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綜述

袁一嶼，曾 彬

(西華師范大學學前與初等教育學院，四川南充，637001)

“幼有所育”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位于七大民生之首，中央相關會議和兩會的工作報告也多次提到了嬰幼兒照護服務，并對此做出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蒙臺梭利曾經指出，從生命變化的角度來看，人在0—3歲的成就，比3歲直至死亡所獲得的成就總和還要多。[1]隨著全面兩孩政策的落實，國務院、教育部也相繼出臺一系列政策法規，對嬰幼兒照護服務工作進行規劃和布局。特別是2019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2]以及五項配套政策的頒布，推動我國嬰幼兒照護服務進入快速發展階段。在學術界，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也成為研究者關注的焦點。為指明目前我國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狀況，對現有與嬰幼兒照護服務相關的文獻進行了梳理與分析。

截至2022年9月23日，通過中國知網進行文獻檢索、篩選和分析。用主題詞“嬰幼兒”進行檢索，顯示中文文獻68292條；依次利用主題詞“照護”“服務”在結果中檢索，顯示中文文獻707條。剔除與嬰幼兒照護服務無關和內容重復的文獻，最終確定符合要求的文獻515篇。

一、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現狀

(一)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呈上升趨勢

根據中國知網的發表年度趨勢圖(截至2022年9月23日)，2018年嬰幼兒照護服務相關文獻只有5篇，2019年增至88篇，可以看出2019年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關注度大幅提升。為推動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持續深入、推動嬰幼兒照護服務質量不斷提升，有必要對已有的文獻進行梳理，明確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現狀，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文獻發表年度趨勢如圖1所示。

圖1 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文獻發表年度趨勢圖

(二)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分析的研究

在已有的515篇文獻中，有205篇文獻與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政策相關，占比40.0%，對嬰幼兒照護政策的分析主要是以國內和國外有關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為研究對象的。

梳理國外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的研究，可以從不同國家或區域的政策中獲得一些經驗，以期為我國在制定和實施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時提供一些參考。例如，洪秀敏等在研究中以丹麥、英國、法國等國家為例，對三種具有代表性的福利國家對嬰幼兒照護的家庭支持政策進行了梳理[3]；顧媛媛對新加坡、英國、加拿大、德國和以色列的政府在法律層面和政策支持引導層面對0—3歲早期教育公共服務的支持進行了介紹[4]；張春艷等對瑞典的0—3歲嬰幼兒家庭支持政策作了較為詳盡的闡述[5]?？梢钥闯觯瑖鈱τ趮胗變赫兆o服務的支持，不僅有公共服務的支持，還制定了家庭支持政策。

對國內的嬰幼兒照護政策的分析，主要是對我國發達地區的嬰幼兒照護政策進行介紹，為我國其他地區的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政策支持提供借鑒和參考。學者對已有的有關嬰幼兒照護政策進行分析和梳理發現，我國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大致經歷了從福利促進走向普惠優先；從強調托幼機構的發展走向對家庭、社區和社會等主體的綜合提升；從單一型政策工具走向多元政策工具協同促進的變遷過程。[6]

(三)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現狀的研究

嬰幼兒照護服務現狀可以從對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現狀的調查上體現出來。嬰幼兒照護機構是指在嬰幼兒家庭成員或監護人不在場的情況下，對嬰幼兒提供照料、看護、膳食、保育等服務機構，主要包括托育機構、幼兒園托班等。[7]

已有的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現狀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各個地區的托育機構進行調查，了解托育機構的發展現狀、面臨的困境，并提出相應的建議。學者利用我國部分省市的托育需求和供給數據對托育服務的發展進行了研究，通過調查嬰幼兒照護機構的現狀，發現目前嬰幼兒照護服務存在以下問題：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不足，供需矛盾突出；嬰幼兒照護服務的內容與形式較為單一；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水平參差不齊。[8]針對這些問題，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出發，提出了相關建議，例如，在以“家庭為主，托育補充”的基礎上，補充多種形式的照護服務機構，增加嬰幼兒照護服務的供給；加強對嬰幼兒照護服務人員的選拔和培養，提高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水平；注重各個部門之間的聯動，建立完善長效的管理機制等。

(四)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方式的研究

當前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方式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嬰幼兒照護服務方式的選擇及其影響因素。

國內的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方式大致可以歸納為：以家庭照護為主，機構照護服務(即托育服務)為輔。有的研究對武漢市的照護服務機構進行了調查，結果顯示：家庭照護占比90.66%，機構照護占比9.34%。[9]還有研究以中國13個城市的嬰幼兒父母為研究對象，對嬰幼兒父母的照護支持與教養壓力進行了調查。研究結果顯示，在這些家庭中，家庭照護占比97.4%，而機構照護只占比2.6%。[10]可以看出當前我國嬰幼兒父母在嬰幼兒照護方式的選擇上更多是以家庭照護為主。

家長在照護方式的選擇上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已有研究主要是在全國各地地區性調查的實證分析基礎上，從人口統計學的視角探討了不同家庭在嬰幼兒照護方式選擇上的偏好。研究表明二孩生育狀況、育齡夫妻的個人狀況、家庭的經濟狀況等因素，都會影響家庭對嬰幼兒照護服務方式的選擇。家庭收入越低、嬰幼兒自身健康狀況越差、工作時間更加自由的家庭會越傾向于家庭照護，在家庭照護中對嬰幼兒進行照顧的對象則以家中的長者為主力；教育程度較高、住房面積較大、有第二個孩子的家庭更傾向于選擇機構照護。[11]可以看出，嬰幼兒照護方式的選擇通常是嬰幼兒個體特征、父母特征、家庭經濟狀況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二、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不足

(一)研究內容不夠豐富

從已有研究來看，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內容大多為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的發展狀況以及對現有政策的分析。

1.家庭場域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較少

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主體的研究，研究者們大多從托育機構這一角度出發，對托育機構的服務現狀進行分析，從家庭這一角度展開研究較少。在已有相關文獻中，僅有31篇文獻從家庭這一角度研究嬰幼兒照護服務的情況，占比6.0%。對3歲以下嬰幼兒提供照護服務是家庭應該承擔的責任?！吨笇б庖姟访鞔_指出人的社會化進程始于家庭，兒童監護撫養是父母的法定責任和義務，家庭對嬰幼兒照護負主體責任。[2]家庭是0—3歲嬰幼兒接觸最多的場所，家庭的物質條件、精神氛圍對嬰幼兒的發展影響極大。但是關于家庭場域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較少，這樣難以全面地反映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現狀。

2.對照護者以及照護指導者的研究不夠成熟

照護者和照護指導者作為嬰幼兒照護服務的主要提供者，其身心和知識素養決定照護服務的質量?！吨笇б庖姟访鞔_提到要為家長及嬰幼兒照護者提供嬰幼兒早期發展指導服務、培養嬰幼兒照護相關專業人才。[2]目前只有為數不多的幾篇文章從理論上談到了隔代照料對兒童的影響，以及托育人員、兒童早期發展保育員、教師等專業人才的培養和隊伍建設，對嬰幼兒照護政策落實到實際的情況如何、存在哪些問題、應該怎樣改進，都有待繼續深入。

(二)研究視角比較狹窄

一方面，目前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呈現出地域性和集中性，研究主要是圍繞我國發達城市地區的嬰幼兒照護服務情況開展的。研究對象從地域上來看，還不夠全面和廣泛。另一方面，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視角大多是基于教育學、法學的角度分析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發展現狀和相關政策法規，也有小部分學者從經濟學的角度探討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的發展。從總體來看，各研究主體之間還處于比較割裂的狀態，聯系和合作較少，這不利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的深入發展。

(三)研究方法以理論探討為主

在研究方法上，已有的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以理論經驗探討為主。學者們大多從理論分析的角度出發，對目前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中存在的相關問題進行分析并提出建議，但是這樣容易造成理論脫離實踐的情況。對嬰幼兒照護服務工作的指導來說，若理論研究過多，實踐研究不足，會不利于推動嬰幼兒照護服務實踐工作的發展。

三、嬰幼兒照護服務的展望

(一)細化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內容

未來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應該針對具體問題集中展開討論。

首先，可以擴大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場域。嬰幼兒照護服務應走出“機構式”孤島，構建家園社協同育人、醫育結合的新模式，因此，對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場域不能局限于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可以對家庭、社區托育點、家庭“鄰托”等地方，在多個場域下全方位地揭示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發展現狀。

其次，可以豐富有關嬰幼兒照護者和指導者的研究。從提供主體來看，嬰幼兒照護服務可以分為家庭自我照護和社會化托育服務兩類。在家庭中，照護者主要是嬰幼兒的祖輩、父母、保姆、鄰居等人；在托育機構中，指導者主要是與嬰幼兒照護相關的專業人員，如保育員、育嬰員、母嬰護理員、嬰幼兒發展引導員等。[12]未來關于照護者的研究，可以對隔代照料、親屬照料、保姆照料等內容進行詳細的研究，為培養嬰幼兒照護者提供依據，提高照護者的知識水平和身心素養，增強家庭的科學育兒能力；關于指導者的研究，可以對專業人員的發展現狀進行實證研究，指明專業人員在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為建設素質優良的嬰幼兒照護隊伍提供依據。

最后，應對嬰幼兒照護服務監管制度、嬰幼兒照護服務機構的質量評估工具及評估指標體系、嬰幼兒照護服務的供給制度等方面的內容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從而推動我國嬰幼兒照護服務朝著更深入、可操作化的方向發展。

(二)拓寬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視野

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視野，可以從研究地域和交叉學科的視野出發進行討論。

一方面，要擴大研究的地域范圍。未來的研究可以對不同地區的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情況進行調查研究，如農村，尤其是西部農村地區的發展情況，以更全面地揭示我國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發展狀況。

另一方面，要注重交叉學科的研究。嬰幼兒照護服務研究具有復雜性，今后的研究可以加強不同學科之間的聯系，如教育學、社會學、政治學、文化學等相關理論的融合，為未來的研究提供更廣闊的研究視角和研究思路。

(三)豐富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方法

未來關于嬰幼兒照護服務的研究可以采用更為多樣化的研究方法。嬰幼兒照護服務的問題應該更多地回歸到實際中，加強理論與實踐的融合。今后的研究可以更多地采用實證研究的方法，采用定量研究與定性研究相結合的形式，對嬰幼兒照護服務的具體問題進行探討，加強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并通過實踐，提出一些具體、可操作性強的指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