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的“公主照”

1925年9月20日，上海《圖畫時報》第二六八號出刊，頭版的“封面女郎”乃是二十歲左右的林徽因。作為“封面女郎”，林徽因的“出鏡”方式與眾不同，該報編輯為其安排了一坐一立兩張照片之組合。

封面上的組圖，一張是其居家的便裝照片，一張是其演劇時的化裝照片，兩張照片上的“女主角”都正值青春年華，可謂光彩照人。尤為特別的是，那張化裝照片，身著寬松的袍服，頗具異國風情，且附注中明確言及此裝扮乃是模仿印度某公主。

在此，不妨先細讀一下這張照片的附注，原文（本無標點，筆者酌加）如下：

女士于戲曲一門，亦有研究。每飾曲中人物，惟妙惟肖，描摹適當，具有天才。左圖為女士飾印度文豪太谷氏Rubindia Tagore所著戲曲中之《姬Chitra珈玳Ngada公主》。曲中情事，根據印度大史（按印度語Maha大也，Bharatra史也。大史意猶正史）略，謂印度某國王名姬佛哈Chitra Vahana者，先世因無子而修道甚虔，感動天神，賜其每代得一子以綿宗祀。傳至姬佛哈僅生一女，而美麗若天人，適有望族退隱之士，因悔罪宣誓遠行，邂逅王女，一見傾心，進向姬佛哈王求婚，王以將來生子須令繼續王統為條件，遂諧姻好。居京三年，竟無一子，隱士忽動出家之想，重為世外之人，野鶴閑云，不知所往。

僅據此附注之介紹，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為1924年5月8日。林徽因化裝后拍攝的極具異域風情的“公主照”，乃是她所扮演的戲劇形象——印度歷史上著名的“姬珈玳公主”。據考，附注中提到的這位“姬珈玳公主”，通行的音譯實為“齊德拉公主”。為這位印度公主編寫過劇本者，正是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

原來，1924年5月8日適逢泰戈爾的六十四歲壽辰。當時正值其訪華期間，北京文化教育各界人士遂為泰翁籌備祝壽會。祝壽會的壓軸戲，乃是觀看新月社同人用英語演出泰戈爾的劇作《齊德拉》。該劇取材于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講述了一段古印度的愛情故事。劇中，林徽因飾公主齊德拉，張歆海飾王子阿順那，徐志摩飾愛神瑪達那，林長民飾春神伐森塔，梁思成擔任舞臺布景設計。《圖畫時報》上所刊林徽因的“公主照”，即為此時所攝。

試想，這么一份近百年前在上海創辦的時尚畫報，當期卻將關注焦點放在北京，且將一位年輕的北京女性作為“封面女郎”，僅就編輯成本而言，實屬不菲。這一切，恐怕只能解釋為與林徽因早已名動京華的個人魅力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