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互動形式下微博吃播類節目的特征研究

耿甜甜

（作者單位：南京理工大學）

“吃播”是“吃飯直播”的簡稱，是2014年起在韓國網絡興起的一種“美食真人秀”節目。在傳入中國之后，吃播以新型媒體平臺為依托，以錄播視頻博客、探店視頻以及直播帶貨等為主要形式，內容不斷豐富，各大平臺網站上都有專門的美食版塊。吃播博主最初是通過挑戰一些視覺沖擊較強并且量大的食物得到人們的關注，后續有所整改，并不斷完善。微博作為科技發展的產物，是當下人們交流的新工具，以微博為媒介的吃播類節目也為人們的互動和娛樂提供了新渠道。

1 吃播類節目分類

通過對微博上吃播類節目的分析，筆者認為其主要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類型是通過一些咀嚼音和鏡頭來達到視聽上的享受的吃播，比較典型的代表是自發性知覺經絡反應（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ASMR）沉浸式吃播，其特點是利用極其精準的收音設備來記錄博主的咀嚼和吞咽聲，具有代表性的博主是韓國的Boki；第二種類型是拍攝一些感官上有較大沖擊的內容，如大胃王吃播通過展示超大食量或者是挑戰一些比較極端的食物，一次吃30包爆辣火雞面、100根芝士棒等來吸引觀眾的注意，主要博主有密子君、梨渦少女mini以及“吃飯啦-光小強”等；第三類是較為日常的類型，記錄做飯、探店及對不同地區美食的介紹，也包括實時上傳一些菜品的做法，與網友進行互動，如小貝餓了、密子君等博主，她們通過做家鄉美食、網紅餐廳打卡探店吸引了大批粉絲。

數據顯示，吃播流行初期，第二種類型的吃播節目更容易得到人們的關注和喜愛，因為這類視頻更容易抓住人們的眼球。密子君在日本挑戰吃10斤拉面的視頻當日播放量達到了5000多萬次，這種展現受眾自身無法實現或者是平時無法實施的行為，更能夠滿足受眾的內心情感需要。但是，這種行為也帶來很多社會問題。本文著眼于探究吃播類節目興盛的原因，分析其背后的運行邏輯，反思其中存在的問題，以望能夠在復雜多變的互聯網環境中引導受眾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2 吃播類節目興盛的原因

吃播這種數字餐桌能夠贏得大眾的喜愛、并快速發展起來的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對于觀眾來說，吃播能夠滿足他們自身的情感需求。一直以來，吃播平臺上的網紅吃播無一不是“美女小姐姐”，她們憑借“高顏值”“胃口大”“吃不胖”被觀眾熟知[1]。而觀看吃播的群體中，年輕女性居多，她們往往對自己的身材和長相存在一定的焦慮，在觀看視頻的過程中，吃播博主們就成為她們心中的鏡像，既滿足了自己的飲食欲望，又控制了自己的飲食，從而達到情感上的“我看即我吃”。同時，吃播播主發出的進食聲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人們在工作或者學習上的壓力。在這個過程中，吃播類節目也構建了一個虛擬社群[2]，觀眾既可以在直播中與博主進行互動，也可以與其他觀眾交流美食。虛擬場景中的互動刷新了人們的互動形式,給大多數獨居的年輕人提供了積極表達情緒的通道。有研究表明，觀看短視頻類節目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部分群體的負面情緒。

第二，對于博主來說，吃播往往是通過一些很有沖擊性的食物數量、色彩鮮艷的食物特寫鏡頭來吸引人們的關注，通過食物的咀嚼聲和對美食味道的評述來引起觀眾互動，在這一過程中，播主可以獲得陪伴。吃播視頻的錄制較為簡單，且內容局限性較少，方便操作，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嘗試吃播。此外，通過自媒體平臺所獲得的較快回報的勞動報酬也是博主不斷加大精力投入吃播的原因。在微博產生的實時互動數據中看到，粉絲量較多的吃播博主通過話題討論和吃播帶貨可以獲取可觀的收益，某位有2000萬粉絲量的主播拍攝的一期火鍋探店視頻可以獲得2萬元的合作收入，在直播過程中對相關品牌產品的口播也可收益1000元/條，這些可觀的收入更加刺激他們投入到吃播領域中。

3 新互動形式下吃播類節目的特征

3.1 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拉近距離

在梅羅維茨看來“人們不必在同一個地方會面就能直接進行交流”，物質圍成的空間不再像過去那么重要，因為信息可以跨越圍墻，達到遙遠的地方。如今，以互聯網為基礎的各大媒體平臺逐漸發展并成熟，人們能夠在虛擬網絡中放松自己、忽略現實生活中的一些限制，在網絡中得到貼近現實生活的共存感，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通過不同的角色扮演和互動，實現虛擬的沉浸式社會交往和參與感。在這種互動方式中，主播以媒介平臺為基礎，通過對選擇食物、合理使用拍攝手法等方式拉近與觀眾的距離，從而彌補觀眾在觸覺和嗅覺上的缺失。同時，觀眾與觀眾之間能夠因為共同的關注焦點和興趣聚集并交流。例如，在梨渦少女mini的一期關于冷面的吃播中，彈幕中出現了許多如“是我東北延吉家鄉的吃播！”“這里舉手，我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等受眾之間互相交流問候的對話；密子君則是川渝地區的“野生代言人”，她直播中的方言、豪爽的性格等深受觀眾喜愛。與此同時，互動過程中的彈幕和留言評論等符號是受眾進行溝通互動的橋梁，人們可以使用語言、文字、手勢、表情等象征性符號來達到共同理解和情感上的共鳴，也構成吃播節目一個比較主要的特征。

3.2 符號構成體系多元化

從符號互動論的視角來說，在吃播節目中，符號的構成體系是多樣的，主要包括人物符號、內容符號[3]。主播的穿衣打扮和風格形象都是人物符號中比較重要的內容，不同年齡段及其喜好則代表了觀眾符號。以吃播博主yuki為例，身著時尚服裝，面向年輕觀眾，吃播主題和類型符合年輕人喜好。內容符號包含兩方面，即語言和非語言符號。語言方面主要包括彈幕、連麥溝通等，非語言符號主要強調在互動過程中主播展現的肢體動作。觀眾在觀看直播過程中通過打榜、送禮物、發送彈幕等形式與主播互動，進而實現情感上的互動。主播通過語言、面部表情和動作與觀眾互動溝通，尤其是主播的非語言符號往往會激發觀眾的積極回應和反饋，從而實現符號體系的意義產生與交換。自媒體平臺使這些傳統符號得到更加靈活的使用，美食節目區別于其他節目的特征也使這些符號更加多元豐富。比如，直播帶貨主播通過展示食物色澤、描述品嘗感受時所傳遞的信息激發消費者購物的欲望。密子君向觀眾展示牛肉的同時也介紹了自己的廚具，刺激了觀眾的消費。觀眾通過發表彈幕進行回應，在消費過程中完成自我屬性的認同。此外，也有觀眾通過“一鍵三連”成為主播的“鐵粉”得到主播的認可，積極向主播反饋感興趣的話題和內容，尋找與主播之間的地域或者是口味的相似性來拉近與主播之間的距離，從而獲得更深入的互動和交流。

3.3 直播內容主題類別多樣化

依托于新媒體不斷發展的吃播類節目打造了不同的主題類別，通過邀請受眾參與話題討論、共同制作主題使主題內容更符合受眾需求，豐富了吃播類直播的形式，并且能夠使受眾得到他人與社會的評價和態度，從而認識和把握自我。博主的不同喜好、所制作的不同內容吸引著不同的受眾，使得直播主題劃分逐漸清晰，形成獨具特色的個人風格，主題形式更加多元，內容更加豐富。如梨渦少女mini通過彈幕話題討論“說出你最想看我測評的食物、美食店或者是其他你對于節目的意見，都可以給我留言，歡迎大家評論收藏轉發等”，小貝餓了博主通過發起話題討論“你最想看的宅家吃播食物是什么”，光小強發起投票“你最想看主播吃的食物”等形式賦予主播與受眾之間的互動更加儀式化的內涵，受眾參與到主播的主題征集活動中，可以有效增強其參與感。人們可以通過選擇感興趣的美食版塊、不同的標簽進入與自身某些方面相匹配的圈子，加強群體延續性。

此外，吃播類節目也存在前臺和后臺的問題，存在表演的差異性。互聯網時代的不見面溝通也使得主播和觀眾成為電腦屏幕前的表演者，主播在熒幕前必須保持完美的人設，如得體的穿著、大方的性格、漂亮的外表及瘦弱的身形，博主外出探店或測評基本上都會選擇較為整潔的就餐環境，在家里錄制吃播節目時大多以沙發為背景，擺上玩偶等比較溫馨的元素，房間布置較為簡單，以達到與粉絲之間某種情感上的共鳴，拉近與粉絲之間的關系。也有吃播博主借助身體符號等一些外在工具向受眾傳達自己的風格，展示自己的日常穿搭，如梨渦少女mini每周五錄制宅家吃播視頻博客或者是家居好物分享，將自己貼合大眾生活的一面通過視頻的方式展示給大家，吸引其進入相匹配的標簽版塊[4]。

4 吃播類節目盛行背后的反思

4.1 倫理問題

最初的吃播視頻主要以“大胃王”挑戰為主，博主挑戰變態辣或者超越身體本身可承受范圍的食量，會存在暴飲暴食的風險，甚至會危害自身健康。不少博主因為長期測評高油高熱量的食物，導致身體出現健康問題。雖然部分觀眾會對這種行為進行抵制并舉報給相關平臺進行整改，但是仍有部分觀眾以戲謔等口吻進行調侃，甚至會向博主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如生吃昆蟲等。而相關平臺在審核階段也較為松散，沒有嚴格細致的審核流程，不能進行有效管理，甚至出現假吃現象。互聯網打破時間空間的互動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視頻內容的真實性，在吃播場域中，很多博主為營造視覺上的沖擊，“假吃”或者“吃而不吞咽”，通過后期剪輯的方式剪掉相關鏡頭，以此打造“大胃王”形象。這些都是吃播節目背后所展現的消極內容。中華民族素來倡導節儉，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網絡場域作為現實場域的延伸，也應該遵循公序良俗，堅守現實社會中的法律規范和倫理，而不是讓互聯網成為法外之地。相關部門對于“擦邊博主”的懲處力度需要不斷加大，不應該只是簡單的時段禁言或者繳納罰款，對于較為嚴重的吃播博主應采取永久禁播的形式，以此規范吃播類節目。

4.2 偏差的價值觀

吃播類節目門檻低、回報率高，吃播博主只要吸引受眾的注意力，就能通過流量獲得商業利益，因此，部分博主逐漸形成了錯誤的金錢價值觀。同時，吃播類節目也存在作品逐漸單一化的問題。吃播博主為了熱度和流量一味模仿，盲目跟風失去了自身的直播特色。各大平臺推出的吃播類節目也大同小異，缺乏像李子柒這種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美食相結合的人群。人們的審美觀念發生變化，大眾的審美價值與標準更加多元，但是部分人群并沒有形成正向的審美價值觀念，主要體現在當“大胃王”吃播無法滿足大眾觀看需求時，各種“奇葩吃播”進入大眾的視野，他們通過夸張難看的吃相、挑戰不尋常且刺激性較強的食物博得受眾的關注和興趣，不斷影響受眾的價值觀[5]。作為走進日常生活并持續產生影響的符號體系來說，引導觀眾構建正確的價值觀、消費觀需要多方共同的努力，大政策環境下積極倡導良好行為習慣，平臺和主播不放任自流，加強自省，包括受眾在信息爆炸的時代學會用正確理性的眼光鑒別事物，都是現階段不斷努力的方向[6]。

4.3 消費刺激

吃播類節目不僅蘊含著地域文化意義，也潛藏著來自吃播博主的消費刺激。吃播博主與觀眾之間互動的基本元素是食物，不少博主開設外出覓食專題來拍攝家鄉特色美食，講解其由來和發展歷程，幫助屏幕另一端的觀眾領略地方美食，從而帶動觀眾對家鄉美食的消費。與此同時會伴隨著一定的消費刺激，博主的裝扮和周邊也會激發受眾的同款消費心理，導致出現盲目跟風等現象[7]，這就要求互動雙方堅持一定的底線，適度消費，營造良好的消費氛圍。

5 結語

現實生活中人們通過互聯網，以評論、彈幕等符號或非符號工具參與到吃播類節目互動中，賦予吃播類節目“我看即我吃”、排解孤獨無聊、滿足心理需求等功能。受眾與博主、受眾與受眾成為共享情感的“吃飯伴侶”[8]。而互聯網平臺給人們的互動方式提供了多種渠道，以微博為主的自媒體平臺使人們獲取信息的方式更加便捷，成為連接博主與受眾的橋梁，也成為博主向粉絲推薦地方美食與文化的有效途徑。此外，在觀看吃播類節目的過程中，觀眾也需要理性消費，認真看待吃播，讓其成為生活中有趣的調味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