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洋
1935 年10 月,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陜北,通過東征、西征,逐步在陜北站穩了腳跟,擴大了陜北蘇區。全面抗戰爆發后,國共第二次合作,形成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紅軍和實控區域取得了合法地位。
1937 年9 月,陜甘寧邊區政府在延安成立,邊區政府下轄的邊區保安處、邊區銀行、邊區高等法院等職能部門相繼成立。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在延安開始了長達13 年的戰斗生涯,為新中國公安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31 年11 月7 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在江西瑞金成立,下設有國家政治保衛局。1935 年11 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成立,原國家政治保衛局改稱西北政治保衛局。1937 年9 月,陜甘寧邊區政府成立后,改稱為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對國家政治保衛局既有沿襲,也有演變。
從工作職能來看,瑞金的國家政治保衛局成立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主要職能是承擔軍事任務,具有軍隊屬性。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的存在時間跨越了全面抗戰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承擔了部分軍事任務,更多的則是承擔保衛黨中央、保衛邊區安全和管理邊區社會治安的職能,具有更多的政府屬性。
從人員構成來看,國家政治保衛局的工作人員是軍隊干部,邊區保安處的工作人員則是在原國家政治保衛局人員的基礎上,增加了長征紅軍戰士、陜北地方干部、各地來延的進步人士、從延安各學校選拔出的知識分子和進步青年等,干部隊伍大為充實。
從機構設置來看,國家政治保衛局設有偵察部、執行部、秘書處、政治保衛大隊、紅軍工作部、白區工作部。邊區保安處早期設有秘書、情報、偵察、特務等科室,而后整編出治安、預審、看守、警衛、騎巡等機構。
邊保處擔負著鋤奸和保衛中央領導人的重任。蔣介石曾指示中統和軍統,不惜代價刺殺在延安的中共中央領導人。為此,國民黨先后派到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特務多達700 多人,有的已潛入到中共軍委的機要部門,危險隨時存在。邊保處經過長期偵查,歷破眾多難案、重案,解除了危機,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吳南山、祁三益軍統特務案,集中抓捕了暗藏的國民黨特務50 余名。毛澤東特別夸贊邊保處偵察科長布魯是“紅色福爾摩斯”,這在邊區產生了很大影響。為磨利邊保這把“利劍”,在當時邊區經濟困難的條件下,毛澤東個人拿出500 元錢為邊保處購買馬匹,增加裝備,其他中央領導人也紛紛為邊保處捐款,增強邊保力量。
中央陷危難,邊保顯身手。中共中央駐瓦窯堡時的1936 年6 月下旬,國民黨中央軍湯恩伯部第13 軍兩個師和陜北地方軍閥部隊,趁紅軍主力部隊西征,瓦窯堡留守兵力單薄之際,突襲瓦窯堡。敵人的騎兵沖到瓦窯堡西門時,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還留在城里,情況十分緊急。擔任警衛任務的西北政治保衛局特務隊在隊長李玉堂的帶領下,迅速占領米糧山作為制高點,頑強阻擊敵人的瘋狂進攻,掩護毛澤東和中央機關安全撤離,李玉堂則身中數彈,壯烈犧牲。
1937 年4 月25 日,周恩來赴西安,途經甘泉勞山時遭遇100 余名土匪伏擊,史稱“勞山事件”。當時,西北政治保衛局特務隊負責護送周恩來一行,遇襲后特務隊拼死掩護,最終有11 人壯烈犧牲,周恩來、張云逸、孔石泉等領導人則安全脫險。事件過后,邊保處精心策劃,秘密偵察,端掉了制造事件的兩個土匪組織,抓獲了土匪首領。
邊保處處長周興是長征老紅軍,在瑞金擔任過國家政治保衛局偵察部長、執行部長。他有豐富的斗爭經驗和工作歷練,擔任邊保處處長長達13 年,深受毛澤東的信賴。1968 年,在中央開辦的一個學習班上,年事已高的毛澤東親自到場,四處張望后問道,周興在哪里?看到周興后毛澤東高興地拉他一起合影,足見周興在毛澤東心中的分量。在周興的領導下,邊保處的工作得到了黨中央領導人的充分肯定。延安城曾多次遭到國民黨和日本飛機的輪番轟炸,為確保安全,中央機關和其他邊區政府機關被迫轉移到城外,唯有邊保處仍留守延安城內,保護群眾安全。周恩來看到邊保處所在地覆蓋了鳳凰山腳下的大片營房,曾對周興風趣地說:“你們占的地盤不小呀!可以叫你‘周半城’了。”綽號隨后名揚延安,但周興十分清楚其背后的重任。斯諾到陜北采訪周興時,向他提出了中共如何懲治、捕殺、處理反革命分子等一系列問題。周興回答:“我們的任務是保衛革命成果,反革命分子在紅軍到達后并不會停止他們的活動,為了反對他們,我們依靠廣大人民群眾的幫助,并以教育的方法來改變還不是死心塌地從事反革命活動的那些人的頭腦。現在,我們承認人民中間一些新的范疇,這部分人一方面反對日本,另一方面也不同情共產黨。這些人,只要他們不企圖通過暴力來推翻蘇維埃政權,他們不應受到逮捕、懲治或虐待。我們正在教育他們,和他們開展思想斗爭,只不過不用暴力和鎮壓的手段就是了。其次我們也沒有沒收他們的土地,而是讓他們自行耕作。最后,我們在政策上給予他們適當的政治照顧。”這顯然與江西蘇區的政策有了很大不同,少了“左”的傾向,多了團結教育的成分,體現了周興領導下邊保工作的與時俱進。
曾任公安部部長的趙蒼壁,在延安時期就是邊保處一名普通的治安保衛員。1936 年6 月下旬,趙蒼壁作為西北政治保衛局的工作人員,在綏德、米脂一帶巡視工作。得到瓦窯堡失陷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一門心思要找到黨中央,找到西北政治保衛局。路上遇到的同鄉勸他別找了,說中央已被白軍打垮了,剩下的據說也到蘇聯去了,還是回咱老家再鬧革命吧!這個對革命忠心耿耿的陜北后生,不相信黨中央和毛澤東會離開陜北,更不相信革命隊伍會散伙,便一路向西尋找。一天清晨,他從露宿的山坡上醒來后,發現他的馬夫和馬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蹲在山頂,但他仍然沒有放棄,繼續沿著崎嶇的山路輾轉跋涉,終于到達志丹縣,找到了西北政治保衛局,見到了局長周興。周興拉著他的手,動情地說,蒼壁好樣的,我們的隊伍就需要你這樣的人。這個普通的陜北后生在以后的歲月里迅速成長,屢建奇功,30 歲即成為邊區保安處副處長。在保衛邊區的戰斗中,趙蒼璧讓妻子惠玉秀帶著4 個年幼的孩子隨保安處家屬隊轉移,自己則全身心投入到戰時的偵察工作中。戰爭環境下一個婦女帶著4 個孩子四處奔波是何等艱難。一次三兒子從炕上掉下來,頭上腫起一個大血包,高燒不退,附近又找不到醫生,惠玉秀便用一把鈍剃頭刀給孩子放血,才救了孩子一命。夜里睡覺時,老鼠咬掉了一個孩子的半個耳朵;孩子起夜出門,惡狼就在不遠處伺機而動,真是險象環生。趙蒼璧兄弟三人都參加了革命,兩位老人在清澗老家里艱難度日。老父親病餓交加不幸亡故時,趙蒼璧正在北平參加接管工作,為不影響他工作,妻子惠玉秀向丈夫隱瞞了這個消息,一年后他聽到這個噩耗時只能暗自落淚。新中國成立后,趙蒼璧歷任西南公安部副部長、四川省公安廳廳長等職。1977 年他出任公安部部長,排除種種阻力,恢復了在“文革”期間幾近癱瘓的公安機關,大刀闊斧地開展冤假錯案的平反工作,為穩定社會秩序、推動改革開放立下汗馬功勞。
為保衛邊區,許多邊保同志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據不完全統計,1935 年至1949年間,西北政治保衛局和邊區保安處系統共有130 多名同志或在戰斗中光榮犧牲,或被敵人逮捕后寧死不屈,英勇就義。
1940 年1 月,盤踞寧夏甜水堡一帶的國民黨頑固派,利用邊區在征糧、征兵工作中與群眾產生的矛盾,帶領反動民團300 余人偷襲環縣縣城,策動區、鄉干部和自衛軍叛變,全縣有5 個區、31 個鄉相繼叛變,叛變的自衛軍達900 人左右。環縣事件中,先后有47 名邊保處干部被叛軍殺害,有的被拴在馬尾巴上拖死,有的被綁在樹上,用刀捅、用火燒。在這次震驚邊區的事變中,自衛軍干部、鄉長、支部書記中都有人叛變投敵,而環縣保安科則無一人叛變,且犧牲了4 名同志。1947年春,在保衛邊區的戰斗中,富縣保安科科長劉漢山在執行偵察任務時,因腿部中彈被俘,受盡酷刑后被敵人活埋;科員張志剛在戰斗中被俘,后被敵人殺害;科員魏二寶在戰斗中犧牲;副科長宋振江在敵人不斷清剿的情況下,深入敵后堅持斗爭……殘酷的斗爭,煉就了邊保同志的堅強意志。
邊保處派出潛伏在敵人內部的情報人員的處境則更加兇險。在保衛陜甘寧邊區的戰斗中,由邊區保安處派往關中分區的7 名外勤情報人員在西安被捕,其中楊峰、劉武、湖軒、劉平等4 名同志,于1947 年10 月7 日在西安玉祥門外一個小樹林里被敵人槍殺;另外3 名同志賽堅、張炳南、任炳章,則于1948 年4 月21 日深夜,在耀縣藥王山被敵人活埋。7 人中唯一的女同志、不足30 歲的賽堅犧牲得非常壯烈。敵人把她押到刑場時,她吐出塞在嘴里的布條,大義凜然地跳進敵人事先準備的深坑,大聲呼喊:“共產黨萬歲!打倒國民黨蔣介石!”口號聲劃破夜空,傳得很遠很遠。賽堅等同志的犧牲之日,正是延安回到黨的懷抱之時,他們用鮮血和忠誠,鑄就了共和國大廈的基礎。
毛培春是邊保處最優秀的情報人員之一,他成功打入西安憲兵司令部特高組,潛伏了9 年,擔任中校參謀,向邊區傳遞了大量重要的軍事情報。他高中文化,多才多藝,是名副其實的知識分子。為掩護身份,他與一名小裁縫的女兒結婚,岳父和妻子只知道他是一名國民黨軍官,哪知道他是共產黨的情報人員。1948 年4月,延安光復,毛培春奉保安處指示隨南逃敵軍一并撤退,不幸在途中犧牲。據說,南京和延安同時為他舉辦了追悼會。
新中國成立后,在一次邊保后代的座談會上,在西安市公安局工作的一位邊保后代講,他的母親當年是邊保處的秘書資料員。中央撤離延安時,母親急于掩埋邊保處的檔案資料,匆忙將一個孩子交給當地群眾照顧。后來,這個孩子再也沒有找回,這成為母親終生的遺憾。
據老邊保徐汀回憶,那個時候住的都是窯洞,吃的最好的飯是小米干飯,刷牙就是用清水漱口,最多能醮點咸鹽漱牙。曾任延安行署副專員的老邊保曹志乾回憶說,當年穿衣的順口溜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再三年,不看補來不好看,又省布來又省錢。”在邊區經濟困難的情況下,邊保干部沒有被困難壓垮,他們與邊區軍民一起開展生產自救,以積極樂觀的態度對待工作和生活。1940 年春保安處干部在延安郊游時,盡管衣衫襤褸,食不果腹,仍采一把野花佩在胸前,展現了邊保人的革命浪漫主義情懷。
韓城青年高步林,16 歲便離家來到邊區,在邊保處參加了革命。1948 年韓城解放,他回老家擔任縣保安科科長。按一般人猜想,十年革命,勝利歸來,應該是衣錦還鄉,但家人看到的卻是另一副景象。高步林妻子回憶說,韓城解放幾天后,高步林的妹妹從家鄉溝北村步行到韓城縣看望了哥哥,回家后哭得很厲害,說哥哥1938 年就去延安參加革命,沒想到現在炕上只有一張光席,穿的是跟老百姓一樣的棉襖,棉花套子還大片大片露在外頭。在當年的邊保隊伍里沒有升官發財之道,沒有創家立業之說,更沒有所謂的私有財產,但是他們的精神世界是富有的,已由原來的普通工人、農民、青年學生,成長為具有無產階級覺悟的、擺脫了私有財產羈絆的、具有豐富斗爭經驗的革命戰士。創造這種人生轉變的是延安這座大熔爐,是邊區保安處這所大學校。
邊保處十分重視對干部的教育和培養,經常舉辦政治理論和業務技能的培訓。1935 年11 月,西北政治保衛局成立伊始,就在瓦窯堡舉辦了第一期保衛干部培訓班,訓練各縣政治保衛分局局長,培養優秀偵察員。此后,西北政治保衛局又在保安、延安相繼舉辦了兩期培訓班,保衛干部匱乏的狀況有所緩解。
七七事變后,大批淪陷區、國統區的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奔赴延安,尋找救國救民的光明道路。邊區保安處抓住機遇,從抗大、陜北公學、安吳青訓班選拔了一批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于1938 年至1939 年在延安七里鋪舉辦了兩期偵察情報干部訓練班。老邊保呂璜回憶,當時有許多領導同志來給黨員們授課。中央政治局委員陳云講授革命氣節;中央社會部副部長潘漢年講日本情報機構和日本特務川島芳子;李克農講中央特科如何鋤奸;劉鼎講如何偽裝身份、如何化裝跟蹤……授課的還有李富春、徐特立、孔原、高自立、鄧潔等,這些人都有豐富的隱蔽斗爭經驗。學員們結業后都成為保安處各項業務工作的骨干。
1941 年9 月,經邊區政府批準,保安處創辦了陜甘寧邊區警政學校,專門培養縣保安科干部和邊區警察。警政學校首任校長吳臺亮帶領教職員工和學員白手起家,僅用兩個月時間就打了30 多孔窯洞,在山頭上建起了一座學校。保安處的干部還戰勝了書籍不足、紙張匱乏的困難,利用一切時間攻讀革命理論。僅有高小文化程度的周興,每天晨光熹微便爬上鳳凰山苦讀馬列著作,在延安十年,他通讀了馬克思的《資本論》、列寧的《國家與革命》和《哲學筆記》。一次毛澤東在抗大作報告時表揚了兩個愛學習的人,一個是胡耀邦,另一個就是周興。
邊區保安處及其前身西北政治保衛局存在的14 年里,共舉辦各類培訓班20 多期,培訓干部1000 多名,為保衛邊區和建設新中國培養了一大批合格的公安保衛干部。這些干部陸續走向全國,成為各級公安機關的領導干部和業務骨干。1945 年至1946 年,為開辟東北解放區,邊區保安處向東北輸送了100 多名優秀干部。1948 年4 月,邊區保安處掀起了又一輪向全國輸送干部的熱潮。同年9 月,中央社會部在河北平山縣舉辦保衛干部訓練班,為接管平津做準備。陜甘寧邊區保安處派趙蒼璧等一批干部參加。中央社會部部長李克農稱贊,各地選來的學員均不弱,陜甘寧邊區保安處選的干部資質最佳。
在黨的領導下,邊保處始終堅持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統一,在復雜的斗爭形勢下正確開展保衛工作。
1937 年中共中央進駐延安后,接連發生兩起大案。1937 年4 月,在批判張國燾錯誤路線的斗爭中出現了過火行為,在抗大學習的紅四方面軍干部許世友等部分軍師級干部,認為自己受到牽連,在思想上產生了抵觸情緒,就聯絡了紅四方面軍30余名干部,計劃拖槍出走,回四川去打游擊。計劃暴露后,西北政治保衛局逮捕了為首的16 人。按照法律,拖槍逃跑,為首分子要判處死刑。周興感到案情重大,便請示毛澤東。毛澤東指示,除6 名首要分子外,其余人員放回抗大繼續學習。經過對許世友等人做思想工作,使他們放下了思想包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6 月6 日,高等法院判處許世友等6 人半年到一年半的有期徒刑。不久后,在毛澤東的提議下撤銷了對他們的處分。
1937 年10 月,抗大第三期第六隊隊長黃克功,槍殺了不愿再與他保持戀愛關系的陜北公學女學生劉茜。保安處破案后,抓獲了兇手并擔任公訴人,但如何處理黃克功成為全案的焦點。黃克功是長征干部,曾擔任紅軍團長,歷史光榮,戰功赫赫,幾十萬紅軍經過長征只剩下兩三萬人,每一個都可以說是極為珍貴。在當時來延安的知識青年中有一種意見,就是免除黃克功死刑,讓黃克功到抗日前線去戴罪立功。但毛澤東從嚴肅革命法紀出發,從維護共產黨和人民軍隊有別于國民黨的形象出發,堅持認為應當依法處理。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經慎重研究,決定判處黃克功死刑,交由邊區高等法院終審宣判,毛澤東還為此專門給審判長雷經天寫了一封信,說明判處黃克功極刑的理由。黃克功案和許世友案的處理結果不同,但都贏得了人心。
邊區公安保衛工作走向成熟的標志,是“保證人權”和“寬大政策”的提出與貫徹執行。經毛澤東親自審定,1941 年5月1 日《解放日報》公開發表的《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中明確提出:“保證一切抗日人民的人權、政權、財權及言論、出版、集會、結社、信仰、居住、遷徙之自由權,對于漢奸分子,除絕對不愿改悔者外,不論其過去行為如何,一律實行寬大政策,爭取感化轉變,給以政治上與生活上之出路。”保證人權和寬大政策的提出與貫徹執行,展示了中國共產黨和邊區政府的寬闊胸懷,在邊區內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成為壯大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陣營的銳利武器。
在延安整風運動中,中央社會部和邊區保安處對土地革命戰爭后期的錯誤肅反進行了全面反思和總結,認為造成這些錯誤的根源在于:思想上的主觀主義,不了解敵人,主觀制造敵人;政策上的恐怖主義,強調鎮壓,不重爭取,不分主從,孤立自己;組織上的宗派主義,形成超越職權、超越組織的肅反機關;工作上的神秘特務作風,嚴刑拷打,指名逼供,無限度地盲目偵查,脫離群眾。按照中央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邊區保安處在偵查、情報、治安等各個工作領域大力倡導調查研究,使調查研究成為保衛工作的基本方法和保衛工作者的職業習慣,促進了保衛工作的思想方法與工作方式的轉變,促使邊區的鋤奸保衛工作走上健康發展的軌道。整風運動進入審干階段后,由于過高估計了特務滲透的嚴重性,加上在黨內掌握鋤奸工作大權的康生的干擾,延安開展了“搶救失足者”運動,導致1943 年的延安審干反奸運動嚴重擴大化,“逼、供、信”的錯誤頻發。1943 年7 月1 日,毛澤東要求康生在《防奸經驗》上刊登他親筆起草的防奸工作的兩條路線,指出正確路線是:首長負責,自己動手,領導骨干與廣大群眾相結合,一般號召與個別指導相結合,調查研究,分清是非輕重,爭取失足者,培養干部,教育群眾。錯誤路線是:“逼、供、信”。我們應該執行正確路線,反對錯誤路線。
1943 年8 月15 日,中共中央作出關于審查干部的決定,要求運動中“少抓不殺”或“少抓少殺”。同年10 月9 日,毛澤東在關于綏德反奸大會的一份材料上,進一步明確批示:一個不殺,大部不抓,是此次反特務斗爭必須堅持的政策。盡管延安審干反奸運動發生擴大化的錯誤,但由于一個不殺的政策,錯誤被控制在有限的范圍內。1944 年春,中央開始對假案錯案進行甄別,許多被錯判為特務的人得到了平反。
中共中央在延安的13 年,中國共產黨逐漸走向成熟,并最終奪取了全國政權,建立了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中國。陜甘寧邊區保安處在黨的領導下,在不懈的奮斗中,與黨領導的革命事業一同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