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外語類數字教材建設研究
——以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為例

張文茹

（中國石油大學 外國語學院，北京 102299）

一、何為數字教材

進入21世紀，全球出版行業正在經歷數字化轉型。數字出版發展迅速，以美國為例，2006年美國電子書的出版占整個出版行業收入比是0.5%，到2012年已經上升到23%。［1］美國2011年的一份數字教材市場調查，預測五年后數字教材的市場份額達到25%，而到2020年前后，數字教材出版將成為教材市場的主導。［2］鑒于數字出版的迅猛發展，全球各大出版公司紛紛成立數字出版分公司。占美國教科書出版行業市場總額85%的五大教科書出版商，于2007年合建致力于數字教材出版的新公司Course Smart（智慧課程）。國內各大教科書出版社，如人民教育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和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等，也紛紛成立負責數字教材出版的部門。

數字教材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起因是電子書的出現。電子書將傳統教材印刷在紙上的內容轉化為電子文本，實現無紙化、移動式閱讀。然而，電子書只是紙質書內容的簡單復制。而且對需要長時間深度閱讀的教材類電子書而言，閱讀體驗往往比不上紙質書，因此對傳統課堂的影響并不大。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進一步發展，數字教材的內涵不再僅限于電子書，而是不斷升級擴大。學者牛瑞雪總結國內數字教材發展的現狀，提出了數字教材的四大特性：富媒體性、交互性、關聯性和開放性。富媒體性，指數字教材的信息傳播媒介，不再單純以文字為主，而是融入更加直觀的音頻和視頻等新媒介。［3］交互性，指數字教材打破傳統紙質教材的靜態模式，實現人人、人機等互動模式；互聯性，指數字教材便于搭建知識點之間的鏈接，轉變傳統教材的線性知識建構模式，幫助學生形成知識網絡，構建系統化的知識體系；開放性，指數字教材擺脫傳統紙質教材的封閉性，開放教材編輯權限，吸納相關領域專家學者共同參與教材編修，實現多平臺聯動。可見，在互聯網技術的加持之下，數字教材已與電子書有了本質性的區別：從簡單的教材內容的電子化，變成整體教學過程的數字化、網絡化。

高校英語教材的數字出版，已經進入開發階段，但是仍存在許多問題。王棟梳理高校外語類教材數字化出版情況，提出高校外語類數字教材內容設計尚不完善。［4］其中技術性因素之外，內容單一是核心問題。基于此，本文以英語短篇小說選讀為例，對照傳統紙質教材的劣勢，探究如何完善外語類數字教材的建設措施，充分發揮數字教材的四大特性，實現對傳統紙質版教材的顛覆性發展。

二、傳統紙質教材存在的不足

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是面向英語專業學生開設的一門專業選修課，是對綜合英語和英美文學史兩類英語專業核心課程的有益補充。教育部高等教育司于2018年印發的《外國語言文學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以下簡稱“《標準》”）提出外語類專業學生應具備四項核心能力：外語運用能力、文學賞析能力、跨文化能力以及一定的研究能力。綜合英語類課程更偏重外語運用能力培養，而英美文學史類課程，更偏重文學歷史流變的全景式概覽。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彌補了上述兩類課程文學作品不足的缺憾，以培養學生的文學鑒賞與評論能力為主要授課目標，兼顧其他三項。

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是一門歷史悠久的傳統課程，前身可以追溯到西南聯大時期葉公超主講的歐洲文學名著選讀課。［5］紙質版教材建設，已經歷經一個世紀的探索，但是在完成四項核心能力培養方面，傳統教材仍然存在受限于紙質媒介本身特點而難以克服的缺憾。

（一）依賴單一文字媒介，難以兼顧外語運用能力的培養

紙質教材閱讀難度大，導致部分學生放棄閱讀英文原文，改讀漢語翻譯，致使授課過程缺失外語能力的培養最重要的一環——英文原典閱讀。因受限于課時安排，以及其側重點在文學鑒賞，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堂上老師往往無暇再講授小說中的語言知識。老師通常會在授課前，要求學生課下自己預習下一堂課要講授的短篇小說。然而，文學文本比其他文類閱讀難度大，對學生的外語運用能力挑戰更大。學生要獨自面對紙質版本單一的文字媒介，閱讀經常長達二三十頁的英文，其間又需要大量查閱詞典。這樣一學期下來，真正能堅持全程讀完英文全文的學生并不多，更多的學生則選擇閱讀漢譯本，以應付老師的課堂提問。此外，紙質版教材沒能鍛煉外語運用能力中的聽說能力，因為大多傳統教材沒有配備短篇小說的音頻，學生們缺少聽小說、跟讀小說的途徑。

（二）靜態信息呈現模式，文學賞析能力培養模式仍然以灌輸式為主

王守仁教授指出在文學類課堂上文學鑒賞能力的培養，應該是采取啟發式教學模式，讓“學生通過閱讀英美文學作品，主動參與文本意義的尋找、發現、創造過程，逐步養成敏銳的感受能力，掌握嚴謹的分析方法，形成準確的表達方式。這種把豐富的感情經驗上升到抽象的理性認識的感受、分析、表達能力，將使學生受益無窮”［6］。由于紙質教材是靜態信息展現模式，其信息呈現的效果只能是一次性呈現全部內容。這導致紙質教材編纂，仍然多是通過概念觀點的羅列，將專家學者的見解和思想灌輸給學生，而沒有真正啟發學生自己去思考問題，得出自己的觀點，難以培養出真正具有文學鑒賞能力的學生。

（三）信息線性化，不能充分兼容跨文化教育等其他知識體系

小說內容本身包羅萬象，反映西方社會的方方面面，是學習西方文化的重要載體。但傳統紙質教材，以文學知識點講解為主，而文化知識點內容只做少量補充，因為如果大量添加其他方向的知識點，則內容又過于龐雜。所以通常這類課堂很難充分兼濟文化教育。整個教材編纂過于線性化，文化類的講解多要依賴于其他文化類課程的補充，難以實現多課堂知識融合的網狀教學模式。

（四）教材內容的封閉性，難以實現跨平臺融合，不利于寫作能力培養

傳統紙質教材的封閉性，主要體現在教材編輯權完全歸屬于有限的編輯團隊之內，其他人很難參與編輯，很難集合行業內外的各類專家，因此教材在某些方面專業性不夠、前沿性不夠。而對英語短篇小說選讀這門課而言，主要表現為教材在文學評論寫作訓練方面內容匱乏。《標準》中考查文學鑒賞能力訓練的重要指標是“能對文學作品進行評論”。文學評論的寫作能力培養方式，主要包括讀和寫兩個核心環節：多讀文學作品和評論文章加多寫文學評論。紙質教科書在這兩個環節上都存在不足。在多讀訓練上，紙質書未能為學生提供大量優質閱讀資源。首先是文學作品選擇往往年代較為久遠，新進作品入選較少，這樣的選文標準，一方面是考慮到作品的經典化程度，另一方面也是限于版權問題無法吸納新經典入選。其次是文學評論文章數量少。由于編輯人數有限，無法親自撰寫大量高質量的文學評論，導致相關文學評論收錄量很少，甚至是只有片段式的分析，而若選編其他名家名作，又受限于文章版權問題。在多寫訓練上，傳統紙質教科書幾乎很難參與，大多只是以課后練習形式留下命題作文的題目而已。而僅憑教師一人之力，往往無法承擔大量的文學評論修改工作，致使學生寫作訓練很難實現多寫多練。此外，諸如查找文獻、尋找選題等等一系列寫作文學評論所必須的相關學術訓練，都沒能被納入這門課程的教材當中。如此一來，缺少研究能力訓練的傳統教材學習，不足以真正培養學生撰寫文學評論的能力。

三、數字教材的開發對策

傳統紙質教材在培養英語專業學生四項核心技能方面，都存在受限于紙質媒介而存在諸多缺憾，下文將對比數字教材在相應方面具有的優勢，并提出開發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數字教材的具體對策。

（一）數字教材的富媒體性，助力外語運用能力的培養

數字教材可為每篇小說添加音頻和視頻，讓英語短篇小說變得更加容易，解決學生無法堅持讀完原文的問題。數字教材可以將印刷在紙上的文字信息，轉換為圖像視頻輸出的形式，供學生觀看。數字教材可以將英語短篇小說以微電影的形式展現給學生。視頻畫面加字幕的形式，降低了閱讀難度，讓學生更容易融入語境，閱讀變得不那么艱難枯燥了，幫助學生讀完英文全文。而且數字教材為每部短篇小說匹配的視頻界面，還可以添加彈幕功能，學生可以選擇開啟或者關閉彈幕功能，而彈幕中留下其他同學的觀感，可以讓不喜歡獨自閱讀的同學，獲得與同伴共讀的樂趣。同時，網絡教材還便于加載音頻模式，方便學生收聽、跟讀，增加了紙質版教材缺少的聽力和口語技能基本功訓練途徑。

（二）數字教材的交互性，適用于開展啟發式教學，有利于培養文學鑒賞能力

數字教材互動性如何促進啟發式教學呢？第一，交互性數字教材的人機互動，可以迫使學生主動思考。啟發性要求學生不再是承載知識的容器，而是變成知識的生成者，變被動灌輸，為主動生成。紙質教材難以擺脫灌輸式教育的重要原因在于，它常常難以迫使學生真正主動思考。紙質教材的特點是所有信息一次性呈現，不能添加問答互動，致使問題與答案同時可見，學生可能只要動手翻到教科書的下一頁就能找到答案了。因此，閱讀紙質教材時自主思考的動力很容易會被消解，最終難以擺脫知識被動灌輸的結局。而數字教材的交互性，則可以避免一次性呈現全部信息，可以通過迫使學生思考問題后作答才能知道結果，促進他們自主思考。而且這種思考過程可以借由交互式模式，為學生一步步搭建思考腳手架，幫助他們完成自主思考的全過程，得出自己的觀點。第二，交互式數字教材的人人互動，有助于增加自主思考的積極性。數字教材的交互式不僅限于人機互動，也可以實現人人互動。啟發式教學強調的自主思考，不一定僅限于對教材所提問題的思考，更重視學生自己發現問題的能力，因此很多關于英語短篇小說的問題，來自學生在評論區和彈幕上提出的問題，而學生線上作答這類問題時，通過評論、點贊和彈幕跟帖等形式，產生了人人互動的效果。讓教材的閱讀環節不僅限于人機之間，也有師生、生生之間的互動，可以讓原本枯燥的教材閱讀環節，變得生動有趣，增加學生自主思考動力和成就感，有利于啟發式教學的 開展。

（三）數字教材的關聯性，能將文學之外的知識納入教材內容中，形成知識網絡

數字教材的關聯性，使其可以借助互聯網將原本難以納入紙質版文學教材的文化知識關聯起來，實現跨文化能力的深度培養。教材之外學生可以獲得關于文化知識方面的海量信息，但大數據時代的問題是學生很可能缺乏如何篩選可靠優質資源的時間和能力。數字教材的關聯性，體現在可以通過超鏈接等模式，迅速便捷地將書中有待解讀的文化知識點，關聯到詞典類工具書或者其他優質課堂中的知識網絡之中，在保證知識可靠性的前提下，形成了多課堂知識融合。而學生則可按需閱讀或者觀看，實現個性化閱讀，高效精準地幫助學生建構自己的知識體系。

（四）數字教材的開放性，允許編輯權限開放，實現跨平臺資源整合

數字教材的開放性，主要體現在開放教材編輯權限，由此可以增強數字教材的專業性，打造完整的文學評論寫作訓練模式。數字教材編輯權開放，能夠增加參與編輯工作的人員，不再僅限于傳統出版下的幾位固定編者，而是任何能提供有價建議的人都可以參與本書的編輯。上文提到數字教材在解決學生文學評論寫作能力培養方面，存在資源不足、環節缺失的問題。開放編輯權能夠為解決上述問題提供助力。第一，數字教材開放編輯權，方便使用者生成自己的專屬版本。使用者根據自己的偏好和需求，可以自主編輯修改后生成自己的專屬版本。第二，數字教材開放編輯權，可以吸引更多行業內專家參與編輯、做出貢獻。數字教材為行業內專家搭建平臺，方便同行使用的同時，也邀請他們作為專家參與到編輯工作中去，發揮各家所長，如此一來數字教材可以得到不斷豐富，學生可以得到最新最好的學習資料。第三，數字教材開放編輯權，可以打破學科、行業、國界的三重壁壘，尋求更廣大范圍的專家合作，實現全球平臺資源的優化整合。數字教材采取跨平臺合作模式，尋求與各類圖書館、數據庫運營商、軟件公司等機構合作，實現跨平臺協作，共同打造從研究選題到論文撰寫的完整在線模擬文論寫作訓練體系。選題環節，可以由圖書館和數據庫運營商輔助完成。它們不僅可以為學生提供海量學術文獻信息，同時可以實現文獻搜選線上指導，幫助學生完成選題環節。撰寫環節，可以聯動開發文法修改的軟件公司，為學生提供在線修改文法功能，實現自主批改功能。如此可以將寫作訓練的各個環節交給更加專業的團隊，來實現最優化方式共同搭建一門課程。

四、數字教材的應用

數字教材能夠有效地彌補傳統紙質教材不足，近些年發展十分迅速，但是隨著數字教材的推廣，也對教師提出了新的挑戰，要求教學方法、考核方式都隨之改變，才能讓數字教材真正發揮作用。相比以往單一、有限的教材內容，數字教材教學資源更加豐富多樣，更適合采取翻轉式教學。

以英語短篇小說選讀課為例，課前，數字教材學習平臺可以設置要求預習觀看和收聽短篇小說，并在彈幕或者評論區提出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做到課前預習真實有效又有趣。課上，教師組織討論課前所提相關問題，并根據數字教材借助交互式模式搭建的思維腳手架，引導學生自主思考得出答案。課后，學生可以借助在線批改系統自主撰寫批改論文。

課程考核方式更加多樣，相比以往考試或者論文的傳統考核方式，可以在傳統的文字版論文的基礎上，添加視頻、音頻版本作業的選項，學生可以將文論配上視頻、音頻內容做成視頻版本的論文作業上交系統。同時，原本只能封存在檔案館里的期末論文作業，數字化后也可以放到網上開放閱讀，甚至吸納為教材評論樣例，這樣學生對完成期末論文作業會有更大的積極性和成就感。

數字教材是未來教材發展的方向，而目前高校英語學科的數字建設尚在起步階段，還存在內容照搬復制紙質版、界面不夠友好等難題。本文提出數字化時代的教材編纂，應充分發揮數字教材的四大特點：富媒體性、交互性、關聯性和開放性，實現對傳統紙質版教材的顛覆性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