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直播法律問題探討

郝運清

[寧夏興業（靈武）律師事務所 寧夏銀川 750001]

一、網絡直播概述

（一）網絡直播的定義

網絡直播是依托互聯網媒體介質，以終端設備將自己的視頻、音樂、圖像實時傳播至直播平臺，通過視頻的形式進行互動直播的活動。網絡直播的蓬勃發展使之漸漸成為繼微信、微博、知乎之后的又一新型傳播形式。網絡文化內容供應的表現形式多樣，借助網絡直播平臺向公眾提供消遣娛樂的新型“直播+”商業模式，現已經成為其主要表現形式。

網絡直播的大眾化參與直接體現在任何擁有智能手機的用戶均能隨時下載直播平臺，建立賬戶進行直播。隨著網絡直播的興起，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了直播活動中，形成了全民直播的熱潮，網絡直播行業得以迅猛發展。另外，網絡直播根據其受眾和客戶屬性逐步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體系，并且網絡直播也開辟了一個商業價值新空間。因網絡直播可以承載比想象更多的內容，與此同時網絡直播也能夠加深用戶之間的“鏈接”能力，有了比原來更多的鏈接，自然而然就會有更多的商業模式，漸漸形成了以游戲直播、電商直播、秀場直播為主的直播模式。

（二）網絡直播的成因

截至2019年6月，我國網民人數高達8.54億人，同比增長了2000多萬億，互聯網普及程度高。但在網絡直播巨大的經濟效益下，也為我們帶來其背后的隱憂。低門檻的網絡直播讓許多草根抓住此機遇，實現了自己心中的夢想，由于主要的互聯網大企都非常重視社交平臺，因此實時網絡直播已經出現在更多人的視野中，秀場、電子商務、手游及端游等直播得以快速發展；網絡直播的快速發展，也成就了一些有才華高的網絡紅人，他們中間不乏草根出身的，通過網絡直播實現了自己心中的夢想，有的圈粉數量達幾百萬人，月收入幾十萬元。同時，網絡直播可以面對面、隨時隨地、不受空間時間限制進行交流，它改變人們以往的社交模式，更加符合新生代的社交審美，網絡直播無疑成為人們交流的平臺及在家消遣的樂趣。

從當前較大的網絡直播平臺的發展勢態來看，整體而言呈現三大發展趨勢。

1.實時網絡直播和電子商務的結合趨勢。傳統的電子商務平臺逐步開放了實時網絡直播，一些網絡直播平臺，開通“直播帶貨”是被用戶消費方式改變“倒逼”的結果，這種實時網絡直播與電子商務結合成了當前網絡直播平臺一個相對重要的利益增收點。

2.網絡直播和知識付費的結合。這種結合對促進多種在線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在現今這個網絡環境中，對知識買單可能是一種更可行的方法。與內容付費相比，網絡用戶更可能接受知識付費。隨著越來越多的教育與網絡直播平臺加強合作，將來知識付費也將對推動網絡直播的發展有著一定程度的影響力。

3.直播將推動娛樂化的全面發展。網絡直播最初的切入點是娛樂因素，通過娛樂也能夠完成更多的用戶連接，直播是互聯網平臺獲取用戶的一個重要渠道。

二、網絡直播涉及的法律問題

（一）網絡直播的特征

網絡直播之所以會輕易助長違法違規的行為產生，與其自身特點是密不可分的。一是泛娛樂化。資本大力推動網絡直播發展的同時，也促進了網絡直播平臺間競爭激化，為順應一些人惡趣味的需求，直播節目的內容不斷消解人們的底線，開始越來越膚淺和庸俗。二是內容龐雜。觀眾給主播禮物打賞是多數網絡直播平臺的盈利模式，事后主播將禮物提現，直播平臺再從中抽成。由此可見，吸引的粉絲越多，得到的“禮物”就越多，主播收入也就越多。在這樣“粉絲和金錢”利益模式的誘使下，一些平臺對直播內容的生產幾乎沒有明確的規定，甚至有的直播平臺故意打擦邊球。三是直播門檻低。只需要擁有一臺智能手機、一張身份證這些基本的配置，只需在線注冊，綁定銀行卡并認證身份即可進行直播，最重要的是，直播并沒有對年齡進行限制，這使得實時網絡直播內容繁雜，出現泥沙俱下，魚目混珠的個別現象。

網絡直播與某些視頻網站直播不同，當用戶上傳內容后，某視頻網站會進行審核，符合直播標準才可上傳成功，而有的網站都是同步播出的，假設用戶在互聯網上播出一些非法內容，即使對其進行了調查和處理，也是進行事后審查。從技術上講，無需“上傳”此步驟即可在平臺上進行實時網絡直播，當手機按下功能按鈕開始拍攝時，云端將同時捕獲、存儲和傳輸。在此過程中，無法控制在直播的下一秒內將發生的事情是當前網絡直播平臺所面臨的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當前技術無法實現對直播圖像的實時監督。雖然利用技術可以對關鍵畫面實現攔截，但是無法對動態視頻進行攔截。網絡直播中，往往存在內容低俗、打擦邊球的情況，所以直播內容的合法性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其產生的影響也難以估計。

（二）網絡直播侵犯他人的人身權利

自有網絡直播平臺以來，直播所帶來的侵權問題就備受關注。高科技的發展也推動手機直播的普及，人們直播所需的設備越來越簡單，直播門檻越來越低，主播在公共場合進行直播時，容易侵犯了他人的人格權，這也讓大眾越發擔憂。“直播式侵權”涉及人們在直播中侵犯他人肖像權、隱私權等人格權。例如西安發生的關于商家直播顧客吃飯遭顧客拒絕的爭議事件。該顧客認為，餐廳在未經過允許的情況下，拍攝自己和其他用餐的客人吃飯時的場景，侵犯了自己的肖像權。再如，司機孔某深夜在機場附近等待訂單，一名下班的空中乘務員通過打車平臺下的訂單，在未經乘客同意，司機孔某誘使乘客暴露其個人信息，并通過乘客不知情的攝像頭進行錄像，在平臺進行直播。未經乘客的同意，孔某向大量用戶直播了空中乘務員關于私人生活的談話，這侵犯了空中乘務員的隱私權。此外，司機孔某將此音頻記錄上傳到網絡上，通過直播得到很多用戶的關注，獲得了經濟方面的利益，同時對乘客的肖像權造成侵犯。

（三）網絡直播侵犯他人的知識產權

網絡直播過程中，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權的音樂、游戲內容等進行直播，這是明顯的侵權行為。如網絡游戲主播的人數在直播行業中占比較大，游戲直播是指在直播中通過對游戲的講解以及參與吸引觀眾，但是如果平臺在沒有得到游戲公司的授權下進行游戲直播，就是一種侵權行為。同時，在侵犯他人音樂作品著作權的實例中，如“斗魚一姐”的主播馮提莫在斗魚直播平臺上直播互動時播放了歌曲《戀人心》，侵犯該歌曲的版權所有人的著作權。又如2019年1月8日，papitube未經許可使用音樂《Walking On the Sidewalk》作為背景音樂制作了名為“2018最強國產手機大測評”的短視頻爆火，但隨著視頻傳播，該歌曲著作權人發現網紅界鼻祖Papi醬的公司短視頻配樂未經同意使用，侵害了涉案音樂錄音制作者權中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復制權、發行權后訴諸法院。

（四）網絡直播帶貨風險

網絡直播的日益發展，捧紅了一大批網紅主播，而隨著網紅主播人氣高漲，網絡直播平臺引起眾多投資商的注意。一些比較出名的主播在進行直播活動時，會吸引很多用戶進直播間觀看，人則幾萬人，多則幾十萬人，甚至上百萬人。因此一些商家看到了商機，利用網絡直播做“廣告”，借此提高商品曝光率，增加收益，同時主播也可以收獲一筆不小的廣告費。如抖音平臺的主播會在直播時，向粉絲推薦自己所接的廣告產品，所得廣告收益平臺和主播分成。在直播帶貨帶來收益時，有些主播會開自己的淘寶店鋪，把自己售賣的商品放入主頁的商品櫥窗，也會有觀眾在主播的精彩介紹和魅力帶動下進行消費。而在直播帶貨的同時也存在主播虛假宣傳的現象，如在直播活動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很多主播都推薦同一種產品，并且評論清一色的好評，引誘消費者進行消費，但消費者收到的產品并不像主播推薦時說的那樣，很多法律意識淡薄的消費者會遭受到維權難的困境，出現這種情況是，應該由誰負責呢？

網絡主播入駐各大平臺，直播帶貨已成電商標配，但是網絡直播中的主播質量參差不齊，帶貨商品的質量沒有保障。根據《廣告法》《電子商務法》規定，主播帶貨需是親身試驗產品效果，如果消費者買到了虛假廣告宣傳或質量不足的商品，主播將依據有關法律承擔相應的責任。網絡直播也是所謂的廣告代言人受商家委托在社交平臺上推薦商品，則可以視為廣告的發布者。由此可見，網絡主播受委托宣傳某商品，不僅享受高額廣告費，還承擔著責任風險。《廣告法》中明確禁止傳播違法廣告，如果主播發布違法廣告就意味著會受到法律制裁。主播自身合法權益的保障亦值得關注，同時，直播平臺也會采取封號的措施限制違法違規主播進行直播活動。

直播平臺已成為非法廣告和欺詐犯罪的高發區。作為主播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在直播中的廣告行為受到高利益的驅使。一些主播在直播中植入高仿、三無美容保健品、虛假兼職廣告等，使得大多直播觀看用戶陷入騙局，由此引發的犯罪風險也變得更加突出。由于此類廣告視頻拍攝廣泛，并且具有易于傳播和復制的特點，難以進行監督。盡管《廣告法》等諸多有關法律對其進行規范，但實時監控實況內容的技術能力相對落后，并且仍然存在許多監管盲區。

四、網絡直播法律問題的原因分析

（一）網絡直播門檻低且主播法律意識與法律知識相對欠缺

經濟技術全球化的今天，網絡媒體的發展速度及普及程度早就遠遠超過了傳統意義上的媒體，而網絡直播作為互聯網的產物更是相得益彰，迅猛地占據了一席之地。與傳統媒體相比，網絡直播具有獲利能力強、社交性強、門檻低、原始成本低等優勢，對于大多數網民來說，網絡直播不僅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展示自己的平臺，而且還激發了個人創造力。直播行業無相應準入門檻，直播平臺上的內容不均衡，參差不齊，雖2018年有關網絡直播管理通知明確提出要求要進行用戶實名。但是，實名制實行后發揮的作用有限。在眾多網絡直播平臺上，只需一部手機或一臺計算機，就能夠輕松注冊成為網絡直播者，從而造成網絡直播的這一現象。造成這種現狀的很大原因便是主播本人法律意識薄弱，法律知識匱乏，所以他們不知道調侃歷史、公開嬉戲唱國歌及濫用他人作品后果的嚴重性。此外，雖然執法部門對違法違規的直播平臺和主播進行封號、禁言等手段的處理，但他們被封號后仍會注冊新號或轉戰其他直播平臺繼續直播，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違法成本。

（二）網絡直播監管不足

我國現有立法的法律位階較低，法律條文對網絡直播的規定存在零散化、可操作性差等問題，以致網絡直播平臺與主播利用立法空白，鉆法律漏洞。此外，面對多如牛毛的直播間，龐雜的直播內容，監管部門存在著技術障礙。并且，很多平臺的舉報功能形同虛設，不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就是對于舉報者僅給予機械回復。網信辦部門雖采取了相關舉措，如有關部門停辦了一些違反法律的網絡直播平臺，禁止了一些違法主播再次進行直播，也有效地控制了現場直播的非法現象，但這些舉措仍遠遠達不到有效控制直播違法行為，其一在于有關的法律文件的實施也不理想。就現實而言，相比于違法的巨額直播利潤，違法成本要低很多，這也導致許多網絡直播平臺往往知法犯法，難以從根本上有效懲治這種違法行為。其二在于懲罰措施規定不詳細。關于網絡直播相關法律規定過于籠統和模糊，對直播違法行為的懲戒僅停留在“處罰”一詞，沒有采取詳細的懲罰措施。應盡快制定更具有操作性的規定，提高實施保障力度，使得具體的實施過程中能有的放矢。

（三）網絡直播立法相對不完善

1.立法的層級低下，法律效力不高

有關網絡治理的專門立法多為層次較低的規章和規范性文件，有關部門需要對《互聯網直播服務管理規定》等有關網絡直播的管理文件以及管理法規進行完善。

2.立法多具滯后性，欠缺前瞻性

由于互聯網發展迅速，現有立法很難及時跟進新發展的需求，表現出一定程度的被動和滯后。

3.現行法律法規過于籠統、含糊，無法進行有效實施

對于網絡管理方面，許多立法條款大多是原則性的規定，缺乏明確的執行和判斷標準，這使得管理部門在實踐中容易導致執行的任意性和無法執行特定操作的問題。

4.相關部門制定了許多規范性文件，存在法律文件沖突和重復立法

中國的互聯網立法存在“法律”少，“法規”多的問題。多數法規制定是由國務院及其下屬部門完成的。許多政府部門已經在各自的管轄范圍內為互聯網應用制定了相應的法規。難以避免在不同時間、不同法規中形成內容沖突和重復，從而導致同一違法行為的具體處罰形式和力度不同，對執法公正性、有效性帶來一定的難度。

五、網絡直播法律問題的法律監管及建議

（一）提高直播準入門檻和監管技術，強化平臺管理和審核

網絡直播無法進行有效的優勝劣汰，即使發布內容質量差，用戶仍可隨時進行發布，而提高商業宣傳類主播的準入門檻，對用戶參與直播做出相應限制，能有效保障消費者的消費安全。建議網絡直播平臺增強直播核心競爭力，從提高內容質量和豐富功能兩方面入手，避免短期流量的出現，解決直播平臺長期發展的問題。并不斷強化對直播內容的審查，提高實時監控及即時阻斷直播的技術能力，對違法違規、違背良好風氣的內容迅速屏蔽，尤其要注意熱點直播內容的監管工作，并建立暢通的投訴和權益保護渠道，從源頭上維護直播市場秩序。

（二）構建“政府+行業+平臺+用戶”的多元化監管共治模式

明確網絡直播監管職責，調動相關行業、相關協會、直播平臺及網民的監管積極性，建立監管機構之間的信息交流機制，實現內部和外部監督的有效協調。監督模式能夠規范直播行業的秩序，形成干凈整潔的網絡環境。

（三）加強網絡直播有關法律宣傳工作

網絡直播平臺、主播經紀公司等相關網絡直播行業，應加強從業人員對相關法律法規的培訓，進一步規范網絡主播的行為舉止，使主播能夠注意并規范自己在網絡直播過程中的行為。法院還將通過發布典型案例、司法建議及有關行政部門和行業組織建立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對在線直播參與者進行相關法律知識的宣傳和教育，從而營造尊重知識產權、維護文化創新成果的健康的網絡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