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祚浩
炳子是我在長慶油田會戰時結識的,供應科副科,我們開始不是業務關系,而是我們天天爬山,爬著爬著就成了爬友。炳子一派公子哥的味道,帥白高,在男人中可謂鶴立“公”群,女人們見他,眼中明顯露出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情,傾慕又覺得難以企及,一方面炳子有一股讓女人生畏的架勢,另一方面他背后有一位既溫柔又漂亮的小美人婆婆子跟炳子如影隨形,在舞場,他倆把所有眼球吸跑了。怎么說呢,反正大家都說他倆是地上的鴛鴦對,天上的天仙配。他們的出現到了男女同事人人羨慕以至多少有那么一點點兒嫉妒的地步。私下多有人嘀咕,天下之美被他倆占盡了。
孩子鬧著要玩公園里的沖浪。近二十年未見,我們只好急急忙忙留了各自新手機號分手。我帶著一頭迷霧盯著一老一少父子倆興沖沖遠去,陷入一陣迷茫。過了幾天,我約炳子晚上小坐,炳子說他請客,要到華爾街美食廳雅座,我說到夜市,他說我土氣,我堅持我請,他電話里笑著認了。
傍晚,他一改帶孩子那會兒的素裝,穿一條米色帶條紋新式布料的西褲、踏一雙亮晶晶的紫色皮鞋、披一件很時髦的深藍外套過來,我立馬感覺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帥哥炳子。
炳子穿著一直比我們前衛,工作不拘泥,在很復雜很容易犯錯的供應線上,他從不刁難和欺負客戶,平等待人,豪氣而不失風度地不收回扣、禮金,上下關系處得都不錯,他自信地走著上升路線,行事很是不馬虎。我們一幫朋友嘮嗑,要他收了回扣請客,他說前途事大,爬友杰子老說,你臭餅子當小白臉還行,當大官沒門,經常氣得炳子哼哧哼哧的。我們喊炳子余味里總把炳字加重,一定要把大餅的氣味喊出來,炳子心里清楚,只有哥們兒才喊得出這股勁道。
炳子丁克原因有二,一是想趁年輕多玩玩,盡心努力工作往上爬一下;二是他親愛的也不想養孩子。
夜市女攤主上了一盤鍋貼,端上桌前腳下絆了一下,幾只鍋貼掉在桌子上,立馬撿進盤子給擺好,炳子說換,我說沒事不換了。女攤主是下崗擺攤,與我們比較熟悉,沖炳子說,哎呦喂,炳子,當科長了不得了了啊,我這鍋貼不比你餅子好吃才怪喲,掉頭忙去了。炳子望我半天哭笑不得。他眼神里明顯露出對我的不屑,心里笑我丟不掉一身土腥氣。小酌三巡,炳子心神明顯不像當年丁克那會兒了,緊跟著他道出了浪漫丁克之后的曲折和變故。
炳子老爸上年紀了,就炳子獨生子一個,想要孫子那是猴急猴急的,可炳子丁克,眼巴巴盧家的香火就斷了,見面就剋炳子。而炳子不明仕途要意思意思那意思,在奔副處時終于斷了盼頭,與此同時,又眼見同輩有兒女承歡,他一改初衷,動員婆婆子懷一個,不承想婆婆子一口回絕。往后,看到炳子要孩子的心思難以撼動,婆婆子只好依炳子而行,成全盧家好事,于是二人心平氣和地辦了離婚。
憑炳子儀表堂堂,三月內就與一青蔥女子閃婚。我要炳子給照片看,瞬間一楚楚可人的小美婦從炳子手機上跳躍到我眼前。沒得說,炳子生來艷福不會淺。
浮渡丁克孤,蒼天賜子福。炳子由浪漫丁克到二婚得子往奔六前行,老來得子很開心,轉頭我這爺爺輩當六歲孩子之叔叔也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