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空間營造在鄉村景觀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吳雨飛 黃 瀅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城市與鄉村的差距越來越大，鄉村的景觀形象亟需改善，功能需求也逐漸增多，因此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背景下提出了鄉村振興。其中鄉村生態振興是以綠色發展為前提，以加強農村環境綜合治理為關鍵，以打造適合村民安居樂業的美麗家園為目的的重要措施。

目前關于鄉村景觀和山水畫元素在景觀中的運用的研究，筆者通過對近年來的文獻梳理發現，在鄉村景觀方面的研究主要是關于對鄉村景觀特征的介紹、現狀的分析、改造的策略等方面，如譚欽穎的《延續鄉土印記——鄉村入口景觀設計初探》、王麗梅的《新常態下鄉村旅游景觀規劃研究——以郴州市三合村為例》、張羽清、周武忠的《論鄉村景觀對鄉村振興的促進作用》等。在山水畫元素在景觀中的運用方面的研究主要是關于山水畫意象的運用、山水畫藝術在居住區景觀中的運用，如李娜的《山水畫意象在園林景觀設計中的應用》、王肖南的《山水畫藝術在居住區景觀設計中的運用》。但將山水畫的空間營造手法運用到鄉村景觀設計的文章并不多，因此本文在鄉村生態振興的大背景下，分析了一些優秀的鄉村景觀設計案例，這些案例中有些將中國傳統山水畫的空間營造手法運用到鄉村景觀設計中，賦予鄉村景觀韻律美、趣味美和遐想美，最終呈現出天人合一的相處之美。通過這些分析研究，旨在為鄉村景觀的保護和發展尋找一些新的路徑。

一、山水畫空間營造及其美學特征

（一）山水畫中的空間營造

山水畫是畫師對自然景觀的描摹與再創造，其創作對象多為山、水、樹、石、建筑。山水畫空間不是現場的真實寫照空間，是人與自然建立起來的精神空間，理性中摻和著感性，視角由人類內心情感和山水形成組合，其是在感性和理性精神空間之上的。[1]70-71山水畫依托其獨特的空間營造、形式表現和意境追求，一直是人們寄情于山水、追求天人合一的最佳載體之一。

山水畫中的空間營造主要指在作畫時對諸多要素的空間布局、空間結構、賓主疏密關系、虛實關系等處理方式。具體體現在作畫前確定賓主關系，常以山水為主、樹石為賓；作畫時，確定虛實關系，常以水天為虛，山石為實；細節刻畫時，確定疏密關系，常用草木表現疏密。山水畫的空間雖為二維，但卻在有限的空間內構造了遠、中、近三實景和引人遐想的留白虛景，又通過曲折和掩映之法將這些處在不同位置和高度的景有機地銜接在一起，共同組成一幅具有韻味美、趣味美和遐想美的畫面。

(二)山水畫空間的美學特征

1.對比的韻律美

山水畫的對比體現在賓主、疏密的對比，虛實、動靜的對比，高低、明暗的對比等等，通過對比，能使畫面的主體形象更加鮮明，讓觀者的感受更加強烈。畫面中點綴的樹、石頭是為了烘托出山的恢宏和水的靈動，濃墨重彩勾勒的山石樹草是為了烘托出水天的空靈，用墨極重的山是為了烘托旁邊的云霧。山水畫善用這種對比，且這種不斷重復的反差使畫面具有了起承轉合、高低起伏的韻律美。

2.探尋的趣味美

山水畫用筆多曲折，繪景多掩映藏露。水、云、山脈、植物的形態和走勢都是曲折無定向的，水景、山景、樹景、云景之間也是相互遮擋，空間層次豐富。這些轉折之處和景物重疊之處往往最耐人尋味，讓人想一探究竟。

北宋郭熙提出了山水畫“三遠”，即自低處仰視高山的“高遠”，自山前窺視山后的“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的“平遠”；高遠觀其氣勢磅礴，深遠觀其空間層次，平遠觀其和諧有序；高遠之勢突兀，深遠之意重疊，平遠之意沖融，而縹縹緲緲；高遠者明了，深遠者細碎，平遠者沖澹。[2]104-106在“三遠”的視角下，能看到不同類型和不同風格的景物，如在深遠的視角下，自山前窺向山后，能看見近處的流水，中處的樹林和遠處的朦朧景色，而在這遠中近三景中，朦朧的遠景最為吸引人，未知神秘的景色讓人不禁想起身前往山林深處，去探尋遠景，而在這種探尋的過程中又能不斷發現新的未知。這種未知讓山水畫充滿了趣味美。

3.空白的遐想美

留白是山水畫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山水畫中最具意象性的元素。留白指山水畫中空白的地方，如天空，也可引申為畫面中虛白的地方，如空潭、空庭、空谷等等。山水畫的留白意在虛與空，虛即不實、朦朧、虛無縹緲，空即空曠、空緲、玄遠空靈。虛與空可以容納觀者所有的想象和無窮的情感，因為留白，反而有了一種無名的詩意，因為留白，所有人都能對此有自己的理解和想象。這超出了實景只能傳達畫面的能力，讓觀者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來補齊畫面，使之豐富，亦是觀者與畫師一次心靈上的交流。這種朦朧、不確定又充滿互動性的空白讓山水畫具有了遐想美。

二、山水畫空間營造在鄉村景觀中的設計策略

山水畫中的空間營造方法對鄉村景觀而言，不僅僅是流于表面的形式表現，更能讓鄉村景觀在空間功能的體驗上、地域文化的保留上和場所意境的弘揚上有所提升。鄉村景觀的設計不應套用城市景觀的設計方法，而是應該從鄉村現存的景物和場地特質出發，以地域文化和功能需求為導向，將傳統山水畫中對比的韻律美、探尋的趣味美、空白的遐想美引入鄉村景觀中。用山水畫中的空間營造方法來指導鄉村的景觀平面設計、空間設計、豎向設計、游線設計，以此形成鄉村景觀的設計策略（圖1）。

（一）以賓主和疏密為前提的景觀平面

在鄉村景觀設計中，平面設計能準確表現各功能區域、景觀節點的主次關系，也能體現空間分布的秩序感和遞進關系。與之相似的是山水畫在創作之前同樣需要考究畫面中的賓主關系與疏密關系。

畫面中的賓主關系是要確定主景的核心地位，在山、水、植物、建筑四個要素中，山水為主，植物與建筑為次。賓主關系確立后，還需要做到呼應顧盼。在山水畫中常把山比作君，樹作為臣，樹是輔佐山的；又或是把主山比作父，群山比作子，群山環抱主山，這種擬人化的處理方法就是山水畫的高明之處，源于自然卻又高于自然。賓主關系明確的平面設計能讓鄉村景觀的功能表達更加明顯，空間布局更加合理。在明確關系的基礎上，也要注重各個功能區和景點的聯系和互動，讓各個空間有呼應地嵌合在一起。

此外畫面中的疏密關系指空間分布的不均勻，在山水畫中疏與密是相見、相生的，相見指兩者空間上的距離感，相生指兩者之間的內蘊的親近感。疏密的合理使用除了能達到以賓托主的作用，還能讓畫面變得靈動有生意且富有對比的韻律美。平面設計中疏密變化主要體現在場地植物的布置上，內部疏種植物、外圍密種植物能達到確定場地界限、擋風、隔噪等作用。此外，植物的疏密關系還能運用到景觀平面的動靜分區上。

鄭州方頂村是河南歷史文化名村，有深厚的歷史沉淀。在古村的更新設計中，設計師先是保留了場地中富有特色的龍脊山體，并針對這塊場地重點設計了社區活動中心，然后再對其他次要空間展開設計，如市民中心、停車場、廣場，并使用自然的曲線道路將這些空間有機順暢地連接在一起。場地紅線周邊大量喬木的列植，使場地在整體視覺上呈現一個完整的類方形，場地中間的水體周圍的綠地則只是點綴了一些喬木，保證了視線開闊的同時也讓場地內部空間更加透氣。其次，在重要景點周圍也用植物進行半圍合、全圍合、不圍合處理，讓場地有了半開放、封閉、開放的屬性，能滿足不同人群和活動的需求。

鄉村景觀設計在規劃前，需對鄉村的特色景點進行保留，對重要功能進行強調，并在平面圖中清晰地表達出來。借助山水畫中賓主和疏密的空間營造方法能讓鄉村景觀在盡可能保護鄉村特色的同時，還能為鄉村景觀增添一種對比的韻律之美。

（二）以虛實和層次為基礎的空間設計

在鄉村景觀設計中，單一重復的空間會讓游客產生視覺疲勞，因此，空間的變化顯得尤為重要。在此基礎上，可以借用山水畫中的虛實變化和層次變化來豐富鄉村景觀空間。

山水畫講究虛實相生、虛與實相互依存，在山水畫的整體畫面和局部細節中都能找到虛實結合的手法。如從整體看，山為實、水為虛；從局部看，樹石為實、屋宇為虛。山水畫因虛實對比相生之法才能在有限的篇幅營造出無限的空間，現代園林設計可憑借著山水畫內蘊的審美情趣、創作理念等因素，在有限的空間內對自然元素進行重新構建，使得局部空間相互協調而形成連續流動，進而在虛實相間與動靜結合中實現情與景的和諧統一，給人無盡視覺享受。[3]151在鄉村景觀中，水景是一個重要的景觀空間，水景除了能改善環境、調節小氣候，還是鄉村景觀中最為顯著的虛景。空曠無一物的水面能有效調和周邊的植物、石、建筑、道路等實景，讓空間顯得不閉塞。水面還能投射周邊景物，構成一幅虛景，呼應實景的同時也能強調出實景。

山水畫在處理空間變化的手段上除了虛實變化外，還有層次變化。層次變化指空間前后之間的變化。山水畫須在幾尺的紙上描繪出綿延幾十里的山水景象，要對畫面的近、中、遠景做出不同的處理。若景色沒有層次變化，那么景物就會變得密不透風且雜亂無章，缺少韻律美。鄉村景觀同樣需要設計出有層次變化的景觀空間，通過對山、水、石、屋、木的空間布置和對不同景觀元素的搭配組合能形成多樣的異質景觀，以此來豐富鄉村景觀空間。

福建高橋福田小鎮的景觀設計中，對荒廢的魚塘進行改造，蓄水成湖的同時對湖邊的草坡進行梳理。近景是平靜的水面和組團植物的倒影組成的虛景；中景是微地形草坪，不同花期、不同色相、不同高度的草本花卉和塊石組成的實景；遠景是是深色、低明度的灌木、喬木和遠山、云霧組成的虛景。近、中、遠景構成了虛、實、虛的景觀層次，能極大滿足游客的視覺享受需求。

在對鄉村景觀進行設計時，要先對鄉村原有的景觀空間進行梳理，然后對其進行優化設計。借助山水畫中的虛實變化和層次變化能讓這種優化設計除了具有形式上的美感，還能具有一定的生態意義。

（三）以層疊和參差為核心的豎向設計

在鄉村景觀設計中，豎向設計能豐富場地景觀、遮擋構筑物、解決排水問題、增加場地可達性，較為常見的是地形和植物上的豎向設計。這種豎向設計在山水畫中也有體現，山水畫中通過參差和層疊來讓豎向空間更加的豐滿。

層疊指前通過重復疊加的手法讓物體在豎向上更有層次感、韻律感。山水畫中在刻畫山形就十分注重山體的層疊，山體的前后層疊有幽境之美，山體的上下層疊則有崇峻之美。與之相似的是，在鄉村景觀中，梯田也是通過一級級的層疊來營造宏偉的大地藝術景觀。

參差指物體橫向排列時在豎向上表現的長短不一、高低不齊，在山水畫中指豎向的起伏構圖。山水畫在處理山、水、石、屋、木五大要素時一定是參差錯落的，并且以這種變化、不齊為美，忌整齊劃一。在鄉村景觀設計中，植物的參差種植以喬、灌、草的組團種植最為明顯。底層的草本植物、中層的灌木和高層的喬木共同組成了高低錯落的植物組團景觀。其次也體現在林冠線的設計上，高低錯落的林冠線能讓景觀空間更加有韻律感和節奏感。

在貴州大方奢香古鎮指紋梯田的設計中，設計師先是梳理場地地形，發現場地整體東高西低，東西高差有24米，場地內部溝壑縱橫，地形十分復雜。設計師巧妙融入了貴州當地的農耕符號——梯田，在保留場地原有基底結構的基礎上，修筑了擋墻來預防沖刷侵蝕，采用坡改梯的方式來保證結構的安全。最終將每一級等高線處理成擋墻，每一級擋墻都代表著一級梯田，最終形成了層層疊疊40多級的大地景觀。從豎向上看，一層層的梯田仿佛是從土地里自然生長的一般，有條不紊地逐級向上蔓延，結構充滿秩序性的同時還在色相上做了一些變化，在協調中又增添了一絲對比。游客沿著石階來到場地中間，向西眺望，能看見梯田一層層地向上抬高，宛若直沖天空的天梯，給人跌宕起伏的宏偉感。同時也根據不同的需求，在梯田里面種植了茶葉、農作物、花卉和園藝植物，可供采摘和欣賞。

在江西婺源三清山藝術村落的設計中，設計師十分注重場地內各景物的參差變化。在對房屋、水體、擋墻、植物等景觀要素進行布局時，將水體置于底部，然后依次是巖石、擋墻、植物、房屋，各景物高低錯落，在滿足了給排水功能需求的同時，還能讓空間在豎向上展現出由不同景物的肌理組成的美麗畫卷。在此基礎上，再對植物的林冠線進行設計，林冠線除了能讓場地內的天際線富有韻律感，還能對場地內的建筑進行有意無意地遮掩，烘托出建筑的主體位置。

在對鄉村景觀進行設計時，要尊重場地原有的結構和高差，在保留場地底色的基礎上來對場地進行更新和改造，讓場地的高差成為設計的亮點；同時也要對植物的種植進行設計，如喬灌草的高低組合和喬木林冠線的藝術化處理。要做到這些可以采用山水畫中層疊和參差的空間營造方法來對場地原有的結構進行梳理和衍變，讓鄉村景觀在保持自身特性的同時又能增添秩序美和韻律美。

（四）以曲折為方法的游線設計

在鄉村景觀設計中，景觀體驗是動態連貫的感知過程，需要有序引導和組織[4]577-581，巧妙的游線設計能將各景點像故事線一樣串聯起來，還能引導游客情緒，讓游客不知疲倦，保持新奇興奮的狀態。借用山水畫中的曲折之法能讓鄉村景觀的游線更加有節奏感、趣味性。

曲折是曲線和折線的統一。在山水畫中，曲折多用于表現水、云這些流體要素，其次用于山脈和植物，何良俊在《四友齋叢書》中提到“寫景物曲折、能盡狀其妙趣”。自然山水的格局是峰回路轉的，中國古典園林也有曲徑通幽和曲水蜿蜒。在中國園林中，幾乎所有的道路都是曲線，一是模仿自然的格局，二是以曲徑來求幽靜，讓整個游覽過程變得未知有趣，而不是一覽無余、開門見山。

四川眉山的阿飛森林游樂園（圖2）的景觀設計中，巧妙利用場地高差設計了長達150米的曲形水渠，場地各景點之間也用曲折結合的路徑銜接。小游客入園能看見轉轉漩渦和隱約可見的水渠，從而產生水從何處來的疑問，由此便能吸引小游客逆流而上。在前進的途中，水渠時而可見，時而被植物或石墻遮擋。途中還有能體驗控制水流速度和方向的小水壩；能觀察蓄水放水的月亮灣水庫；可以汲水的泵水井，最終到達半埋藏在地面下的水源瀑布，小游客終于找到水的源頭。在場地兩側較為關鍵的轉折處，還布置了蚯蚓蟲洞和風滾草場，讓小游客在尋找水源的路途中還能發現未曾想到的游樂項目。

隨著鄉村旅游的興起，鄉村景觀中的游線設計顯得尤為重要，游線設計能讓各景觀有機連接的同時又讓景觀富有趣味性。而這些趣味性景觀猶如催化劑，成為使人與人、人與景觀、景觀與景觀之間發生密切關系的一種新方式，為景觀帶來了更加多樣化的形式。[5]155-157將山水畫的曲折引入鄉村景觀設計中，合理地安排景觀游覽順序，有意地遮擋關鍵景物，能讓游覽過程像探秘和尋蹤一樣趣味盎然，豐富游客的游覽體驗。

（五）以留白為要領的意境設計

鄉村景觀設計除了造景，用景觀帶給游客直觀感受之外，還應該造境，用特定的景觀帶給游客一種超越時空的想象或者藝術化的領悟，從而形成鄉村印象。鄉村意象應以本土自然風光為基礎,以鄉村文化為核心，使人們頭腦里形成整體感覺和印象。[6]129-130要想達到這個境界，可以參考山水畫中的留白。

留白在山水畫中體現為畫面上不著墨的空白空間，留白一能表現空間感，增加空間的前后層次；二能烘托出主體，讓主次更加分明；三能營造意境，引發事物之外的想象與聯想。農田是鄉村景觀中不可或缺的，農田是人們對鄉村的第一印象，更是農耕文化的起源地。故此在鄉村景觀設計中要注重對農田的保護與保留，要懷著對鄉村原生文化、原有生產生活方式的崇敬之心，用克制的設計手法來讓新的景觀融入鄉村，延續鄉村的基因，煥發新的生機。這種不對農田做設計或少做設計的做法與山水畫的留白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時也響應了國家保護永久基本農田的政策。

湖南溆浦北斗溪的景觀設計中大面積的稻田最為吸睛。設計師沒有將稻田變成迎合游客的城市化景觀，而是對田埂線進行了優化處理，以村民的農耕需求為前提設計了自然、貫通八方的道路。游客在穿過無際的稻田時，能聽見雞鳴狗吠、泉鳴山澗，在觀賞原生態景觀的同時，還能通過場景回憶起自己記憶中的鄉村景色。稻田這個特殊的空間場景，能營造強烈的沉浸式體驗和人物情緒代入，這個物質化的景色能讓游客產生超越時空的想象，由此產生了設計之外的意境。這種意境源自于不對稻田做設計，源自于設計師的留白，源自于留白產生的無名的詩意。

鄉村景觀在滿足了形式上的美觀、功能上的完備外，還應該在視覺和生理之外的心理上讓游客有特殊的體驗，參考山水畫中的留白無疑是較好的選擇。大面積的農田能讓游客心生曠野之感，配合鄉村中山、水、屋等等景物，更能激發游客無盡的遐想。

三、營造鄉村“畫意”，助力鄉村生態振興

將山水畫空間營造的手法運用到鄉村景觀設計中，可以推動鄉村生態振興。

（一）能有效提升鄉村景觀的外在形象

山水畫所描繪的高山流水人家符合大多數人對中國傳統鄉村景觀的印象，而在城市化的今天，鄉村景觀逐漸城市化、現代化，失去了獨屬于鄉村的野趣。故此在鄉村景觀的空間設計中借用山水畫的虛實和層次之法讓鄉村的景觀空間變得更加豐富和協調，且讓鄉村的景觀有近景、中景、遠景的變化；在鄉村景觀的豎向設計中借用層疊和參差之法讓鄉村的山、水、石、屋、木錯落有致且讓喬、灌、草的搭配更有韻味，由此來復現鄉村的自然野趣之美。

（二）能顯著增加鄉村景觀的實際功能

鄉村景觀，是改善鄉村環境和獲得有效生態環境效益的重要前提內容[7]33-37，良好的鄉村景觀能改善村民居住環境，持生物多樣性，推動農村產業發展。但目前鄉村景觀的設計同質化嚴重，既沒有體現鄉村自然的野趣美、樸質美，也沒有滿足村民的實際需求。鄉村景觀作為村民和游客生活、生產和旅游的載體，應從功能性的角度出發，借用山水畫空間營造的手法，從生態性的角度出發，在滿足功能美和形式美的基礎上，設計出能讓鄉村綠色永續發展的景觀，提升鄉村生態建設。故此在鄉村景觀的平面設計中借用山水畫的賓主和疏密之法讓鄉村的主要景觀和主要功能凸顯出來，且利用植物的疏密種植來對空間的功能進行初步的界定；在鄉村景觀的游線設計上借用曲折之法讓鄉村中的各個景觀空間和功能區以一種故事線的方式巧妙地連接在一起，豐富游客體驗感受。由此能增加鄉村景觀中可供村民和游客游玩的活動區、停憩的休閑區等等，讓鄉村景觀具有可用性和可玩性。

（三）能重新構建鄉村景觀的內在意境

畫師在描摹自然山川的基礎上，同時融入了其對大自然的觀察與感悟，使山水畫具有可游、可憩、可居的屬性，營造了一種猶在山林的意境。景觀設計師和畫師一樣，追求在園林空間中閑庭信步，如在自然山水中游歷，步移景異，藏而不露，潛移默化地用路徑引導，體現造園者的設計意圖，再通過游者自身對空間布局的主觀體驗來感受園林意境。[8]134-137當前的鄉村景觀設計一味地追求新穎和經濟效益，忽略了獨屬于東方的田園意境，故此鄉村景觀在意境設計上借用山水畫的留白之法讓游客自己的內心產生聯想和想象。由此來實現鄉村意境的重構，同時這也是對鄉村原有景觀和生活方式的一種尊重。

由于疫情和城市化帶來的影響，鄉村如何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基礎上良性發展成為鄉村發展的一大難點。通過鄉村景觀設計，能直接提升鄉村環境風貌，滿足村民和游客的實際需求，間接拉動鄉村旅游，更能消除人們心中鄉村臟、亂、差的固有印象，隨之而來的是將鄉村的野趣美、質樸美根植于人們心中。鄉村景觀更能營造東方情調，在此情境下讓村民與游客能夠感受到文化歸屬感、美的享受和心靈的共鳴。[9]32-38將山水畫的韻律美、趣味美、遐想美引入鄉村景觀設計中，將山水畫的空間營造方法——賓主、虛實、參差、層次、曲折、留白通過轉譯運用到具體的鄉村景觀設計中，能讓傳統的鄉村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生機。

四、結語

綜上所述，山水畫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瑰寶，其空間營造的手法和內蘊的東方意境對當下的鄉村景觀設計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在鄉村振興背景下，鄉村景觀設計除了提升鄉村的外在形象和功能需求之外，還應該著重對鄉村生活情境和旅游意境的塑造。山水畫中的虛實、留白不失為是營造鄉村獨特意境的巧妙手法，再通過對傳統鄉村景觀元素的保留、提煉和再創造，并且結合鄉村旅游，可以為鄉村景觀的創新發展尋求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