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報道中自媒體的倫理
——以東航空難為例

喬春霖

（雅安職業技術學院，四川 雅安 625000）

一、引 言

按照主要媒介的不同，現代的信息傳播媒體可以分為傳統媒體、新媒體、自媒體三類［1］。自媒體是指普通大眾通過網絡等途徑分享內容、傳播信息的一種新型媒介，比如以微信、抖音等為代表的自媒體。媒介傳播倫理是指人們在使用媒介進行信息傳播的過程中的道德關系。隨著自媒體的出現，媒介傳播倫理表現出了新的特征，因此，需要建立新的倫理規范，避免出現新聞倫理失范問題。在東航空難發生后，微博、微信等自媒體與其他媒體及時地發揮了信息傳播的功能，但同時也暴露出一些自媒體人員缺少自律，在空難報道中存在價值觀偏頗等新聞倫理方面的問題，由此可見，突發災難報道中往往伴隨著復雜的新聞倫理問題。

二、東航空難事件回顧

2022年3月21日14時38分，中國東方航空的一架波音737-800客機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藤縣埌南鎮莫埌村神塘表附近的山林墜毀爆炸，并引發山火。該空難發生之后，習近平總書記作出重要指示，隨后各方援救力量徹夜展開搜尋和援救工作，各大媒體紛紛跟進報道，促使該事件的傳播引發了網絡輿情。3月22日，相關媒體進入事故發生地進行直播報道。3月23日，事故航班的一個黑匣子被發現。3月27日，第2個黑匣子在1.5米土層下被挖出。3月31日，兩個黑匣子數據開始解碼。

三、東航空難事件中自媒體的倫理失范問題及成因

空難引發的傳播在各大媒體的助推下極速展開，但是，有的自媒體卻利用災難事件為自己引流，不僅引發了公眾的憤怒，也讓公眾對災難事件報道中的新聞倫理有了更多的認識。實際上，空難傳播過程中的倫理失范現象遠甚于此。

（一）獲取流量，借機營銷

有些自媒體平臺為了蹭流量，鼓勵營銷號創作帶上空難話題的文章；某些自媒體拼湊著各種信息，制成所謂痛心的講解視頻，甚至以各種方式暴露死難者家屬的隱私來展示自己內容的獨特和稀有，如此種種沒有底線的蹭流量行為，引發了眾怒。在這個流量變現的時代，更有些企業利用此次空難在自媒體進行營銷，通過蹭熱度來獲取流量。比如，山西某房地產公司用失事航班背景圖做宣傳營銷；某保險營銷者利用空難在朋友圈打營銷廣告；某理財師借空難在朋友圈進行話術營銷；某跑步裝備品牌也趁此次空難在自媒體做起了宣傳促銷活動；某數碼測評者在公眾號發布了 《突發！東航一架載132人客機墜毀丨天璣8100/150W快充GTNeo3帶你提前看》的文章進行空難營銷……由此可見，自媒體平臺消費災難、借機營銷的現象層出不窮。面對東航空難，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該營銷災難對逝者進行二次消費，人們理應守住人性的底線，秉持人文關懷，而不是把悲劇當作營銷的工具。

（二）消遣災難，缺乏人文關懷

人文關懷的核心在于肯定人性和人的價值，追求人的個性解放和自由平等，尊重人的理性思考，關懷人的精神生活等。災難性事件報道因具有突發性、震撼性、負面性和影響廣泛且久遠的社會性而備受各方關注。那么，應如何做好災難性報道？筆者認為，一要注重災難本身，二要在報道中體現出人文關懷［1］。在自媒體平臺中，當他人遇到災難時，缺乏人文關懷的現象時有發生，比如，在此次東航空難事件中，某品牌的保險營銷者不僅在朋友圈利用災難打廣告，還制造了開心的表情包；飛機黑匣子還沒打開，某大V就暗示事故原因是空襲；空難事件牽動人心，而網絡上的個別人卻借此熱點進行情緒宣泄。面對自媒體平臺屢屢出現的倫理問題，微博管理員發文表示，對于在平臺上發布的不當言論，站方堅決反對并且嚴肅處置；抖音安全中心、微信公眾號也紛紛發布公告，提醒自媒體用戶在平臺發布信息時，內容一定要遵守真實、客觀的原則，不能借熱點事件特別是災難事件蹭熱度、蹭流量。

（三）缺乏素養，虛構內容

一般情況下，當災難發生后，人們都非常關切人員傷亡的情況，以及事故發生的原因，此次空難也不例外。但是，一些自媒體為了快速獲得更多的流量而發布虛假信息，比如，某微信公眾號于3月21日發布的 《突發！！！東方航空MU5735墜毀，東航連續出現多起事故……》，是通過拼湊而營造出的假象；某微信公眾號發的 《東航墜機：上百億巨虧壓力下嚴控維修費用……》，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有10萬+的閱讀量，但是，此消息卻是失實的。由此可見，發布不實信息不僅會誤導公眾，還會影響人們對真相的認可。因此，在面對自媒體平臺傳播的虛構信息時，公眾應理性看待這些信息。無論是自媒體還是其他媒體，在進行信息傳播時都應警惕可能出現誤導公眾的信息，不報道未經證實的信息。

四、災難報道中自媒體的基本倫理原則構建

科技的發展讓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自媒體，但是在災難面前，每個人都應保持對逝者的敬畏。在自媒體平臺只有激勵機制沒有約束機制的情況下，很容易誘導創作者走向極端，比如，有些自媒體人為了追求漲粉，使人的感情異化成為流量密碼。災難事件的性質不同于普通事件，因此，在災難事件報道中，自媒體平臺必須遵循以下三條規矩：一是所有內容發布都要征得當事人的同意；二是盡量避免給采訪對象帶來“二次傷害”；三是要盡量避免血腥化的內容。此外，自媒體平臺還可以通過“策略模型+技術手段”來嚴加管控此類行為。比如，建立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自媒體倫理規范，這既是對災難報道的敬畏，也是自媒體健康發展的基礎。

（一）災難報道中的職業倫理與道德準則

無論是新聞從業者還是自媒體人，在生活和工作中都要遵循人道主義、公平公正等最基本的倫理原則。比如，克利福德·G·克里斯蒂安等學者在其合著的 《媒介公正：道德 倫理問題真的不證自明嗎》一書中，就專門提到了“五個倫理學準則”，其中就包括“為大多數人尋求最大的幸福”等最基本的倫理學準則。但是，這些倫理準則往往容易被新聞從業者和自媒體人所忽視。新聞報道包括自媒體的信息傳播，它并不是單純地記錄或傳遞信息，還具有輿論的引導、文化的傳承等功能，這就要求無論是新聞從業者還是自媒體人，在傳播信息的過程中都應堅持正確的價值觀，避免誤導公眾。比如，美國職業新聞記者協會于1996年9月制定的 《職業倫理規范》明確提出，新聞記者應檢查自己的文化價值觀，并避免將這些價值觀強加給別人；觀察人時不要被民族、性別、宗教、種族、社會地位等因素所制約。2009年新修訂的 《中國新聞工作者職業道德準則》也明確要求新聞工作者要發揚優良作風，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2］。隨著5G網絡、新媒體技術以及大數據的不斷發展，自媒體用戶越來越多，由上述可見，新聞報道的職業倫理與道德準則也適用于自媒體。

（二）災難報道中的自媒體自律

自媒體亂象屢禁不止，最終都是為了利益。內容追求流量，流量成為盈利工具，造成有些自媒體在信息傳播的過程中失去了道德感與責任感，這不僅要求自媒體平臺要完善相關機制，還要求自媒體人要加強自律。網絡媒體的主體責任以公眾、社會、黨和政府為責任相對方，以符合媒介屬性、公眾期待、政府要求、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為具體責任要求，以嚴格自律為主要履責方式［3］，因此，自媒體的信息傳播不僅要符合相關平臺的規定，還要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倫理傳統、社會共識和公序良俗。此外，在災難報道和信息傳播的過程中，自媒體或相關從業人員還要增強自身自律意識、服務意識和責任意識。

（三）災難報道中的減小傷害原則

在災難事件報道中，新聞從業者要堅持減小傷害原則，避免聚焦受害者家屬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在之前的孫海洋尋親事件中，就發生過有部分網紅去孫海洋家門口直播的亂象。在孫海洋尋親事件中，當事人已經經歷了很長時間的悲痛，而網紅的現場直播、采訪等行為，很容易勾起當事人再次回憶，使當事人再次陷入悲傷。同樣的，在面對沉重的空難事件時，媒體應堅決杜絕類似情況的發生。在東航空難最終傷亡結果尚未知曉且仍有眾多受害者家屬在焦急地等待結果時，媒體應堅持減小傷害原則進行報道，杜絕可能帶來的“二次傷害”及隱私泄露等問題。

（四）災難報道中的人文精神

人文精神即指強調人的價值、尊嚴以及人格的完整。人文關懷精神的形態幾經變遷，其含義演化為對人的生存狀況的關照，對人的尊嚴和符合人性的生活條件的肯定，對人類解放和自由的追求，其核心是尊重人、關懷人，強調人的價值，主張以人為本，關懷人的生存狀態和權益，追求真、善、美等崇高的價值［4］。由于災難本身已經對當事人造成了較大的傷害，因此，在對受害者及家屬進行報道時，自媒體更應照顧受害者及家屬的感受，遵守人文關懷精神。

（五）災難報道中的科學素養

災難的發生并不是主觀憑空產生的，而是由一些客觀存在的原因觸發的。但是，有些自媒體為了引流卻將災難神秘化。比如，在此次東航空難中，有一名乘客由于天氣原因選擇了取消航班，有些自媒體卻使用“躲過一劫”等詞對該事件進行描述，以此獲得更多受眾的關注。人文社會科學素養反映了一個人所具有的人文社會科學知識水平，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價值取向，自媒體用戶一旦缺乏人文社會科學素養，就容易在信息傳播的過程中出現倫理缺失，因此，自媒體用戶應不斷提高自身的人文社會科學素養。

五、結 語

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新媒體在給信息傳播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新聞倫理失范問題。本文對東航空難報道中自媒體的失范現象進行了分析，指出紀念災難不應是消費或消遣災難，也并非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傷痛里，而應是有溫度、有關懷、有力量的紀念，這份紀念是緬懷也是銘記，是警醒也是希望。因此，除了加強自媒體平臺的管理體制之外，自媒體用戶還應遵守災難報道中的職業倫理與道德準則，堅守災難報道中的自媒體自律、減小傷害原則和人文精神，提高科學素養等，以此構建更健康、更和諧、更美好的網絡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