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一條回家的路

袁姣素

周偉作為新鄉土散文代表作家、原生態散文十三家之一，一以貫之，躬耕田園，堅定守望。在新鄉土散文書寫中，周偉注重梳理時代變遷的脈絡，善于體味人物的內心世界，尤其是表現地域性文化的風格，原汁原味、活靈活現、爐火純青，以真情敘事重塑鄉村精神。

故鄉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抑或疼痛，亦是每個人的靈魂歸宿，尤其對多年離鄉的游子來說，更是一種靈肉合一的心靈洗禮。當睹物思人，當物是人非，只有故鄉能使人心靈清澈，能召喚人遠歸，能讓靈魂寄托與重生。如此，從周偉的《望鄉曲》中能深刻體味到這種難以割舍的情愫：“‘一兩星星二兩月，三兩清風四兩云……’我念叨著一首童謠。淚眼蒙朧中，怎么走我也走不出我的土語之鄉?！睆倪@句詩性洋溢而又感情沛然的話語中，可見我們熟悉而純真的童年，更見出作者對故鄉的依戀和血肉交融。他的《望鄉曲》中不僅有田園牧歌的美好與和諧，更多的是對鄉村草根的悲天憫人。勤勞而飽經風霜的晚奶奶、病懨懨的三伯、對現實生活無可奈何的三娘、對童話般的愛情憧憬和堅貞守望的中寶叔，甚至那只死守老屋和主人的忠實的老黃狗，這些悲苦的生命形象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

自古以來，中國式的抒情傳統一直以詩歌為美。而周偉散文的內力不僅僅以爐火純青的語言為上，在密實的敘事中還有著詩歌的張力和小說的感人細節。周偉散文能用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穿成一個透明而結實的整體，常常于不經意間給人一種發現和思考，給人以質感豐盈、內涵豐厚的意蘊之美。其極富地域特色的鄉村文化描寫充分體現了傳統文化的精髓與自然主義的生態觀照，接地氣的語言風格凸顯出“鄉村詩學”的藝術魅力。周偉是一位行走在鄉間的歌者。不得不承認，作者塑造了一群鮮活的草根眾像，演繹著歡樂和悲苦，看盡世間萬象，品味愛恨情愁；他們在歷史的煙云中以貼地行走的方式讓我們記住，可觸可感，如在身邊。《草生》有言：“人活一世，草生一春。人有生老病死，草有榮枯盛衰。草生一生，火燒不盡，風吹又生?！笔堑?，泥暖草生，風吹又生，這對生活在低處的人們是一種多么生動的寫照！草一樣的命運，草一樣的人生。就像有人說的，周偉的《鄉村書》是一個儒、道兼容的文本。何所謂儒？又何所謂道？用周偉的鄉村物語便可更具體生動地詮釋“文以載道”“厚德載物”的儒、道精髓。

時代的發展、生活的變化以及鄉村社會在歷史潮流的變革中通向現代文明的進程，大大縮減了人們心靈上的精神缺失，就像周偉的《望鄉曲》中所說，“鄉村，只有鄉村才是一種大智慧、大寬容，只有鄉村才證明了我真正的存在，存在也是一種擁有”。這是一種睿智的生命體驗，真正的存在也就是真實的人生。他的《一個字的故鄉》更是用看得見、摸得著的旋律抒發了我們對故鄉的真實感知，以真情流露書寫了我們的精神家園，以一個字的絕妙道出了故鄉所有的風景。周偉是大地之子，他用鄉村這個無形的大磁場吸引無數的生命個體，拓展出生命的深度、泥土的厚重和人生之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