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風,潘伶俐,王義婷,孔肖楠
南京醫科大學附屬婦產醫院,南京市婦幼保健院,江蘇210004
產前抑郁是一種發生在妊娠期間表現為悲觀、低落等負面情緒的一種心理健康紊亂狀態[1]。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孕婦的身心健康,孕婦配偶的心理狀態鮮有人問津,丈夫是家庭中堅力量,承受壓力較大,其心理狀況不僅影響妊娠結局,甚至與子代行為發展、精神疾病風險增加有關[2-3]。國外孕婦配偶產前抑郁患病率為10.4%~13.0%[4-5],國內相關研究較少,有報道顯示患病率分別為7%[6]和14.9%[7]。父母在心理和情感上與胎兒建立聯系,通常是在聽到胎心和感覺到胎動后開始的[8],父母對胎兒的認可、與胎兒在一起的意愿和伴隨著與胎兒的互動建立起來的聯系,稱為產前依戀[9],國內外研究多集中于母胎依戀。國外父胎依戀與父親心理健康的前瞻性研究表明父親患有抑郁癥,其產前依戀強度較低[10-11],依戀程度受抑郁、焦慮等不良情緒影響[12]。目前國內鮮有父胎依戀相關研究,本研究對南京某三級甲等婦產醫院妊娠晚期住院孕婦配偶進行產前抑郁及父胎依戀現狀調查,并探討兩者關系,為改善圍生期孕婦配偶身心健康,促進子代健康發展提供依據與策略。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21年8月—2021年9月在南京某三級甲等婦產醫院住院的孕婦配偶進行調查。孕婦納入標準:妊娠37~42周。孕婦排除標準:存在嚴重心理及精神疾病者;患有嚴重妊娠期并發癥、合并癥或軀體性疾病;既往有死胎、死產等不良孕產史;胎兒存在畸形、先天性疾病等。孕婦配偶納入標準:閱讀理解力正常,掌握問卷星操作方法。孕婦配偶排除標準:存在嚴重心理及精神疾病。所有參與者均知情同意。
1.2.1 調查工具
①一般資料調查表, 自制資料調查表收集研究對象的一般資料,包括婚姻、年齡、學歷、家庭人均月收入、計劃妊娠、孩子個數、是否與孩子同住7個條目。②愛丁堡產后抑郁量表(EPDS),目前尚無孕婦配偶產前抑郁量表,有研究證明EPDS可作為孕婦配偶產前抑郁的有效篩查工具[4,13]。EPDS共有10個條目,各條目計0~3分,總分0~30,分數越高,表示抑郁程度越重。Matthey等[14-15]研究表明EPDS用于新生兒父親測評,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1。Edmondson等[16]研究顯示,評分≥10分需考慮進一步臨床和精神評估。③父胎依戀量表(the Paternal Antenatal Attachment Scale,PAAS),由澳大利亞學者Condon編制,用于測量準父親與胎兒的情感程度,已在意大利、荷蘭、韓國等多國使用[17-18]。2019年邵曉麗等[19]進行漢化,中文版PAAS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889,2個維度Cronbach′ s α系數分別為0.892、0.801。量表共16個條目,包含依戀質量9個條目、依戀強度6個條目、其他類1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條目內容從“無依戀”到“高度依戀”分別計1~5分,總分16~80 分,得分越高說明父胎依戀程度越高。
1.2.2 調查方法
對符合納入標準的孕婦配偶采用問卷星匿名方式調查,調查對象可真實地表達自己意見。每個終端僅能填寫1次問卷,通過設置必選題的形式保證問卷填寫完整。為防止填寫偏倚,問卷星由一名研究者向調查對象說明調查目的、意義與填寫注意事項。本研究發放問卷117份,回收有效問卷117份。問卷回收后對數據進行整理,剔除無效問卷(所有選項均為同一選項或答題時間<2 min)。

本研究調查對象孕婦配偶EPDS得分4~14(7.04±2.84)分,其中產前抑郁23人(19.66%)。均為已婚狀態,不同特征孕婦配偶產前抑郁水平比較見表1。

表1 孕婦配偶一般資料及不同特征孕婦配偶產前抑郁水平比較
孕婦配偶父胎依戀量表總分37~74(58.03±9.36)分,其中依戀強度維度得分為(19.83±4.16)分,父胎依戀質量維度得分(34.22±5.08)分。不同特征孕婦配偶父胎依戀情況見表2。

表2 不同特征孕婦配偶父胎依戀水平比較
孕婦配偶產前抑郁與父胎依戀Pearson相關性分析得出,產前抑郁總分與父胎依戀總分及依戀質量維度、依戀強度維度均呈負相關(P<0.01),見表3、圖1。

表3 孕婦配偶產前抑郁與父胎依戀的相關性

圖1 孕婦配偶產前抑郁與父胎依戀水平散點圖
本研究中父胎依戀總分為37~74(58.03±9.36)分,低于全球依戀水平46~76(64.01±5.70)分[20],可能與中西方文化差異有關。現代社會家庭結構及育兒觀念改變,孕婦配偶逐漸參與到育兒行為中,但醫護、家庭成員對孕婦配偶的心理狀況鮮有人問津。近年來,研究證實孕婦配偶抑郁是很多不良事件的危險因素,孕婦配偶產前抑郁與其產后抑郁關系密切,且與孕婦產后抑郁風險增加有關,抑郁父母子女出現行為發展、情緒功能的風險增加[21]。2007年—2015年我國孕婦配偶產后抑郁發病率呈現增長趨勢[22]。本研究提示妊娠晚期孕婦配偶產前抑郁發生率為19.66%,高于國內外一些研究報道[4],可能與測量工具、區域文化等有關,但也提示孕婦配偶產前心理干預需引起社會關注。
本研究通過單因素分析發現,孕婦配偶產前抑郁得分在家庭平均月收入低、第3孩和計劃外妊娠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程鑫等[7,23-24]研究結果一致。計劃內妊娠的孕婦配偶做好了迎接新生命的準備,因此有著更高的社會支持水平,這可能是計劃內妊娠的孕婦配偶抑郁水平更低的原因。家庭收入是培養子代的經濟基礎,更高收入的父母育兒的經濟壓力較小,可更好地投入育兒行為中,從而減輕父母角色轉變的壓力[25]。隨著孩子個數的增加,客觀經濟壓力的增大,主觀上可獲得社會支持的質量下降、壓力性生活事件的增加,均可加重孕婦配偶的無力感,提高抑郁等心境障礙的易感性及發生率[4]。第3孩的孕婦高齡妊娠、對胎兒性別的期待、經濟壓力、社會壓力、角色適應能力、對圍生期負性事件的認知等均較初產婦不同[26],且妊娠并發癥、合并癥的增多,使孕婦配偶壓力增大。建議各級醫療保健部門在常規產檢中加強對孕婦配偶心理健康狀態的關注及篩查,可建立圍生期心理健康相關熱線,供圍生期準父母咨詢、傾訴。另有研究表明,影響孕婦配偶產前抑郁的因素還包括生理狀況、新生兒相關因素、夫妻關系和社會支持[27]等,后續將進一步進行研究。
本研究通過單因素分析發現,孕婦配偶父胎依戀水平在計劃外妊娠、多孩、抑郁方面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妊娠欲望和依戀之間存在著積極的關系[28],計劃內妊娠的孕婦配偶對胎兒的依戀質量明顯高于計劃外妊娠孕婦配偶[29],第1個孩子的孕婦配偶有著更高的依戀,對胎兒有更強烈的關注[9],還有研究顯示參與孕婦產前培訓的孕婦配偶有著更高的依戀程度[30],成人依戀、婚姻質量、社會支持等也是父胎依戀的影響因素[31-33]。因此,從孕期開始,醫護人員在培訓孕婦的同時,應該將孕婦配偶也納入產前培訓課程中,設置針對性內容,鼓勵支持孕婦配偶參與育兒,幫助其盡快適應父親的角色,為建立良好的親子依戀關系打好基礎。同時也要評價其婚姻質量、社會支持等,增加家庭成員的情感聯系、合作度、適應度,提高家庭功能,增強幸福感與歸屬感。通過評價,適時加強支持與指導,促進胎兒健康,避免不良妊娠結局發生[34]。
建立良好的親子依戀關系,直接關系到下一代的生理、心理健康及社會適應能力等,對家庭、社會發展有非常重要的作用[29]。本研究顯示孕婦配偶產前抑郁與父胎依戀總分、依戀質量、依戀強度呈負相關,產前抑郁狀況影響父胎依戀水平,EPDS量表得分較高的孕婦配偶父胎依戀得分較低。孕婦配偶抑郁有強烈的無用感和負罪感[7],對能否成為合格的父親缺乏自信,抑制其對胎兒積極的連結,對胎兒有消極的想法與情緒傾向,父胎依戀水平較低。降低孕婦配偶的抑郁水平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父胎依戀水平。因此,在產前保健中應解決圍生期父母潛在的負面情緒,建立良好的依戀關系。
孕婦配偶產前抑郁狀況影響其父胎依戀水平,了解孕婦配偶心理狀態對提高父胎依戀水平有著重要的意義。本研究顯示妊娠晚期孕婦配偶父胎依戀程度偏低,產前抑郁發生率較高,產前抑郁水平較高的孕婦配偶,其父胎依戀得分較低,提示醫護人員需關注孕婦配偶心理狀態,適時進行評價、指導與支持,幫助其適應角色轉變,為建立良好的親子依戀關系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