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鈺淇,慶東瑞
(西安財經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100)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加快建設農業強國”。[1]隨著數字時代的來臨,數據要素已成為當前經濟發展中全新的重要生產要素,將數據要素嵌入鄉村振興,推進數字中國戰略與鄉村振興戰略協調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應有之義。黃河流域作為我國重要的經濟地帶和生態屏障,部分地區仍然存在產業低端、區域差距大、生態環境遭到破壞等問題。如何抓住機遇,同步推進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從而實現黃河流域生態保護的目標和高質量發展,是當下理論研究與政策實踐的重要課題?;诖耍疚脑陉U釋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機理的基礎上,定量評價黃河流域的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估兩系統的耦合協調關系,探究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時空演化和影響因素,以期豐富黃河流域相關研究,為數字中國戰略和鄉村振興戰略在黃河流域的協調推進提供理論和現實依據。
當前,學界關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相關研究正在逐步深入。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的相關研究大多是圍繞流域內的數字經濟發展現狀、問題及發展路徑等方面展開的,也有部分學者對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的作用及影響進行了初步探究。李蕾采用熵權法對黃河流域九省區2013-2020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測度;[2]周清香和宋躍剛基于城市面板數據探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對高質量發展的影響;[3][4]趙景峰基于2009-2019年的省級面板數據研究黃河流域科技創新產出與數字經濟之間的關系;[5]呂德勝對2005-2019年黃河流域77個地級市數字經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水平及耦合協調度的時空分異特征展開探討,并進一步分析了影響三者耦合協調度的主要驅動因素。[6]
伴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推進和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的快速推進,學界逐漸開始關注黃河流域的鄉村發展現狀和問題所在,主要集中于以下四個方面:一是鄉村經濟發展。閆明濤基于黃河流域2008、2010、2012、2014年的136個區縣面板數據對黃河流域鄉村社會經濟與生態環境的耦合協調度及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7]二是農業高質量發展。方琳娜剖析了黃河流域農業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條件、挑戰和機遇,探討了流域內的農業高質量發展思路和路徑。[8]三是城鄉融合發展。謝磊在構建城鄉融合發展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對黃河流域2005-2018年城鄉融合發展的特征和動力機制進行了分析;[9]張愛婷對黃河流域城鄉發展的協調度及城鄉融合發展水平進行了測度,并進一步探究了制約因素和發展路徑。[10]四是鄉村綠色發展。李魁明分析了黃河流域2011-2019年的農業綠色發展水平和各省區之間的差異并探究了影響因素;[11]茍興朝對2008-2018年黃河流域的鄉村綠色發展水平、區域差異和相關性進行測度分析。[12]
關于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互動關系方面的研究大多圍繞數字經濟對鄉村振興的推動作用來展開。張蘊萍分析了現階段數字經濟賦能鄉村振興的理論機制、制約因素和推進路徑;[13]梳理并分析了對數字經濟促進鄉村產業振興的機理;[14]何雷華利用2011-2018年中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來實證檢驗數字經濟對鄉村振興的驅動效應、作用機制和異質性特征。[15]目前,少有學者研究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關系。張旺創新性地將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納入統一框架,探究了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的理論構建,并通過實證分析得出耦合協調的優化路徑;[16]楊玉敬對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和時空演化規律進行了實證分析,并借助障礙度分析了關鍵障礙因素。[17]
綜上所述,目前關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研究多限于單一視角,鮮有文獻針對黃河流域的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協調發展進行研究?;诖?,本文以黃河流域為研究區域,梳理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機理,對黃河流域9省區的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現狀、區域差異、時空演化以及影響因素進行定量研究,并根據實證結果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
鄉村振興是整個鄉村發展轉型過程中的一個特殊階段,兼具歷史繼承性和歷史跨越性,[18]是鄉村發展進入到一個特定時期,針對特定時代問題的解決作出的戰略選擇。[19]2021年2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強調,鄉村振興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一項重大任務;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因此,必須牢牢把握“中國式現代化”這一關鍵命題以指引鄉村振興,而數字化作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有力保障和堅強支撐已經成為鄉村振興發展的關鍵。當下,推動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應有之義?;诖?,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構建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機理(見圖1)。

圖1 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機理
當前,以物聯網、大數據以及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一代數字技術正在加速向鄉村滲透,數字經濟成為鄉村發展的加速器和催化劑,為鄉村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提供了新的契機。[20]一是從生產效率來看,信息化發展對提高農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促進作用,數字技術在農業領域的應用能夠極大提高農業生產效率,[21]數字技術通過降低組織、信息壁壘和交易成本,減少信息的不對稱,從而提升信息整合能力和資源利用率,實現生產效率的提高。[22]二是從資源整合來看,數字經濟可以為鄉村農業生產、經濟發展、鄉村治理、生態環境等應用場景賦能,打通資源分配與主體流動的壁壘,為促進鄉村發展提質增效。[23]三是從技術創新來看,數字經濟能夠助力搭建鄉村對接“大市場”的橋梁,不僅可以為農業提質增效提供技術支持,還可以為鄉村創新發展開辟新路徑。[24]四是從轉型發展來看,數字經濟具有促進鄉村產業結構優化、要素流動順暢、提升風控效率等諸多優勢,能夠進一步推進鄉村產業轉型升級,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具有倍增效應。[25]五是從鄉村治理來看,數據生產要素能夠賦能鄉村產業、鄉村旅游、鄉村電商以及鄉村政務服務等領域,從而與鄉村治理有效結合。[26]互聯網還可以為數字政府建設、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提供載體支撐,從而完善鄉村治理體系,提高鄉村治理能力和現代化水平。[27]
在中國式現代化語境下,鄉村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等都急需現代化信息技術賦能,這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了豐富的應用場景,帶來了廣闊的發展空間。一是從鄉村產業振興來看,其能夠進一步開拓數字經濟應用場景,深挖數字經濟潛力,優化鄉村居民消費結構,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廣闊的市場空間,進一步推進鄉村產業的數字化轉型。二是從鄉村人才振興來看,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吸引了大量人才資源。人才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要素,鄉村數字化人才的培養和引進為數字經濟在鄉村的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堅實的人才支撐,鄉村數字人才能夠利用數字技能和知識為黃河流域鄉村產業發展提供技術指導,推進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開拓黃河流域數字經濟市場,推動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三是從鄉村文化振興來看,文化轉型的迫切需求對數字經濟發展提出了新要求,從而帶動虛擬現實技術、信息技術、傳感技術、計算機仿真技術等數字技術在鄉村落地,以鄉村文化振興發展需求導向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四是從鄉村生態振興來看,當前我國已進入工業化、城鎮化快速發展階段,能耗“雙控”形勢嚴峻,鄉村綠色發展面臨巨大壓力;企業數字化轉型技術能力不足、高污染產業資源依賴度高等問題嚴重制約了鄉村綠色經濟發展水平,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對數字技術提出了更高需求,需要以生態振興的需求導向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五是從鄉村組織振興來看,數字技術在黃河流域鄉村治理與基層組織建設方面的應用,能夠助力鄉村組織振興,為組織決策的精準實施打下堅實基礎,促使鄉村頂層制度設計更加完善,鄉村治理更加高效,從而在組織機制和政策制定層面反作用于數字經濟,為數字經濟提質增速提供動力。[28]
數字經濟是黃河流域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新動能,鄉村振興為黃河流域的數字經濟發展提供了廣闊空間,二者相互嵌入、彼此賦能、相輔相成。通過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雙向互動,能夠促進新舊動能的轉換升級,形成具有疊加效應、聚合效應以及倍增效應的動態上升趨勢,進而推動相關資源在黃河流域內更大范圍地合理流動與有效配置。
本文以黃河流域9省區為研究對象,研究期限為2011-2020年。為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各個指標所需的原始數據均來源于歷年各省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以及工業和信息化部官網所發布的數據。對于部分缺失數據,使用插值法、均值法進行填充。
考慮到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兩個系統會受到多重因素的綜合影響,本文依據科學性、可比性、可量化性等原則,建立黃河流域9省區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指標體系。
⒈構建數字經濟指標體系。借鑒趙濤等人的研究,[29]選取數字金融普惠發展、互聯網普及率、互聯網相關產出、移動互聯網用戶數和互聯網相關從業人數5個維度和5個二級指標構建數字經濟評價指標體系?;跀祿傻眯裕謩e使用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反映數字金融普惠發展,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反映互聯網普及率,電信業務總量反映互聯網相關產出,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反映移動互聯網用戶數,采用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城鎮單位就業人員總數代表互聯網相關從業人數。
⒉構建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本文綜合借鑒張挺、[30]徐維祥、[31]張旺[32]等人的研究,按照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選取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5個維度和19個二級指標構建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跀祿傻眯裕ㄟ^農業勞動生產率、農作物受災面積、人均機械總動力、農林牧漁業總產值、糧食人均占有量反映產業興旺水平;太陽能熱水器總量與鄉村總人口的比值、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鄉村交通水平、集中供水的行政村其占行政村總數的比例反映生態宜居發展水平;粗離婚率、地方財政教育支出、文化娛樂設施可及性反映鄉風文明發展水平;地方財政一般公共服務支出、環境衛生建設投入、城鄉收入差距反映治理有效水平;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社會商品鄉村零售額、居民食品類在消費中占比、居民人均文教娛樂現金消費支出反映生活富裕水平。
⒈綜合評價法。本文采用綜合評價法來測度黃河流域的數字經濟指數和鄉村振興綜合指數,其公式為:

其中,U為數字經濟指數或鄉村振興綜合指數;Wi為數字經濟指數或鄉村振興系統內部具體各個指標的權重;Yk為具體各個指標的標準評價值。當應用該公式時,采用極差標準化方法對各指標的實際值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從而得到標準評價值。指標權重則由熵值法得到,熵值法是根據數據的信息熵來計算指標權重的一種方法,具有較強的客觀性,是學術界用來指標賦權的常見方式。
⒉耦合協調度分析?;谙嚓P研究,確定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度計算公式⑵,其中,C為耦合度值,U1為數字經濟綜合指數,U2為鄉村振興綜合指數:

耦合協調度函數能夠有效反映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兩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通過借鑒相關文獻研究,對耦合協調度的測算選用如下公式:

其中,D為耦合協調度,T代表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綜合指數(T=αU1+βU2),α和β為待定系數,借鑒相關研究選擇均等賦值,因此令α=β=0.5。同時將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劃分為十個等級(見表1),以更好地分析長江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之間的耦合協調現狀。

表1 耦合協調度值區間及對應等級
⒊空間相關性檢驗。借鑒葛鵬飛等[33]的研究,采用莫蘭指數度量黃河流域9省區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的空間自相關性,計算公式分別如下:

在公式⑷⑸中:I為全局莫蘭指數;I'為局部莫蘭指數;n為省區數量,i、j表示不同空間單元,x表示耦合協調度,、S2分別表示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值與方差;Wij為空間權重矩陣,若空間單元i與j相鄰,則Wij=1,否則Wij=0。
莫蘭指數取值范圍為[-1,1],當I值大于0時,為正相關,且越接近1,正相關性越強;當I值小于0時,為負相關,且越接近-1,負相關性越強;當I值接近0時,則表示鄰接空間單元不相關。
⒋灰色關聯分析。依據灰色系統理論,利用灰色關聯分析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因素,計算公式如下:
公式⑹關聯系數的計算:

其中,k=1,2,3,…,n;i=1,2,3,4,5;y是參考數據序列,指黃河流域各省區的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xi(k)是比較序列,分別選取城鎮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政府支持、人均受教育年限、金融發展水平作為參考指標;p為分辨系數,通常取值為0.5。
公式⑺中關聯度的計算:

其中,m為樣本期內關聯系數的指標個數。
通過上述方法計算得到2011-2020年黃河流域9省區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指數、相對發展度和耦合協調度,并綜合匯總得到黃河流域總體均值(見圖2)。對于以省域為單元的黃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的劃分,參考任保平[34]的做法,將上游流經的最后一個省份作為中游的第一個省份,用中游流經的最后一個省份作為下游的第一個省份。據此上游地區包括青海、四川、甘肅、寧夏4個省區,中游地區包括內蒙古、陜西和山西3個省區,下游地區包括河南和山東2個省。

圖2 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指數、耦合協調度及相對發展度時序變化折線
⒈數字經濟指數。從時序特征來看,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指數平均值總體呈現穩步增長態勢,數字經濟發展狀況整體向好。根據時序變化特征,可以將整個研究期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1-2013年,增長速度相對較快,由2011年的0.1102增加到2013年的0.2052,增幅86%。第二階段為2014-2016年,此間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指數增速放緩,僅由2014年的0.2222增長至2016年的0.2593,增幅17%。第三階段為2017-2020年,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指數恢復快速增長態勢,從2017年的0.3015增長至2020年的0.5208,增幅達到73%。
從空間特征來看,研究期內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總體呈現下游>中游>上游的格局(見圖3),下游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起步較早、發展水平較高,而中上游數字經濟指數始終與下游存在較大差距,其主要原因在于黃河流域上中游地區深處內陸,數字經濟資源稟賦較差,發展較為滯后。

圖3 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指數空間特征折線
⒉鄉村振興指數。從時序特征來看,黃河流域9省區鄉村振興指數平均值總體呈現增長態勢(見圖2),但相對于數字經濟發展而言較為緩慢。從時序變化上看,同樣也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1-2014年,鄉村振興指數增速相對較快,從2011年的0.2252增長至2014年的0.2779,增幅23%;第二階段為2015-2017年,鄉村振興指數增速開始放緩,從2015年的0.2972增長至2017年的0.3177,增幅僅為7%;第三階段為2018-2020年,鄉村振興發展指數逐漸恢復快速增長趨勢,由2018年的0.3338上升到2020年的0.3671,增幅10%。
從空間特征來看,黃河流域鄉村振興指數依舊呈現下游>中游>上游的態勢(見圖4),下游鄉村振興指數一直穩居高位,與中上游拉開明顯差距。中游與上游在鄉村振興發展水平方面持平,鄉村振興指數值于2020年幾近重合,黃河流域中游與上游的鄉村振興呈現出同步發展的均衡態勢。

圖4 黃河流域鄉村振興指數空間特征折線
⒈時序特征。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始終處于增長態勢(見表2),根據時序特征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1-2018年,耦合協調度由2011年的0.3460上升至2018年的0.5888,該時間段內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較低,始終處于失調或勉強協調狀態,表示該時期黃河流域鄉村發展相對滯后,且數字經濟發展未能較好地推動鄉村發展,兩系統的耦合協調水平較低。自2019年開始,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大于0.6,進入初級協調階段,鄉村振興在穩步推進的同時,數字經濟的驅動效應也得以有效發揮,兩系統協調推進。

表2 黃河流域2011-2020年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及等級
⒉空間特征。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始終呈現下游>中游>上游的特征(見表3)。具體到省域層面看,黃河流域下游省份在2011-2020年的耦合協調度穩步提升,河南于2012年達到協調階段(劃分標準見表1),而山東始終保持協調水平;中游省區內蒙古、陜西均于2015年進入協調階段而山西相對較為緩慢,2018年才進入協調階段;上游省區青海、甘肅、寧夏的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水平較低,其中青海、寧夏一直未達到協調階段,相對來看,四川的耦合協調發展狀況最好,自2013年就進入協調階段。

表3 黃河流域各省區2011-2020年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
⒈全局莫蘭指數。為進一步探究2011-2020年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的時空演化特征,本文運用全局莫蘭指數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見表4)。結果顯示,2011-2020年的莫蘭指數均大于0,P值均小于0.1,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黃河流域各省區之間的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存在一定的空間正相關。但是從整體看指數從2011年的0.267到2020年的0.236呈現波動下降態勢,表明隨著時間推移各省區間的聯系在逐漸減弱,說明因黃河流域各省區資源稟賦、發展潛力以及政策支持力度不同,出現了流域內發展協調性不足的問題。

表4 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全局莫蘭指數
⒉局部莫蘭指數。為進一步探究黃河流域9省區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在局部空間上的聚類與差異,從2011-2020年中選取2011年、2016年、2020年進行局部自相關分析并繪制局部莫蘭散點圖,同時將聚集類型分為4類:“高-高”聚集區、“高-低”聚集區、“低-高”聚集區、“低-低”聚集區(見圖5)。由局部莫蘭散點圖可知,大部分省區都處于第一、三象限,為“高-高”或“低-低”的空間關聯模式,說明各省區之間存在一定的空間正相關關系。

圖5 局部莫蘭指數散點
具體來看(見表5),下游省份河南和山東始終處于“高-高”聚集區域,表明這兩個省份的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基礎較好,耦合協調水平較高;“低-低”空間關聯模式的省份大多位于黃河上游地區,說明黃河上游省區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耦合協調水平較低,發展相對落后;隨著時間演變落在“高-低”空間關聯模式的有四川和陜西,說明此兩省自身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較高,但周邊省份發展緩慢;“低-高”空間關聯模式的省份主要為山西,但2020年青海也從“低-低”移動至“低-高”區域。
⒈影響因素指標設定。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受多元因素的影響,因此本文選取灰色關聯分析進一步探討其關鍵影響因素。灰色關聯分析適用于在不確定的信息狀態下描述各因素間的關聯程度,更能反應影響因素之間的差異。本文立足指標體系設計的系統性、科學性、可獲取性、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原則,結合實際情況,選取城鎮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政府支持力度、教育水平與金融發展水平作為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因素指標(見表6)。

表5 黃河流域9省區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空間集聚分類

表6 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因素
首先,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城鎮化不僅是鄉村振興的重要推手,也為數字經濟發展提供載體和應用場景支撐;其次,經濟發展水平和金融發展水平能夠為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協調推進提供持續的經濟動力;再次,地方教育能夠為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發展提供地方人才保障,因此本文選取人均受教育年限衡量教育水平;最后,政府能夠通過宏微觀調控等方式對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發展產生影響,因此本文選取一般預算支出與GDP比值衡量政府支持力度。
⒉影響因素分析。根據選取的指標數據,運用灰色關聯分析得到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以及五個影響因素指標的關聯度(見表7)。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以及五大影響因素指標的關聯度大都在0.5以上,表明各影響因素與耦合協調度均具有密切聯系,但不同省區存在差異。從五大影響因素來看,政府支持力度與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關聯度最低,僅為0.6147,說明一般預算支出對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的影響作用相對較小,政府驅動作用有限,但對于內蒙古、陜西、山西3個省區而言,政府支持對當地的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發展具有較強的推動作用。金融發展水平與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關聯度為0.6423,處于第四位,說明金融發展水平對兩系統耦合協調發展具有一定影響,金融驅動有效,且除山東、青海、甘肅、河南四省外,其余5個省區金融發展水平關聯度均處于較高狀態,以陜西為最。經濟發展水平、教育水平和城鎮化水平與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關聯度分別為0.7876、0.7583、0.7468,均超過0.7,說明經濟發展、教育水平提高、城鎮化水平提升均可顯著影響黃河流域各省區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其中經濟因素是當前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實現耦合協調的最大影響因素。

表7 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影響因素關聯度
本文以黃河流域9省區為研究區域,在闡述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機理的基礎上分別構建兩系統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耦合協調度、莫蘭指數和灰色關聯分析等對黃河流域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指數以及兩系統的耦合協調度開展研究,進一步分析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因素,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黃河流域數字經濟指數和鄉村振興指數在研究期內都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均于2015年前后放緩增長速度;二者在空間上都呈現下游>中游>上游的基本特征且存在著明顯的發展差距。
第二,在時序特征方面,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在研究期內整體呈穩步上升趨勢,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1-2018年,在此期間耦合協調度小于0.6,兩系統的耦合協調水平較低,始終處于瀕臨失調和勉強協調階段;第二階段為2019-2020年,耦合協調度大于0.6,進入初級協調階段,兩系統之間逐漸走向良性互動。從空間特征來看,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總體上也呈現下游>中游>上游的特征,且通過省域層面觀察可知,黃河流域9省區的耦合協調度發展存在著較為明顯的階梯性差異。
第三,從空間相關性來看,對2011-2020年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進行空間效應檢驗,結果表明各年的莫蘭指數均為正,但呈現波動下降態勢,說明各省區之間存在一定的空間正相關,而隨著時間推移各省區間的聯系在逐漸減弱,從局部莫蘭指數散點圖可知,下游地區的空間聯動效應較好,中上游地區的空間聯動較弱。
第四,從影響因素來看,黃河流域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水平受經濟發展因素影響最大,其次是教育水平、城鎮化水平、金融發展水平,受政府支持影響最小,但不同省區的關鍵影響因素存在一定的差異。
第一,全方位推進鄉村基礎設施數字化進程。首先,推進黃河流域鄉村地區尤其是中上游省區的鄉村互聯網、寬帶、數字電視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5G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流域內鄉村網絡覆蓋率,保障鄉村地區的互聯網可獲得性;其次,加快鄉村基礎設施的數字化轉型,加速推動鄉村地區水電、物流以及農業生產等方面相關基礎設施的數字化和智能化轉型,通過數字化整合鄉村教育、醫療、衛生以及金融等方面的信息資源;再次,增強城鄉之間的網絡互聯能力,接入和引導外部資源進入鄉村地區,支持網絡運營商對鄉村偏遠地區的網絡運行維護,著力降低鄉村地區的用網成本。
第二,充分發揮數字經濟對鄉村振興的驅動作用。通過結論可知,黃河流域特別是中上游地區的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發展的協調性相對較差,數字經濟對鄉村振興的驅動力不強,兩系統尚未實現良性互動,因此,要充分發揮數字賦能鄉村發展的效應。如流域中上游的內蒙古、青海以及甘肅等地畜牧業較為發達,可以推廣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在畜牧業方面的應用,建立農畜交易數據庫,推進精準飼養和疫病防治,從而推動畜牧業產業鏈信息化和現代化;下游的河南和山東等地具有良好的農業基礎水平,需要推進精準灌溉、作物生長監測、智能溫室建設等農業數字化應用,提高農業生產效率,提升生產管理的精細化、數字化和智慧化水平,全面提高土地產出率、資源利用率和勞動生產率。同時,還要推動農產品加工業、旅游業以及電子商務等領域的數字化應用,提升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融合發展效能,實現兩系統的良性互動。
第三,堅持區域協調發展,跨越“區域鴻溝”。通過耦合協調度的空間特征以及莫蘭指數分析可知,黃河流域各省區之間還存在較大的區域發展差異,下游省份在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發展上具有明顯優勢,因此需要充分發揮其帶動作用為中上游省區發展提供借鑒,同時鼓勵下游省份的數字產業逐步向上游省區轉移,加強上中下游的產業分工合作,從而實現數字經濟和鄉村產業在流域內的整體聯動。中上游省區受資源稟賦少、經濟條件差等因素的制約,因而要充分利用數字經濟發展新動能、新優勢,補齊短板,借助四川、陜西等省份的溢出效應推動自身的正向發展,從而跨越“區域鴻溝”,實現聯動效應和整體協調發展。
第四,構建鄉村現代化人才體系。通過灰色關聯分析可知,教育水平對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的協調發展具有較大的正向效應。因此,必須充分認識人才對于黃河流域數字經濟發展和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重要性,加大財政支持力度,為鄉村地區輸入數字人才,拓展鄉村數字藍海。首先,留住本地人才,加強教育、醫療、住房等基礎配套設施建設,提高鄉村人才薪資水平,減少人才外流;其次,引進外部人才,通過專業平臺的搭建、政策的支持和激勵機制的完善,強化鄉村地區對數字人才的吸引力;再次,培育本土人才,充分發揮陜西、四川等省份高校的優勢,鼓勵高校開設現代農業、人工智能以及數據科學等相關專業,培養數字經濟和鄉村農業發展方面的專業性人才;最后,提升農民數字素養,構建現代農民高素質培養體系,通過農民夜校、線上線下授課等方式開展農民數字素養培訓和農機推廣,培養一批具有數字化思維的鄉村農業人才。
第五,充分拓展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應用場景。數字經濟和鄉村振興最終都要落地于鄉村應用場景,新技術和新場景的疊加作用能夠極大地推動兩要素的快速發展。因此,必須積極探索數字經濟與鄉村振興共同應用場景,制定內容豐富、形式多樣、載體多元的技術賦能方案,加強大數據、互聯網以及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在鄉村產業、人才、組織、文化、治理等方面的集成應用,同時明確不同場景建設的優先級,增強應用場景的適配性,最終使鄉村成為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