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總的“乞米帖”

☉陳魯民

說到“乞米帖”，稍有書法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唐代著名書法家顏真卿的書法作品。有一年遇到糧荒，顏真卿家糧食不夠吃了，“舉家食粥，來已數月，今又罄竭”。他又是個兩袖清風的清官，雖官至一品，可因為不貪不撈，沒別的外快，還是到了全家餓肚子的份。萬般無奈，只好放下面子向同事寫信借糧，乞求“惠及少米”，這就是有名的乞米帖。

一千多年后，八路軍朱德總司令也遇到類似的難題，不得不寫信向老朋友求助。1937 年11 月，朱德的外甥從四川老家來到山西八路軍總部，告訴他家人因其參加革命而遭受株連和迫害，家境困窘，難以為繼。朱德雖身為八路軍總司令，卻身無余財，便給他四川的好友戴玉齡寫了一封信：“家中有兩位母親，生我養我的均在，均已八十，尚康健。但因年荒，今歲乏食，恐不能度過此年，又不能告貸。我十數年實無一錢，即將來亦如是。我以好友關系向你募二百元中幣速寄家中朱理書收。此款我亦不能還你，請作捐助吧。”（朱理書系朱德二哥的兒子）區區二百元居然難倒了堂堂總司令，這封“乞米帖”，就是朱德清廉奉公的真實寫照。

其實，朱老總先前也闊氣過，他是護國軍名將，參加革命前曾任滇軍少將旅長、云南省警務處處長，月薪幾百大洋，還有豪宅汽車，可謂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為了追求真理，尋找救國救民之路，他毅然舍棄了這一切，義無反顧地躋身“窮人黨”行列，數十年歷經艱難困苦，九死一生，卻矢志不渝，立志革命到底，“乞米帖”就是其崇高精神世界的一個折射。

朱德身為八路軍總司令，指揮千軍萬馬，過手的經費不計其數，如果稍存私心，攢下幾百元錢還不是小事一樁。可是，對于一個共產黨員、革命軍人來說，是絕不能那樣干的，就如朱老總在另一封家信里所言：“我們的軍隊是一律平等待遇，我與戰士同甘苦已十幾年，為了保持革命軍隊的良規從來也沒有要過一文錢，任何閑散人來，公家與我均難招待，革命辦法非此不可。”因為我們有崇高信仰、嚴格節操，更因為軍隊黨員領導干部廉潔從政，事關保持人民軍隊的性質、宗旨和本色。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廉潔就是我們的生命，沒有了廉潔作風，就會軍心渙散，部隊就沒有戰斗力，人民也不會擁護我們，我們的事業就不可能成功。在人民軍隊中，有千千萬萬個像朱德那樣廉潔奉公、嚴格自律的共產黨員，以他們的模范言行帶領著軍隊和人民，同舟共濟，精誠團結，戰勝了一個個不可一世的強敵，一步步走向勝利，創造輝煌。

相反，在國民黨軍隊里，腐敗橫行，上上下下都在大發國難財、戰爭財，或擄掠搶劫、明火執仗，或巧立名目、貪污軍費，或喝兵血、吃空餉，或倒賣軍火、武裝走私，甚至挖墳盜墓、“發死人財”。淮海戰役中，國民黨少將以上高級將領被俘124人，許多將領身邊都跟有一個副官，提著一個裝滿金條大洋的箱子，隨時準備攜款開溜。這樣的軍隊，貪瀆橫行，腐化墮落，上下離心，士氣低落，即使武器裝備再好、后臺再硬，也難打勝仗，早晚要垮臺。

“公生明，廉生威。”古人有清白如水官員顏真卿的乞米帖，感天動地，傳為佳話；今人有一塵不染將軍朱老總的乞米帖，令人敬佩，高山仰止。重溫這一古一今兩份“乞米帖”，領悟此中深意，繼承清廉美德，保持良好作風，對我們知大道、見興替，牢記初心使命，繼往開來，更上層樓，將會大有裨益，大得其助，大利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