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漫畫解讀淺議*
——以2021年江蘇卷11、15題為例

◎ 華雋堯 常州市北郊高級中學

歷史漫畫是畫家通過夸張、比喻、象征等藝術手法，以諷刺、批評或歌頌某些歷史人物或事件為題材，繪制出的具有強烈諷刺性或幽默性的繪畫。多數漫畫雖然構圖并不復雜但寓意深刻，蘊含著作者的態度與思考。且歷史漫畫還是作者在特定時代背景下創作出的產物，因而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通過對2021年多地高考命題的統計分析，可以看出幾大主要類型的圖像史料在各地的高考中均有出現，其中歷史漫畫占比頗高。多數地區的試題均注重對漫畫信息的提取和解讀，強調圖史的聯系互證與靈活運用，要求學生對漫畫的意蘊信息進行提煉，能夠全面考查學生的學科素養和綜合素質。

一、歷史漫畫解讀的一般方法

歷史漫畫屬于圖像史料的一種，在解讀時既需要歷史學的方法，也需要借鑒藝術學領域的圖像研究理論。在這其中，潘諾夫斯基和貢布里希的理論對如何解讀歷史漫畫有很大的啟發作用。潘諾夫斯基提出了三層次的圖像意義解釋理論。在第一層前圖像志描述中，解釋的對像是作品的自然題材；在第二層圖像志分析中，解釋的對像是圖像、寓意和故事組成的題材；在第三層更深層含義的圖像志分析中，解釋的對像是作品中的內在含義。[1]貢布里希試圖對潘諾夫斯基的學說進行揚棄與完善。他注意到了圖像解讀中的過度闡釋問題，意圖通過方案定位與意圖重構兩種原則來限制過分的想象。[2]陳仲丹在潘諾夫斯基理論的基礎上，將圖像史料的解讀分為發生信息、具象信息和意蘊信息三個方面，并強調將圖像史料與其他史料相互聯系印證以確保解讀的準確。[3]

表 1 2021年全國卷及11個省份、地區歷史高考卷圖像史料使用統計

二、如何補全背景信息

前述歷史漫畫解讀的一般方法是一種在理想狀態下的描述。在教學活動和考試中學生常需要在缺失漫畫背景信息的情況下，對漫畫進行解讀和詮釋。如2021年江蘇卷的第11題：

圖1 《通不過去》（圖中有“和平之路”“戰爭之路”“五項基本原則”及排隊情形）意在說明，新中國的外交政策有利于

圖 1 《通不過去》

A．提升不結盟運動的影響力

B．推動社會主義陣營的擴大

C．阻止兩極格局的最終形成

D．遏制帝國主義的戰爭圖謀

該漫畫由米谷創作，刊登于人民美術出版社1956年出版的《漫畫》雜志第66期。在建國后至1956年這段時間，米谷作為一名以政治題材為主的愛國漫畫家，創作了許多抨擊美帝國主義侵略行徑的漫畫。[4]但是在題干和漫畫中都沒有直接反映漫畫創作背景的信息，甚至連創作時間也沒有說明。雖在畫的左側注明了畫家姓名，但是米谷的生平事跡對于絕大多數高中學生來說較為陌生。該題模擬了解讀圖像史料時常會面臨的一種情況，即在沒有現成背景資料的情況下，完全依靠對漫畫中符號信息的觀察提取，并結合自身知識儲備，判斷圖像史料創作的大致背景，從而進行解讀和詮釋。該題設計的獨到之處，正是在于隱去了漫畫的背景信息，凸顯了對學生信息觀察能力、知識綜合能力、歷史解釋能力的考查。

遇到此類情況，學生先要統觀漫畫的整體布局，以免忽略了某個關鍵線索。除了留意畫中由線條、顏色、文字等要素構建起的符號信息外，還要格外注意題干中提到的信息，這些可能是解讀該漫畫的關鍵線索。整體而言，漫畫內容由標有“和平之路”的售票窗口，標有“戰爭之路”的售票窗口，“和平之路”售票窗口前的排隊人群，兩個想去往“戰爭之路”售票窗口的人四部分組成。在左側窗口前有一塊畫有“五項原則”和和平鴿的展板，喻示著中國提出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有利于世界和平。左側售票窗口前排隊的人們身著各式各樣風格的服裝，喻示著世界多數人民認可中國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渴望世界和平。在右側窗口前有一塊畫有“緊張局勢”和炸彈的展板，炸彈上標了大寫字母“A”，結合后面窗口上一張“美國旅行社招待周到”的廣告，稍加聯想可知，字母“A”是美國“America”的縮寫。因此，右側廣告牌指代的是美國制造出的緊張局勢，喻示著美國為首的帝國主義國家制造戰爭的圖謀。兩個外表丑陋，衣衫不整，特務模樣的人被左側排隊人群阻擋，去不了“戰爭之路”售票窗口。他們指代個別崇尚侵略戰爭的勢力，喻示著少數帝國主義分子制造世界緊張局勢，策劃戰爭的企圖會被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及世界各國愛好和平的多數人民所遏制。整幅漫畫反映出畫家米谷對世界人民支持中國外交政策，維護世界和平的歌頌，對美國等帝國主義國家圖謀戰爭，破壞世界和平行為的諷刺，以及希望世界人民合力遏止帝國主義國家的戰爭圖謀，早日實現世界和平的愿景。

根據國家對醫學本科院校教學和實習要求，以及西南醫科大學臨床教學基地的規定，結合本科室的實際情況，制定脊柱外科臨床醫學本科學生實習階段培訓內容（本科室常見疾病臨床特點、查體內容、常規治療方案、可能并發癥、臨床可能的預后情況等）；培訓方法（帶教具體步驟及實施方案）和培訓目標（學生掌握本科室常見病的臨床特點、查體方法、治療方案、可能并發癥、臨床可能的預后情況，了解少見疾病臨床特點、治療措施等）。

三、如何避免片面解讀

在解讀歷史漫畫時比較容易犯的一種錯誤是對漫畫主旨的片面解讀。如2021年江蘇卷的第15題：

圖2是美國時評漫畫家烏多·開普勒于1901年創作的漫畫《下一個!》（圖中有“美孚石油”字樣）。該畫作旨在揭示美國

圖2

A．生態環境日益惡化

B．能源需求不斷擴大

C．壟斷資本支配力強大

D．權力制衡機制遭到破壞

部分學生在解讀該漫畫時，觀察到了漫畫中代表美孚石油的大章魚將觸腕伸向了三個插有美國國旗的建筑物，國旗上還分別標有“CAPITOL”、“WHITE HOUSE”、“STATE HOUSE”字 樣。通過聯系建筑外型和文字內容，可知這三個建筑物分是美國國會大廈、美國總統府、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而這三個建筑物又是美國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的象征。漫畫中章魚的觸腕已經將象征著立法權的美國國會大廈和象征司法權的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纏繞起來，正向象征著行政權的美國總統府伸出另一條觸腕。部分學生據此認為，這喻示著美孚石油已經控制了美國國會和最高法院，正在試圖滲透進美國總統府，此舉打破了三權分立的制衡機制，因此誤選D選項。

對漫畫的準確解讀須建立在對漫畫符號信息的全面觀察和提取，以及對背景信息的梳理與聯系的基礎之上。漫畫中象征著美孚石油的章魚，除了將自己的觸腕伸向美國的各權力部門外，還在漫畫的左上角纏繞住了一艘指代美國船運業的輪船，指代美孚石油公司對船運業的控制；在右下纏繞住了一群一手握文件，神態不甘的人。結合他們手中文件上標有“COPPER”“STEEL”字樣，可知指代的是美國銅礦和鋼鐵行業，象征著美孚石油公司也控制了這些產業。此外漫畫中的章魚還把代表鐵路行業的火車，代表石油開采、提煉行業的油井井架、儲油罐等壓在身下，象征著美孚石油公司對這些領域的控制。由此可見D選項是對漫畫主旨的片面解讀。

該題在題干中還特意交代了漫畫的創作時間，以幫助學生能更準確地分析出漫畫的主旨。該漫畫由烏多·開普勒創作于20世紀初，刊登于1904年9月7日出版《PUCK》雜志。這一時期的美國正處于第二次工業革命尾聲的社會變革時期，伴隨著諸如美孚石油之類的壟斷公司的產生，美國從自由資本主義過渡到壟斷資本主義。這些壟斷組織憑借自身強大的經濟實力通過不法手段排斥自由競爭，干預國家和地方政治，使得壟斷資產階級與社會其他階級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第二次工業革命在美國不僅制造了工業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對立，還使得美國的中產階級蓬勃發展。這些新中產階級在貧富差距日益擴大，階級沖突愈演愈烈之際積極提倡改革，發起了美國進步主義運動。而諸如《PUCK》之類的大眾化雜志正是當時揭發黑幕，倡導社會改革的重要輿論陣地。[5]1903年壹月號《麥克盧爾氏》雜志刊登的埃達·塔貝爾的“美孚石油公司史”，詳細揭露了美孚石油見不得人的發跡史，引起了社會大眾的強烈憤怒。[6]并且，隨著這些揭露黑幕，呼吁改革的雜志大賣，更多的報紙、雜志投身到黑幕揭發運動的浪潮中，為爾后西奧多·羅斯福推行的一系列社會改革政策奠定了輿論和民意基礎。因此，結合漫畫中的符號信息及創作的時代背景，漫畫《下一個》以夸張幽默的手法展現出美孚石油公司作為一個壟斷組織對社會各個領域的滲透和控制，意在引起政府和社會大眾對壟斷問題的重視。

【注釋】

[1][美]歐文·潘諾夫斯基著，戚印平、范景中譯：《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藝術的人文主題》，上海：三聯書店，2011年，第3—6頁。

[2][英]E.H.貢布里希著，楊思梁、范景中編選：《象征的圖像——貢布里希圖像學文集》，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15年，第46—50頁。

[3]陳仲丹：《中學歷史教學圖像史料信息解讀方法淺議》，《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16年第2期，第58頁。

[4]甘險峰：《中國漫畫史》，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8年，第207—209頁。

[5]肖華鋒：《美國黑幕揭發運動研究》，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7年，第101—103頁。

[6][美]艾達·塔貝爾著，肖華鋒 、方芳譯：《美孚石油公司史》，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年，第630—6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