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體工商戶基本養老保險參保問題及對策分析
——以廣西桂林市為例

韓 爽

(廣西師范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6)

一、 研究背景及意義

(一)研究背景

我國已步入社會和經濟轉型的關鍵時期，伴隨著新形勢的到來，我國的勞動力市場發生改變，一些技術性和結構性失業者選擇進入個體勞動部門[1]，這意味著個體就業形式將會長期存在。 據統計，截至2021 年年底，全國登記在冊個體工商戶已達1.03億戶，同比增長11.1%，是2012 年的2.5 倍，年均增長10.9%，約占市場主體總量(1.54 億戶)的2/3[2]。

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國人口老齡化的問題也日益凸顯。 近十年來，老年撫養比率持續增加，2020年的老年撫養比率為19.7%，較上一年增加了1.1個百分點[3]。 養老問題早已成為社會成員亟須解決的問題。 尤其對個體工商戶而言，他們的經濟收入缺乏穩定性，收入的波動不僅影響個體工商戶的日常生活，更會限制他們參加養老保險的能力和意愿。 在此背景下，需要格外關注個體工商戶的養老保險參保狀況以及意愿。

(二)研究意義

目前，我國有關個體工商戶的養老政策法規不少，無論是?國務院關于完善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決定?(國發〔2005〕38 號)，還是 2011 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社會保險法?，都規定個體工商戶需要參加基本養老保險，但實際的情況是，大批個體工商戶并沒有參加社會養老保險[4]。 研究個體工商戶的參保情況和參保意愿，能夠發現他們在參保過程中存在的實際困難，進而提出有效的解決措施，這有利于減輕個體工商戶的參保阻力，為進一步完善靈活就業人員的養老保險制度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還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彰顯社會的公平公正。

(三)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了訪談法，共訪問了7 位個體工商戶，每位訪談對象的訪談時間約為30 分鐘。 受訪者基本情況如表1 所示。 訪談所選地區為廣西壯族自治區東北部的桂林市。 該城市是泛珠江三角洲經濟區與東盟自由貿易區戰略交匯的重要節點城市，是以新型工業為主的國際旅游勝地，第三產業發達，個體從業人員眾多。 本研究希望通過訪談進一步了解以該市為代表的中小城市個體工商戶的參保意愿及其所面臨的問題。

表1 受訪者基本情況

二、 桂林市個體工商戶參加基本養老保險的基本情況

桂林市第四次全國經濟普查公報顯示，截至2018 年末，桂林市有個體經營戶 185712 個[5]。 為進一步了解桂林市個體工商戶的參保情況，獲取更加可靠有效的信息，筆者通過聯系桂林市人社局的工作人員，在保護參保人隱私的前提下，工作人員隨機向筆者提供了5000 份個體工商戶的參保數據。筆者對樣本數據進行了初步篩選，僅保留戶籍所在地為桂林市的參保數據4732 份，并對這些數據進行了分析。

(一)參保個體戶的基本情況

從表2 可以看出，已參保的個體工商戶年齡段集中在36~45 周歲與46~55 周歲之間，且年齡越大，相應年齡段的參保人數越多，而年齡段在18~25周歲的參保人數僅有6 人。 從戶籍來看，城鎮戶籍的參保人數為3563 人，而農村戶籍的僅為1169 人，比重各為75.3%和24.7%。 從受教育程度來看，小學及以下學歷的參保者最少，僅占14.6%，參保人數占比最高的是高中及以上的個體工商戶。 此外，已參保的個體工商戶，其月收入集中在4001~6000 元之間，收入在這一區間的人數為1985 人，占所有樣本參保人員的41.95%。 而收入在8000 元以上的參保人員為262 人，占比僅為5.54%。

表2 參保樣本基本信息

(二)參保個體戶的繳費情況

1. 繳費檔次分布

筆者所掌握的樣本數據，均是以靈活就業人員的身份參加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 根據?廣西壯族自治區財政廳關于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若干問題的通知?(桂人社規〔2018〕3 號)，個體工商戶可以在八個繳費檔次中，任意選擇一檔進行繳費。 但如表3 所示，參保者所選擇的繳費檔次較為集中，多以自治區社平工資的60%作為繳費基數。

表3 參保檔次分布

2. 繳費年限分布

由數據可知，參加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個體工商戶中，22.84%的人繳費年限在15 年以上，而繳費年限低于兩年的占比為9.57%。 參保人繳費年限的具體分布如表4 所示。

表4 繳費年限情況

三、 桂林個體工商戶參與養老保險制度中存在的問題

(一)年齡優勢使得年輕人不擔心養老

通過對樣本數據進行分析，發現已參保的個體工商戶，其年齡段集中在36~45 周歲與46~55 周歲之間，而年齡段在18~25 周歲的參保人數僅有6人。 據此可知，年輕個體工商戶的參保人數少于年齡較長的個體工商戶。 此外，從實地訪談中進一步得知，不同年齡段的受訪者，對養老問題的擔心程度不同，與年齡較長的個體工商戶相比，年輕的個體工商戶對養老問題的擔心程度較低。 這是因為年輕的個體工商戶具有年齡優勢，所以他們看待社會養老保險的申領條件，即最低繳費年限，不過是個“警示線”。 在此之前，自己可以不考慮養老問題，在達到退休年齡之前，再參加基本養老保險也不遲。 正是這種態度影響著他們的參保意向以及行為。

受訪者G:“我還年輕，養老問題還比較遠。 現在有點錢，不如多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養老保險等到年紀再大點，想穩定下來的時候，交夠15 年就行了。”

(二)多數個體工商戶對養老保險政策不了解

實地訪談反饋出，多數個體工商戶對養老保險政策并不了解。 對政策不了解的原因，除了有關機構的宣傳工作不到位外，還有就是個體工商戶自身的原因。 在實地訪談中，學歷為高中及以上的受訪者，對政策有正確的認識，而學歷為初中及以下的受訪者，對養老保險政策均有不同程度的錯誤認知。這說明受教育程度對個體工商戶的政策認知能力有影響，也進而會影響其參保行為。 從前述參保個體工商戶的數據中不難發現，已參保的個體工商戶，小學學歷的參保者最少，僅占14.6%，參保人數占比最高的是學歷為高中及以上的個體工商戶。

受訪者A:“養老保險這個東西我好像買過，之前村里有人說買什么保險的，我給了人家4 萬塊錢，讓他也幫我買一個，不知道那個是不是，我也還得回去問問清楚。”

受訪者B:“養老保險總歸要繳滿15 年，我可以選擇將來一次性繳清嘛，何必現在每個月磨一點磨一點的。”

(三)繳費檔次設置不合理

目前，桂林市個體工商戶參加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有較多的繳費檔次可以選擇，從省社平工資的60%到300%共分為八檔。 然而，在前述4732 份樣本數據中，有4013 人選擇以最低檔次作為繳費基數，而從最低繳費基數到最高繳費基數的參保人數在顯著遞減。 造成這種趨勢變化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收入較低的個體工商戶，除了日常生活外，還需要支付必要的經營成本，這使他們可支配的收入有限，甚至有時候連最低檔次的繳費都難以維系；二是中高收入者知道省社平工資的變化，會導致繳費基數產生相應變化，繳費金額并不穩定，導致他們不愿意按高檔次參保。

受訪者E:“我們這些個體戶，不比那些有穩定工作單位的人，工資收入有保證。 每個月掙了的錢，刨去成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剩不了好多錢。 聽說按照個體戶的身份去交養老保險，還交得多，那我交它干嘛呢。”

(四)異地轉接手續落實不到位

養老保險的異地轉接手續不暢，原來是我國流動性較強的參保人員所面臨的困難，但如今已有?城鎮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關系轉移接續暫行辦法?予以解決。 但在走訪中，仍有受訪者表示養老保險的轉接手續無法落實，難以從異地對接，故而放棄繼續參加基本養老保險。

受訪者F:“之前在西安的公司上班的時候，有單位給交養老保險。 不過我也就上了一年的班，就從西安回到桂林了，后面也想繼續交養老保險的，但是轉接手續什么的太麻煩了，干脆就先不交了。”

四、 提高個體工商戶參保意愿的對策建議

(一)增強個體工商戶早參保意識

針對年齡所導致的“逆選擇”現象，重點解決對象應該是年輕個體工商戶。 在國家鼓勵高校畢業生自主創業的背景下，不少個體工商戶來源于高等院校。 因此，學校應該召集畢業生尤其是有自主創業意向的畢業生，進行養老保險政策的宣講，幫助學生樹立參加養老保險的意識。 此外，學校還可以主動與所在地區的人社局聯系，幫助就地就近創業的學生進行統一的參保登記，督促個體工商戶早參保。對其他來源的年輕個體戶，主要依托宣傳機構的宣傳，幫助他們樹立早參保意識。

(二)加強針對個體工商戶的社會養老保險政策宣傳

對個體工商戶分布較為密集的地區，可成立由相關部門直接負責的宣傳小隊，在經營閑散時段走訪商戶，向個體工商戶印發通俗易懂的宣傳手冊，幫助他們更好地了解養老保險政策。 此外，還應該依靠個體工商戶所居住的街道或者社區，對他們進行上門宣傳。

在宣傳過程中，要重視宣傳內容的質量，深入了解個體工商戶的養老需求，對個體工商戶所關注的問題，進行及時講解。 比如，對個體工商戶所關注的“繳費檔次所對應的養老金待遇”問題，宣傳機構可以做出簡單試算，印發成冊，讓個體工商戶能在繳費之前翻看了解，繳費之后對照確認，時時刻刻做到心中有數[6]。

最后，以傳播媒介作為宣傳的補充方式。 對中高年齡段的個體工商戶，可以利用當地的特色廣播頻道進行宣傳。 通過當地人熟悉的方言宣講養老保險政策，有利于擴大養老保險政策的宣傳范圍，從而在中高年齡段群體中形成良好的宣傳效果。 對年輕的個體工商戶，可以利用一些短視頻平臺，拍攝一些宣講小視頻，讓他們在日常生活中以瀏覽短視頻的方式，獲取到有關的養老政策。

(三)提高養老保險經辦管理服務水平

針對養老保險異地轉接手續辦理不到位，從而挫傷參保人員積極性的現象，應該提升社保經辦機構的管理服務水平，同時，也應提高服務的信息化水平。 具體建議有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提高工作人員的業務水準。 對社保經辦機構的工作人員定期進行政策知識宣講，舉行模擬業務辦理大賽，提升處理養老保險異地轉接關系的能力，以便能有效應對辦理過程中的特殊情況。 其次，對經常流動的個體工商戶建立專門的信息庫，通過信息化的管理掌握個體工商戶參保情況，同時，社保經辦機構可以加強全國聯網，以便信息得以快速傳送，使得個體工商戶轉接手續的辦理更加高效。 最后，在服務上加強針對性，如通過設立單獨服務窗口、簡化參保流程等方式適應個體工商戶的繳費需要[7]，同時，還可以將宣傳工作一并在特設窗口展開，為個體工商戶解答政策疑惑。 此外，還應加強服務的便民性，借助移動支付端開通網絡辦理業務，方便個體工商戶靈活繳費。

(四)設置合理的繳費檔次和繳費比例

個體工商戶具有經濟收入不穩定、受市場沖擊大的特點，對部分個體工商戶來說，豐富高檔次的繳費選擇是沒有意義的。 考慮構建多檔次、可選擇的養老保險繳費基數，應當在低檔次中拓寬檔次選擇，以更加適應個體工商戶的實際情況。 因此，筆者建議各地政府對低層次的繳費檔次進行細化，例如:多區分出按全區上年度在崗職工月平均工資的65%、75%、85%以及95%繳費四個檔次。

為在繳費比例上激勵個體工商戶參保，可以通過調整記賬比例實現。 根據現行制度規定，個體工商戶按照所選基數的20%進行繳費，其中8%計入個人賬戶，12%計入統籌賬戶。 為加大對個體工商戶的吸引力，可以將連續繳費年限與計入個人賬戶的比例相結合設計成間接的激勵方式。 同樣，也可采取降低繳費比例，提高個人賬戶劃入比例的方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