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水哥

鹿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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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開學季，新一批學生開始軍訓了。經(jīng)過訓練場的時候，一聲聲嘹亮的口號把我拉回了那個被迷彩服填滿、永遠充斥著汗水的盛夏。

在被師兄師姐的各種軍訓日常嚇到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軍訓生活還是格外輕松的，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地說我們的教官是在劃水，所以他就有了“水哥”之名。每次下訓后我跟水哥打招呼，總引得他氣急敗壞地喊“別叫我水哥”。

之所以跟水哥關(guān)系好，可能是因為我在第一排離他比較近，也可能是我比較皮，總喜歡笑，水哥憋不住了也跟著笑，并且在我的影響下，整個排甚至其他排的同學都管他叫水哥。

軍訓期間，有幾天我身體不舒服，感冒發(fā)燒又拉肚子。一開始整個訓練場都是我時不時的“報告！擦鼻涕”，而且我那幾天跑廁所特別勤，經(jīng)常是我走到水哥面前剛開口：“教官……”他就說：“去！”

有時候我們會調(diào)侃水哥“訓練5分鐘，休息2小時”，因為他特別照顧我們，生怕我們中暑或者身體受不了。太陽很大時，說好的站20分鐘軍姿，通常都不會站滿，水哥會偷偷帶我們?nèi)涫a下休息。

有一次，我們坐在地上休息了好長時間，覺得應該起來訓練的時候，水哥說：“全體起立！坐累了吧，起來調(diào)整一下，然后繼續(xù)休息。”天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教官！有時一休息就能休息半小時，別的排的同學都很羨慕我們。但是我們沒有因為休息時間長就練得不好，相反，大家訓練的時候都特別認真，結(jié)營考核的時候還拿了第一名。也許這就是水哥的厲害之處吧。

水哥有自己的一套訓練模式和方法，他很用心地對待軍訓，把軍訓看成一次教育而不是一次任務。在水哥身上，我學到了很多老師都教不會的東西，我覺得這才是軍訓最寶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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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哥還有很多讓我們感動的瞬間。有一天我們抱怨軍訓鞋子太硬，踢正步的時候腳疼。結(jié)果第二天水哥就沒穿教官專用的馬丁靴，而是穿上跟我們一樣的鞋子。他說：“的確不容易。”然后自己花錢買了鞋墊分給我們。

水哥會在我們沮喪的時候逗我們開心。營長當著我們的面夸了別的排時，水哥就說：“不要看別人，在我眼里你們就是最棒的！”

每次休息，水哥怕我們無聊，明明嗓子都已經(jīng)嘶啞，還是會給我們講很多有趣的故事，安排各種游戲讓我們開心。我們偷看別的帥氣的教官時，水哥會假裝生氣，但是嘴上說著“你們都走吧，去當別人家的兵”，卻會在休息的時候把那個教官拉到我們這里，讓他給我們表演節(jié)目。每次我們動作不規(guī)范時，水哥就會用樹枝或者手機調(diào)整我們的站姿，從來不跟我們有身體接觸。

訓練時我們是背對著太陽的，水哥就是面對著太陽。我們覺得熱、覺得曬，他的感受遠比我們深，他的皮膚不僅黑得跟炭一樣，還曬傷了脫了一層皮。

有一天營長過來分潤喉糖給教官，水哥馬上對我們說：“喊口號喊得嗓子不舒服的話就跟我說，我給你們潤喉糖。”每天下訓后水哥還要幫我們丟垃圾，一邊收拾一邊嫌棄地說：“我是你們的保姆嗎？”

水哥有時候也會懲罰我們，但是過后他會給我們道歉。每天下訓時還會問我們有沒有什么意見，他有沒有要改進的地方。罰我們蹲著的時候他也在一旁做俯臥撐，說我們沒有做好動作他也有責任。這種時候大家都沒理由抱怨了，而且在下一次訓練中更認真，壞毛病都改了。

印象最深的是軍訓后期，水哥因為喉嚨發(fā)炎被安排去做其他任務，不帶我們了。新的教官很嚴厲，經(jīng)常罰我們做深蹲、俯臥撐。下午的水泥地被太陽烤得發(fā)燙，手掌按下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那幾天我們都筋疲力盡的，晚上回到宿舍還偷偷哭。之后有一天，水哥路過我們的訓練場，看到我們在做深蹲， 他就生氣了，還差點跟那個教官吵起來。后來他又申請來帶我們，明明喉嚨很疼卻還是強撐著，最后他整個聲音都是沙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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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結(jié)營時，我發(fā)現(xiàn)水哥把我們整個排幾十個同學的名字都記住了。他還跟我們說，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他，尤其是體力活。

后來我加了他的微信，發(fā)現(xiàn)軍訓期間他每天都會寫訓練日記，寫他的感受，寫我們每一個人。結(jié)營后我跟水哥道完別就走了，走了一兩米后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回頭看到他從口袋里掏東西，然后朝我丟過來。我彎下腰在草叢里扒拉，摸出來一個彈殼。后來他告訴我，這是他們之前教官集訓打槍后留下的彈殼，他希望以后我遇見困難的時候，看見這個，就能想起軍訓時那個堅持不放棄的自己。

結(jié)營時，我們排里好多女生都在偷偷抹眼淚，“朋友圈”瘋狂地被水哥刷屏，大家都在發(fā)關(guān)于他的回憶，煽情到其他排的同學都以為我們瘋了。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一個好的教官在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能產(chǎn)生一些對你今后的人生都意義非凡的影響。

最后再表白一下水哥，他真的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教官，沒有之一！能在大學的第一個階段遇到他，收獲了他所有的真心和誠意，真的很幸運！水哥，謝謝你！

迪迦//摘自《哲思2.0》2022年第8期，本刊有刪節(jié)，河川/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