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影視劇廣告植入快速提升知名度　沃隆食品高額銷售費用背后存隱憂

王宗耀

近日，由周梅森編劇，秦昊、萬茜、田雨等主演的現實題材大劇《大博弈》迎來大結局，劇中的幾家公司不同的發展路線引發觀眾熱議，而除了劇中公司，劇外的青島沃隆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沃隆食品”）同樣受到觀眾熱議。

作為一家擬IPO的企業，沃隆食品之所以被觀眾熱議，原因是《大博弈》劇中多次出現沃隆堅果產品鏡頭，它是該劇零食獨家植入合作企業。在近幾年熱播的電視劇中，沃隆食品的身影已經屢屢出現，比如此前熱播的《都挺好》、《掃黑風暴》、《民國大偵探》、《二十不惑2》、《我是余歡水》，以及近期的《幸福到萬家》、《大博弈》等影視劇中均有沃隆食品的廣告植入。然而，對于這樣一家熱衷于在電視劇中植入廣告的企業，《紅周刊》發現，該公司高額銷售費用對于業績的“侵蝕”是不容忽視的，而高毛利率數據表現明顯異于行業平均，也讓人懷疑其數據的真實性。此外，產品在新浪旗下的黑貓投訴平臺上被大量投訴，同樣令人擔憂其食品安全性問題。

招股書披露，沃隆食品是以堅果相關產品為核心的休閑食品生產商，產品體系圍繞堅果類食品構建。雖然公司表示“研發”為自己經營的首要環節，可從實際情況看，公司對于研發的重視程度并不高。數據顯示，2019年至2021年（報告期），沃隆食品研發費用分別僅為37.63 萬元、157.61萬元和188.45萬元，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分別僅為0.03%、0.18% 和0.17%，不論是實際金額還是占比，均相當低。

當然，對于休閑類食品行業而言，研發似乎本就不是重點，這一點從招股書披露的行業對比數據得到佐證（見表1），其中除了鹽津鋪子的研發費用率要較高一些外，其他公司的研發費用率均比較低，報告期內的行業算術平均值分別為0.80%、0.93% 和0.86%，均低于1%，但相比來看，沃隆食品的不足0.2% 的研發費用率也實在是太低了。研發費用率低反映出，休閑食品行業的進入門檻還是比較低的，進而意味著該行業的競爭是比較激烈的。

沃隆食品的競爭對手諸多，就拿其主打產品混合堅果來說，比較知名的國內品牌就有三只松鼠、良品鋪子、百草味、京東京造等，此外寒山石、憨豆熊、孕味食足、松川良品、覓果等品牌的混合堅果也很受消費者歡迎，更別說還有諸多國外品牌如山姆會員店的Member's Mark、美國大型超市COSTCO的Kirkland（柯克蘭）等。

數據來源：招股書

本就無需太高的科技含量，面對復雜的競爭形勢，想要出人頭地，在市場中拔得頭籌，自然需要大量的宣傳推廣和強大的品牌知名度，而沃隆食品作為一家2016 年才成立的公司，相對較為年輕，品牌底蘊尚無法和三只松鼠、鹽津鋪子，以及一些國外大商超品牌相比，于是大量投放廣告，增加宣傳推廣力度，樹立品牌價值就成了其不二的選擇。在推廣中，沃隆食品采用了娛樂營銷的營銷戰略，譬如在一些熱播的影視劇中植入廣告，通過影視劇平臺提升自己的品牌知名度。

數據顯示，報告期內其銷售費用始終在2 億元左右，其中僅宣傳推廣費用和電商平臺費用合計就占到了7～8 成（見表2），可見其在宣傳推廣方面著實沒少花力氣。

然而，通過大量廣告推廣“砸”出來的知名度是并不扎實的，后續仍需持續不斷的廣告支出來維系熱度，一旦廣告投放下降，則企業收入難免會出現波動。以2020年為例，當年沃隆食品投入的銷售費用從2019年的1.90億元下降到了1.79億元，在銷售費用下降6.06%的同時，公司當年營業收入也從2019年的11.65億元下降到了8.89億元，降幅高達23.65%。雖然說其收入下降并非全因銷售費用減少所致，但其銷售費用增加對公司收入的影響卻是很明顯的，2021年在銷售費用大幅增加20.81%的情況下，公司的營業收入也增加了24.57%。

大量廣告推廣等銷售費用的支出，雖然對公司營收幫助很大，但同時對企業的業績“侵蝕”卻也是不容忽視的。報告期內，沃隆食品的凈利潤分別為1.31億元、0.89億元和1.2億元，銷售費用分別為凈利潤的1.45倍、2.02倍和1.81倍。

數據來源：招股書

此外，依靠宣傳推廣“ 狂砸”廣告，雖然提高了公司品牌知名度，獲得一定的市場份額，但對產品本身的品質卻并無實質性幫助。招股書披露，沃隆食品采取自主生產為主、委托加工為輔的生產模式。雖然理論上自主生產能較好地控制產品質量，但實際上公司因產品質量被投訴的情況卻仍有發生，而且公司的售后處理方式也被很多消費者詬病。

據新浪旗下的黑貓投訴平臺數據，截至11月30日，沃隆堅果的投訴量有73條之多，其中有投訴其堅果在保質期內變質的，有在其“每日堅果”中吃出蟲卵的，還有吃出蟲子以及破損干燥劑的。很多消費者在投訴后，并未得到滿意的處理結果。比如，此前就有消費者表示，自己在京東購買了一款沃隆堅果產品，小孩食用時發現里面有一只蟲子，隨后立即向相關客服反映，客服說要寄回產品查看，消費者寄回后客服又拒絕承認相關問題，不做處理。

如此情況讓人疑惑，既然愿意投入大量資金在影視劇中植入廣告推廣公司品牌，可為何在出現問題后，又漠視消費者權益呢？客服的如此操作，實在令人擔憂企業在管理上是存在漏洞的。

《紅周刊》發現，沃隆堅果的招股書在信息披露方面也存在不少問題。比如說在原材料采購環節，其僅僅披露了原材料采購金額，卻沒有對原材料價格變化及采購數量等信息予以披露，存在信息披露不完整的情況。要知道采購信息涉及到企業的存貨、生產成本等項目，進而關系到企業毛利率、凈利率等數據的真實性問題。那么，沃隆食品的毛利率是否正常呢？

《紅周刊》根據Wind數據整理出8家已上市的堅果行業公司財務數據，與沃隆食品進行對比后發現，沃隆食品的毛利率在2020年和2021年不但遠超行業均值，而且還超過了洽洽食品、三只松鼠、良品鋪子、好想你，以及朗源股份等大多數已上市的同行業公司，顯得有些異常。

我們知道，企業的毛利率與企業生產所消耗的材料成本息息相關，而材料的消耗又與企業原材料采購及存貨有關系。據招股書披露，沃隆食品的原材料主要為腰果、扁桃仁、核桃仁、藍莓干、開心果、榛子仁、蔓越莓干、金提干等堅果和果干，另有少量包材。其中2021年度，其主要原材料采購金額合計為5.07億元，占比為78.69%，也就是去年原材料采購總額為6.44 億元。

在原材料消耗方面，同樣據招股書披露，2021年沃隆食品主營業務成本中的直接材料為5.77億元，該金額是其當年已售產品的材料消耗量，從當年采購總額中扣除這部分消耗金額后，剩余部分理論上應該為其當年存貨新增金額，即2021年沃隆食品的存貨新增金額約6700 多萬元。然而從公司披露的存貨情況來看，2021年的存貨賬面余額（含跌價準備）為1.9億元，相比2020年的1.93億元不但沒有新增，反而減少了300余萬元。兩項數據對比差額高達7000余萬元。

按照同樣的邏輯驗證其2020 年數據，也可發現前述差額接近7700萬元。那么，沃隆食品連續兩年相關數據出現巨大的差額，到底是如何產生的就很令人費解了。

實際上，若詳細分析相關數據不難發現，原材料消耗金額如果偏低，則會導致原材料采購與消耗之間的差額偏高，進而背離存貨期初與期末差值，結合沃隆堅果遠超行業諸多上市公司毛利率的事實來看，其披露的成本數據的真實性是存在疑點的，而對此，需要公司作出說明，并按照信披相關要求，將其原材料采購價格、數量等相關數據披露完整。

除了上述疑點外，從沃隆食品披露的采購數據來看，這其中也存在一些疑點有待公司解答。

根據沃隆食品在披露主要原材料采購情況時公布的數據，公司2021年藍莓干的采購總金額為5815.78萬元，占比為9.02%。然而，在招股書中披露的前五大供應商中，公司向第二大客戶為MEDURIFARMS，INC.采購的藍莓干金額為5838.09萬元，占當年采購總額的比例為9.03%。這就顯得很奇怪了，公司向第二大客戶采購藍莓干的金額竟然要比當年藍莓干總額采購金額還要多出22萬元，即使公司所采購的藍莓干全部來自第二大客戶，數據的不相同也是很奇怪的事，而如若藍莓干采購不是單一客戶，則更需要公司予以解釋說明了。

從前五大供應商來看，沃隆食品的采購金額占采購總額的比例在三四成左右，似乎不存在大客戶依賴情況。可事實上，沃隆食品單品堅果材料的采購卻是非常的集中，除了上文中藍莓干的采購可能全部來自MEDURIFARMS，INC.外，2021年其另一大類原材料腰果也存在集中采購情況。當年，原材料腰果的采購總額為8427.77萬元，公司向第一大客戶LONGSONJOINTSTOCKCOMPANY的采購金額就達到了7796.81萬元，占當年腰果采購總額的92.51%。此外，當年開心果的采購總額為5174.90萬元，向第五大客戶KEENANFARMS，INC.的采購金額為4173.96萬元，占開心果采購總額的80.66%。

2019年和2020年也存在類似情況。比如2019年向MEDURIFARMS，INC.采購藍莓干的比例占到了總藍莓干采購金額的95.82%；2020年向MEDURIFARMS，INC.采購藍莓干的比例占到了總藍莓干采購金額的99.97%。

很顯然，沃隆食品在單品堅果原材料采購上，是存在對境外大客戶依賴情況的，一旦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向這些客戶采購，有可能會對公司產品銷售產生影響，即便是短期內能找到替代供應商，但產品質量方面如何把控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本文提及個股僅做分析，不做投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