策略的質量顯著提高[2-3]。而對電子資源使用高質量的檢索程序有助于提高系統綜述中使用證據的準確度和完整性[4-5]。

1.2 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指南主要內容

PRESS指南中包含較多的總體建議，許多策略是針對檢索式的錯誤問題，包括出現拼寫或句法等錯誤，多應用于系統綜述、衛生技術評估和其他證據綜合的過程。指南的主體涉及申請同行評議者（申請者）和完成同行評議者（評議者）。首先，申請者需要在PRESS指南評估表中填寫“主要檢索”策略的相關信息。評估表中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需要“提交檢索”，由申請者填寫，包含系統綜述標題、數據庫（如Medline、CINAHL 等）、接入口（如Ovid、EBSCO等）、研究問題、PICO（population、interventions、comparisons、outcomes）格式、納入標準和排除標準等內容；第二部分是同行評議，由評議者填寫，包括研究問題的翻譯，布爾和鄰近運算符，主題詞，文本詞檢索，拼寫、語法和行語，限制和過濾器6個項目。其次，填寫的表單發送給評議者或提交至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會。評議者使用PRESS指南清單和評議策略審核檢索策略。如果在同行評議后提出了重大修訂建議，則需要申請者對檢索策略修訂后進行第二輪同行評議。以上過程可以由申請者和評議者協商決定完成評議的時間框架[1]。

1.3 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指南使用流程

首先，應該對“主要檢索”內容進行同行評議，“主要檢索”是由檢索者確定的需要檢索的最重要的數據庫，通常是在開發第一個檢索策略的地方。根據同行評議的結果和轉換到其他數據庫和/或接入口的復雜性，進一步的同行評議也是被推薦的。當系統綜述或健康技術評估進行更新時，更新的檢索也應該接受同行評議。其次，在使用PRESS指南時可以接受一次同行評議。在特殊情況下，建議可以進行二次評議，例如涉及到項目范圍或研究問題的變更，遇到新的、更復雜的數據庫入口，或者評議者認為需要進行修訂。所有同行評議的過程都應記錄在案，與此同時，同行評議者的工作應該得到認可，如作為系統綜述的共同作者，或至少在出版物的致謝中得到認可。最后，對電子檢索策略進行同行評議的周轉時間最多不超過5個工作日，甚至可以協商決定縮短周轉時間。

2 電子檢索策略在中醫藥系統綜述的現狀

2.1 問題與現狀

系統綜述在循證醫學體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隨機對照試驗的系統綜述更是位于證據等級的最高層。從證據的綜合到臨床指南的制定，系統綜述可以克服原始研究結果間的異質性，通過綜合的效應量，為臨床指南制定過程中的證據推薦提供必要參考。以隨機對照試驗的系統綜述為例，其制作源于明確的和可回答的結構化臨床問題，即由P（對象）、I（干預）、C（對照）、O（結局）等基本要素構成。基于結構化臨床問題的幾個要素，系統綜述需要制定準確規范的用于搜集臨床證據的檢索式，以減少研究中的潛在偏倚。

電子檢索策略在不同數據庫有不同的規則和要求，檢索式制定是否正確、適宜直接關系系統綜述證據獲取的準確性和完備性，因此系統綜述團隊需要在電子檢索式的制定過程中進行全面嘗試、討論和斟酌。系統綜述的可持續性、檢索式的透明化報告也關系到綜述的可信度和重復性。系統綜述要求盡可能全面地搜集現有證據，所以“盡可能全面”就使得檢索策略的制定需要更加嚴謹。

目前，針對電子數據檢索的規范化問題，國內還未達成共識，也缺乏相應的工具對檢索過程進行評議。大多數做過檢索工作的研究者表示，論文的同行評議并沒有讓他們改變檢索策略[6]。可見，電子檢索策略的制定在論文同行評議中并未得到充分重視。此外，國內研究者或研究團隊在檢索式制定投入的時間相對較少，導致檢索結果不全面。在多數系統綜述中，很少記錄檢索的細節和關鍵點[7]。即使部分研究者會記錄檢索策略，國內的同行評議者和期刊編輯也很少關注檢索策略準確與否，或仔細審查檢索策略。這些問題對中醫藥系統綜述的規范性和科學性提出了新挑戰。

隨著對系統綜述研究的不斷完善，系統綜述中具有可重復檢索策略的數量顯著增加，但仍然存在少數檢索策略的問題影響系統綜述的完備性。Franco等[5]隨機抽取2015年發表的系統綜述干預樣本，使用PRESS指南等工具對其檢索策略設計和報告進行綜合評估，大多數審查對象符合指南標準和預期，但其中73%綜述（95%置信區間60%～84%）存在檢索策略設計的問題，而53%綜述（95%置信區間38%～69%）包含可能限制檢索策略敏感性和準確性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制定準確度高、覆蓋面廣的檢索式對提高中醫藥系統綜述的規范性和科學性具有重要意義。中醫藥防治疾病具有以人為本、辨證論治、整體觀等特點，這些特點導致其容易造成原始的中醫藥臨床研究結果間的異質性，增加了在系統綜述、衛生技術評估或其他證據綜合評估中的難度。以電子檢索策略在中醫藥隨機對照研究系統綜述為例，其電子檢索策略的制定不僅需要滿足同行評議的要求，同時不能脫離中醫藥自身特點。針對現有系統綜述存在諸多不規范的現象，制定適合中醫藥的PRESS指南具有重要意義。

2.2 中醫藥系統綜述回顧分析

筆者及團隊對既往發表的中醫藥系統綜述進行了系統檢索和回顧，發現在檢索策略報告方面比較簡略，不利于同行對于研究結果的重復驗證，也使得中醫藥系統綜述所得結論缺乏可信度。已發表的系統綜述在檢索式的制定和報告方面規范性和透明化均較為欠缺，例如《中藥復方治療代謝綜合征隨機對照試驗的Meta分析》一文，將“代謝綜合征”作為主題詞進行檢索，二次檢索以“中醫藥療法”“中醫治療”等作為主題詞，說明中醫藥復方改善代謝綜合征/胰島素抵抗綜合征的臨床療效[8]。首先，文章對電子檢索策略的制定缺乏科學規范的審慎考量，只使用“主題詞”來限定其檢索范圍，導致檢索結果的覆蓋面和精準度降低。其次，二次檢索選用的主題詞未充分列舉，亦未說明是否采用嘗試檢索的方式對其他檢索策略排除，檢索內容的依據不盡詳實。因此，建議制定規范合理的檢索策略和/或經過中醫及循證醫學同行的評議。

目前，中醫藥系統綜述的檢索策略存在以下問題：①未針對不同數據庫檢索入口制定檢索式；②未充分使用布爾檢索、鄰近檢索和截詞檢索（主要適用于英文數據庫）；③只提及“檢索詞”，而未指明檢索詞的具體類別，如主題詞、關鍵詞、題目、摘要或全文等；④使用不全面、不規范的中醫術語作為檢索式進行檢索，如西醫病名“潰瘍性結腸炎”，在中醫古籍中以“痢疾”“泄瀉”命名，而中醫和西醫各自的病名在現代書刊中容易混用。因此，制定符合PRESS指南的中醫檢索策略非常重要。

3 中醫藥系統綜述中電子檢索策略同行評議的可行策略

3.1 實施方法參考

中醫藥系統綜述的發展為臨床策略的制定提供重要依據，而契合的電子檢索策略能提高系統綜述結論的可靠性。對于如何實現檢索策略同行評議，國外一項調查表明，大多數被調查者認為PRESS指南應先在美國醫學索引（Medline）數據庫進行文獻檢索，在將其翻譯到其他數據庫之前進行同行評議[2]。即使沒有實施正式的同行評議，PRESS指南在非正式的同行評議甚至自我評議過程中也能充分發揮作用。

使用結構化工具進行同行評議可以有效提高檢索的全面性和質量，最大限度減少錯誤，從而提高系統綜述的質量。因此，建議能夠在系統綜述撰寫和發表過程中對PRESS指南進行推廣。在對系統綜述進行同行評議的過程中也應重視對檢索式的評議，即使在沒有圖書館員或信息學專家參與的情況下，也應重視檢索式的規范化使用。應參照PRESS指南優化系統綜述檢索策略的最優路徑，通過圖書館員或相關評議委員會對文章檢索式進行評議。然而，當前圖書館員和信息學專家以獨立的同行評議角色加入系統綜述研究團隊的模式并未在國內得到廣泛推廣與應用，從技術發展的角度，今后系統綜述的各個技術環節均應有專業人士參與，才能使綜述研究的質量得到提升和認可。

3.2 實施策略建議

同行評議模式的建立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在當下的過渡階段，以下實施策略可供參考。第一，考慮中文數據庫和中醫藥數據資源的多樣化和互補性，建議在進行檢索策略的同行評議時，選擇公認的中文數據庫（如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維普等）作為主要檢索來源，進行同行評議，之后再進行從主要檢索到其他數據庫的檢索策略的轉化。此外，由于越來越多的中醫藥研究被收入英文文獻數據庫，中醫藥系統綜述進行英文檢索時，應以Medline（或PubMed）作為“主要檢索”。同時，建議可以在美國國家生物技術信息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NCBI）構建中醫藥版本的《醫學主題詞表》，便于提高檢索的準確性。第二，理想狀態下，在制定檢索策略時，系統綜述研究團隊要盡可能咨詢圖書館員和信息學專家，雙方合作完成檢索式的制定；資源有限時，可以在系統綜述研究團隊內部培訓專門人員掌握圖書館信息檢索知識，成為團隊專屬的檢索技術的質量保證員。第三，無論是合作還是團隊內培養檢索專家，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針對在研或者近期的系統綜述工作，可考慮在團隊中實現雙人獨立執行預檢索、檢索式制定和查全率及查準率的分析。研究團隊可參考PRESS指南并結合實際檢索結果進行討論，最終就檢索策略達成一致意見。第四，在檢索中文數據庫時，應關注檢索策略是否覆蓋與檢索內容相關的全部中醫術語，建議在制定檢索策略中的中醫術語后交由中醫藥專家評議，經評議通過的中醫術語應納入檢索策略。

4 結語

電子檢索策略對系統綜述有著重要作用，其合理制定直接影響系統綜述證據獲取的完整性和準確性。科學規范的電子檢索式有利于同行對于研究結果的重復驗證，同時增加系統綜述結論的可信度。通過與圖書館員或信息學專家合作制定檢索式，并進行同行評議，有助于優化系統綜述的檢索策略，最終制定規范準確的電子檢索式。PRESS指南的應用能夠幫助綜述者發現檢索過程中存在的問題，不僅能夠提高中醫藥系統綜述檢索結果的科學性、完整性和可重復性，而且有利于中醫藥研究在國際上得到認可，提高學術影響力，同時也有利于中醫藥的傳播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