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分析

申慶元

（1.鄭州經貿學院 會計學院，河南 鄭州 451191；2.南首爾大學 經營系，韓國 天安 31187）

區域高質量發展一般是指基于創新驅動，將經濟結構優化轉型升級、生態環境保護、社會發展演進、科技創新發展融為一體的區域新型發展方式。高質量發展區別于以往發展方式，側重于“發展”而非“增長質量”，“發展”強調高質量發展等級高低，而“增長質量”強調高質量發展成果的優劣程度。高質量發展比增長質量范圍更寬、要求更高、更加注重質量和效益統一，具備社會經濟發展、生態環境保護的雙重目標，是貫徹落實五大發展理念的體現［1－2］。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應堅定不移走生態優先、創新驅動、綠色發展的現代化道路［3］，促進流域中心城市要素集聚，發揮各個中心城市的比較優勢，加強城市間的聯系，實現整個黃河流域協調發展，體現在生態優先、市場有效、動能轉換、產業支撐、區域協調、以人為本6個方面的發展方式［4－5］。

當前，黃河流域生態環境脆弱、水資源保障形勢嚴峻，在區域經濟發展水平上呈現東、中、西依次下降的局面。全流域存在嚴重的發展不均衡、不充分問題，上中游七省（區）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步伐滯后，內生動力不足，同下游地區及長江流域相比存在明顯差距。本研究的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包括西寧、蘭州、銀川、呼和浩特、西安、太原、鄭州、濟南和青島9個城市，是輻射和帶動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龍頭，因此應加快推動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及城市群高質量發展。目前，相關研究多以生態環境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內涵、制約因素、發展水平測度、耦合、發展路徑為主，對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考量較少［6－7］。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如何、內部差異如何？諸如此類問題需從理論上加以探討。因此，筆者構建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指標體系，測度其發展水平，探討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緣由，以期豐富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理論研究，并為洞悉九大中心城市對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引領作用提供參考。

1 研究設計

1.1 指標選取

在遵循科學性、系統性、動態性、可獲取性、可操作性原則基礎上進行指標選取。首先，確立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為指標體系的目標層；基于高質量發展基礎理論，將經濟高質量發展、創新驅動發展、生態環境保護、城市治理、民生福祉作為指標體系的準則層。其次，參考相關研究［8－10］，以經濟增長、城市化水平、城市商業活力、產業結構、對外開放水平作為要素層表征經濟高質量發展；從創新投入、產出角度刻畫創新驅動發展；從生態狀況、污染物排放、環境治理維度闡釋生態環境保護；從保障能力、調控能力、財政能力、參與能力四方面解析城市治理；從發展成果惠民、公共服務共享、城鄉協調共享三方面厘清民生福祉。最后，通過反復比較確定各個要素層具體指標。

依據指標體系構建思路，結合相關研究［11－13］，確定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指標體系

需要說明的是，在準則層經濟高質量發展中產業結構要素設置2個具體指標：第三產業占GDP比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產業高級化，泰爾指數可以衡量中心城市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14－16］。泰爾指數計算公式為

式中：TLmn為第m個城市、n年的泰爾指數（m＝1，2，…，9）；Y為總產值；L為就業總人數；Yi為第i產業產值；Li為第i產業就業人數。

泰爾指數為非負數，數值為0時表示經濟發展均衡、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最高，泰爾指數數值越大表征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越低。

在準則層創新驅動發展中的創新產出要素設置2個指標：發明專利擁有量可考察城市創新直接產出，城市創新指數可作為城市創新競爭力的最終體現［17］。準則層城市治理中參與能力要素具體指標為公共部門（城市的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從業人員占單位從業人數比重，其值越高，表示群眾參與城市治理意愿越強，表明城市政府“善治”［18］。

1.2 數據來源及處理

實證分析基礎數據均來自于2012—2021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國家創新型城市創新能力評價報告》《中國科技統計年鑒》《西寧統計年鑒》《蘭州統計年鑒》《銀川統計年鑒》《呼和浩特統計年鑒》《西安統計年鑒》《太原統計年鑒》《鄭州統計年鑒》《濟南統計年鑒》《青島統計年鑒》等。為消除價格變動對各變量指標的影響，采用GDP價格指數、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以2011年為基期對相關變量指標進行平減處理。

1.3 測度方法

首先采用熵權法對各個指標進行客觀賦權（見表1），然后結合TOPSIS法對黃河流域9個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高低進行排序。綜合運用熵權和TOPSIS法測度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水平，以保證測度結果的客觀性，降低指標賦權、高質量水平排序的主觀性。

（1）構造測度指標矩陣。依據2011—2020年9個中心城市30個指標Xij，構造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指標矩陣X：

式中：Xij為第i個中心城市第j個指標。

（2）指標數據標準化處理。各個指標標準化處理的計算公式為

式中：Yij為指標Xij標準化之后的結果；minXj為第j個指標的最小值；maxXj為第j個指標的最大值。

（3）計算各指標權重。各指標權重計算公式為

指標數據權重矩陣為

式中：Pij為指標Xij的權重。

（4）指標熵權計算。公式為

式中：Wj為第j個指標的熵權；dj為第j個指標信息效用值；ej為第j個指標信息熵值。

（5）確定各個指標的正理想解和負理想解。公式為

式中：Yj＋為各指標最大值形成的正理想解；Yj－為各指標最小值形成的負理想解。

（6）確定待評價對象與正負理想解間的歐氏距離和。公式為

（7）依據歐氏距離計算待評價對象的貼近度即測度值。公式為

式中：Fi為待評價對象測度值，Fi值越大表示評價對象越優、水平越高。

2 測度結果分析

2.1 綜合水平分析

（1）流域整體水平分析。借助SPSSPRO軟件，基于熵權TOPSIS法對黃河流域中心城市的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測度結果見圖1。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整體水平處于波動變化狀態，且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值不足0.4。2011—2015年外延、投資、高碳、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以犧牲自然資源、生態環境換取城市發展，致使整體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下降趨勢。2015—2019年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呈波動上升趨勢，得益于“十三五”時期我國確立新發展理念、深入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生態文明建設戰略，經濟增長方式轉向內涵式、技術進步拉動、低碳型。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經濟下滑嚴重，致使2020年較2019年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值出現較大幅度下降。

圖1 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變化趨勢

（2）各中心城市分析。黃河流域各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變化趨勢見圖2。由圖2可知，2011—2020年西寧、青島、鄭州、西安、濟南與其他中心城市相比，其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近年來，西寧市取得較高的高質量發展水平，原因在于西寧憑借后發優勢，通過貫徹新發展理念，在經濟總量、人均收入、財政收入等方面增速較快，結構調整成效顯著，經濟發展更趨協調，新舊動能加速轉化，發展質量效益得到不斷提高，生態文明建設環境質量日益改善，特別是在生態環境保護維度上遠超青島、鄭州、西安、濟南等傳統經濟大市，最終使得西寧市保持相對較高水平的高質量發展。此外，從10 a測度均值看，黃河流域中心城市自西向東分別為西寧0.45、蘭州0.31、銀川0.29、西安0.42、呼和浩特0.32、太原0.33、鄭州0.41、濟南0.38、青島0.44。可以看出，除西寧外，整個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呈現“上游落后、中游欠發達、下游發達”局面。未來青島、鄭州、西安、濟南在落實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重大國家戰略中將起到引領帶動作用。

圖2 黃河流域各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變化趨勢

2.2 各維度分析

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各維度高質量發展水平對比見圖3。

（1）經濟高質量發展維度。由圖3（a）可知，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值中，鄭州（0.49）、青島（0.41）處于領先地位，其他依次為：太原（0.40）、蘭州（0.40）、西安（0.40）、西寧（0.35）、銀川（0.34）、濟南（0.32）、呼和浩特（0.29），表明黃河流域各中心城市經濟發展差距較大、發展不均衡。鄭州憑借其交通區位優勢、大力發展航空經濟、對外出口拉動經濟高質量增長；青島因擁有雄厚的工業基礎、優良的對外港口、豐富的旅游資源而經濟快速增長；西安依靠完善的工業基礎、“一帶一路”重要節點城市、擴大對外開放等促進經濟發展。當前，鄭州、青島、西安已成為黃河流域經濟版圖的中堅力量。呼和浩特、銀川、蘭州、西寧多為資源依賴型城市，泰爾指數較大、產業結構不合理、亟須轉型升級。

圖3 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各維度高質量發展水平對比

（2）創新驅動發展維度。由圖3（b）可知，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創新驅動發展水平差距較大，西安擁有豐富的高教資源、航天軍工產業、完善的高新技術產業，其R＆D經費、人員投入強度大，產出較高水平發明專利，城市創新指數較高，創新驅動發展水平測度值為0.93。青島（0.69）、濟南（0.60）、鄭州（0.42）、太原（0.34）具有一定的科技創新水平，但與西安相比，在科技創新投入、產出上有一定差距。蘭州、西寧、銀川、呼和浩特創新驅動發展水平測度值較小，未來需大力落實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增加科創經費和人員投入。

（3）生態環境保護維度。由圖3（c）可知，西寧生態環境保護水平測度值最大（0.77）。10 a間西寧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扎實推進綠色產業、治理能力、高原綠、西寧藍、河湖清、綠色人文六大建設行動，其人均水資源量、單位GDP三廢排放量、單位GDP能源消耗、城鎮生活污水處理率、一般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空氣質量優良天數比率等生態環境指標均優于其他中心城市。其他中心城市生態環境保護水平測度值較小，基本上處于0.25左右，其中太原市（0.19）最小，原因在于太原市屬于全國典型的煤炭資源型城市，其經濟發展嚴重依賴礦產資源，產業結構過于偏能源化工、礦產資源開采、冶金等資源型產業，產能過剩嚴重。近年來，太原市產業結構轉型困難，在生態狀況改善、減少污染物排放、環境改善治理方面成效不明顯，特別是單位GDP三廢排放、單位GDP能源消耗2個指標遠超其他城市，嚴重限制了太原生態環境保護水平提升。

（4）城市治理維度。由圖3（d）可知，呼和浩特城市治理水平測度值最大（0.52），其他依次為鄭州（0.48）、銀川（0.47）、蘭州（0.46）、濟南（0.44）、青島（0.41）、西寧（0.38）、太原（0.27）、西安（0.23）。呼和浩特城鎮登記失業率、人均財政收入、公共財政預算收入年度增長率、公共部門從業人員占單位從業人數比重等指標相較于其他中心城市具有一定優勢，表明呼和浩特城市保障能力、調控能力、財政能力、參與能力處于黃河流域較高水平。西安城市治理水平較低，原因在于西安在保障、調控、財政、參與能力方面較弱，特別是在城鎮登記失業率、公眾參與比重指標上表現較差。

（5）民生福祉維度。由圖3（e）可知，青島、鄭州民生福祉水平測度值為0.60、0.55，位于第一梯隊；濟南、太原、西安的測度值分別為0.48、0.47、0.41，位于第二梯隊；呼和浩特、銀川、西寧、蘭州的測度值分別為0.38、0.33、0.24、0.22，處于第三梯隊。上游城市產業結構欠佳、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十四五”時期應貫徹新發展理念，推動數字經濟、科技創新帶動產業轉型升級，逐步提升人均收入、消費水平，加大公共服務支持力度，統籌城鄉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改善民生福祉。

3 結論與建議

3.1 結 論

基于新發展理念，從五大維度構建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指標體系，借助熵權TOPSIS法分綜合水平、維度水平對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得到以下結論：

（1）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整體水平呈波動變化狀態，且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值較小；從各城市看，除西寧外，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呈現“上游落后、中游欠發達、下游發達”局面。

（2）在經濟高質量發展維度上，鄭州、青島、西安等城市處于領先地位，黃河流域上、下游經濟發展差距較大、發展不均衡，差距還有拉大趨勢；在創新驅動發展維度上，西安具有絕對優勢，其創新驅動發展水平最高；在生態環境保護維度上，西寧具有絕對優勢；在城市治理維度上，呼和浩特治理水平稍高，其他城市較低；在民生福祉維度上，青島、鄭州位于第一梯隊，濟南、太原、西安處于第二梯隊，其他城市處于第三梯隊。明晰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水平，為進一步開展黃河流域中心城市時空預測分析、城市圈綜合承載力討論、時空演變因素探索、城市網絡結構特征研究奠定了基礎。

3.2 建 議

（1）堅持政府引導、生態優先，科學協同推進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應作為政府一項長期系統工程，堅持中央政府統一引導，避免出現各自為政、“九龍治水”局面。西寧在生態環境保護維度上遠超其他中心城市，為其高質量發展綜合排名提升提供了重要權重。因此，應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原則，科學謀劃九大中心城市協同引領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

（2）九大中心城市錯位發展，打造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多層級增長極。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應以經濟高質量發展為物質基礎。九大中心城市應發揮自身資源稟賦、比較優勢，錯位發展、建設自身特色優勢現代產業體系。上游地區應著力打造以西寧、蘭州為龍頭的都市圈和城市群增長極，在產業發展上布局建設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因地制宜發展現代農業服務業，做優做強農牧業。中游地區應加快培育以呼和浩特、銀川、太原為代表的城市群，依據豐富的能源，推動煤炭產業綠色化、智能化發展，加快煤礦生產智能化改造，建設國家現代能源經濟示范區。中下游地區應加快完善以西安為代表的關中城市圈、以鄭州為龍頭的中原城市群、以濟南和青島為代表的山東半島城市群，依據較強的產業基礎，推動制造業綠色化轉型、智能化升級和數字化賦能，打造具有較強競爭力的產業集群。

（3）開展科技創新，開辟以創新驅動為抓手的高質量發展路徑。創新驅動發展對推動黃河流域中心城市高質量發展起到核心動力作用。黃河流域中心城市應依托其豐富的R＆D經費大力開展黃河生態環境保護科技創新，在水安全、生態環保、植被恢復、水沙調控等領域加大黃河流域生態環境重大問題研究力度，推動整個流域生態保護發展。在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方面，中心城市要發揮科研優勢，加強政產學研協同創新，推動關鍵共性技術研究；可建立黃河流域科技成果轉化基金，完善科技投融資體系、激勵機制，努力增加專利成果產出、促進科研成果轉化。

（4）構建區域城鄉發展新格局、提升城市治理能力、改善民生福祉。黃河流域城鄉發展差距大、不平衡問題突出，應深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大力發展縣域經濟、分類建設特色產業園區、農民工返鄉創業園，帶動農村創新創業，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逐步縮小城鄉收入比。在城市治理能力方面，黃河流域中心城市均較弱，未來應多渠道促進就業、創業，引導返鄉務工人員在生態環保和鄉村旅游等領域就業、創業，降低城鎮登記失業率；做大做強特色民營經濟、增加城市財政收入；完善城市社區管理制度、配套措施，鼓勵公眾參與治理；用好中央教育、醫療補貼政策，加強基層公共衛生服務體系建設、加大教育經費支出，改善民生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