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三不腐”機制質效提升路徑研究

趙大偉，郭 松

（1.吉林大學黨委巡視工作辦公室，吉林長春130012；2.吉林大學商學院，吉林長春 130012）

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不僅是反腐敗斗爭的基本方針，也是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方略。”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以下簡稱“三不腐”）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大理論創新，是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的重大實踐成果，為新時代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提供了思想指針和實踐指南，為新時代廉政理論研究提供了基本方向和重要遵循。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取得重大歷史性成就，但形勢仍然嚴峻復雜，打虎拍蠅、編緊制度籠子、構筑不想腐的思想堤壩，進而全面提升“三不腐”機制質效的任務仍然繁重。這一重大理論和實踐命題已經引起理論界和實務界的重視，但相關研究文章的理論深度、解決方案與命題本身的重要性相比還尚顯不足。莊德水認為，實現“三不腐”應該堅持標本兼治、一體推進，重在抓好責任落實，“不想腐”因為深入黨員內心而成效最持久[1]；夏丹波、吳大華對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內在機理、理論淵源和現實基礎進行了理論探討，分析了“三不腐”的辯證性、實踐性、戰略性、創新性，有助于增強對“三不腐”的理論自信和貫徹執行的堅定自覺[2]；鄧聯繁認為，落實“三不腐”，應堅持一體推進，堅持約束干部和激勵干部并舉，激勵干部擔當作為，堅持嚴管和厚愛相結合，化解存量、遏制增量[3]。總體上看，這些觀點不乏洞見，但大多從某一方面、某一角度進行探討，對系統提升“三不腐”機制質效的具體路徑缺少比較分析，缺乏全局性、戰略性、系統性思考，缺少提升質效的具體制度安排。本文從腐敗防治系統論出發，堅持問題導向，借鑒中國古代和域外腐敗防治的有益經驗，綜合考量經濟、社會、個人等多方因素，對提升新時代“三不腐”機制質效提出系統化的改革建議。

一、“三不腐”機制質效提升的總體進路

全面提升新時代“三不腐”機制質效，是一個系統工程，應秉持以我為主、兼收并蓄的開放心態，結合國情合理吸收借鑒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有益經驗，堅持體系化思考方法，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綜合考量影響機制、制度發揮作用的政治、經濟、社會、個人等諸多因素，系統化地做出相應制度安排。

（一）精準把握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之間的辯證關系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基本方針和重要方略進行了不懈探索。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強化不敢腐的震懾，扎牢不能腐的籠子，增強不想腐的自覺，通過不懈努力換來海晏河清、朗朗乾坤。”2019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強調，“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一個有機整體，不是三個階段的劃分，也不是三個環節的割裂。這些重要論述為我們科學認識“三不腐”之間的辯證關系提供了重要指針。首先，三者在時間上并無先后之分。其次，三者在重要性上并無輕重之別。最后，在工作開展上必須一體推進、統一部署。在邏輯關系上，不敢腐是前提，不能腐是根本，不想腐是關鍵。每一環節均是反腐工作中重要一環，都不可或缺；無論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都會影響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質效提升。

（二）批判性地繼承傳統、借鑒經驗

全面提升“三不腐”機制質效，一方面，要繼承發揚本土反腐優良傳統。中國歷史上很多行之有效的反腐經驗，如科舉制度、回避制度、監察制度等，蘊含其中的廉潔原理和廉政要素都很有參考價值。同時，應繼續堅持在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實踐中已經取得良好效果的成功經驗和理論，比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紀委歷次全會上提出的重要經驗，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紀檢監察工作“堅持同時抓改革發展和反腐敗、堅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堅持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成果為指導、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等八條經驗。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做出的這些重要論述是我們進行反腐敗制度設計和體制機制改革的重要遵循。另一方面，要選擇性吸收借鑒域外反腐經驗。欲使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制度體系、監督體系更加完備、科學，質效得到有效提升，應秉持一種開放包容的心態，批判性地吸收借鑒域外經典反腐經驗與理論。批判性借鑒不是簡單移植，要充分考慮借鑒制度的歷史性、適應性和兼容性。一般情況下，與我國具有相同或相似歷史傳承、文化特征、民族性格、自然環境的國家的經驗、理論和制度會具有更好的兼容性。與歐美國家相比，東亞國家、地區的反腐經驗、理論往往會具有更好的適應性和有效性。無論吸收借鑒任何國家的反腐制度，都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三）系統化地完善機制、升級制度

“不敢腐”強調的是反腐敗的震懾效果，目的在于使所有的違規、違紀、違法行為均得到追究，讓所有違規、違紀、違法犯罪的行為人均受到應有懲處。同時應看到，如果不能統籌考慮、系統調整相關紀律規則、法律規定，不能同時對執紀人員、司法人員以及違規違紀違法當事人進行充分的法紀教育和思想動員，就無法徹底實現“不敢腐”質效提升目標。在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質效提升工作中，必須一體推進“三不腐”機制，做出系統化的反腐敗具體制度安排。在制度設計過程中，應綜合考量政治、經濟、社會、個人等多種要素，從制度的政治效果、經濟效果、社會效果等多角度進行綜合研判。應綜合考量面對同一問題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政策制定者給出的不同方案，權衡利弊得失、審慎取舍。在反腐敗制度借鑒過程中，應充分考慮制度適用的整體社會環境和綜合政治生態，統籌考量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地理特點、民族性格、文化演進、政治架構等多種因素，做出與黨情國情世情相適應的具體制度安排。

二、“不敢腐”的質效提升路徑：增加腐敗行為人社會評價成本與經濟成本并重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堅持重遏制、強高壓、長震懾，堅持行賄受賄一起查，堅持“打虎”“拍蠅”“獵狐”立體推進，“減存量、遏增量”工作取得顯著成效，堅定了黨和人民懲治腐敗的信心決心。黨的十八大以后的五年，經黨中央批準立案審查的省部級以上黨員干部及其他中管干部440 人。全國紀檢監察機關共處置問題線索267.4萬件，立案154.5萬件，處分153.7 萬人，其中廳局級干部8900 余人，縣處級干部6.3 萬人，涉嫌犯罪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5.8萬人。[4]427黨中央堅定反腐的決心充分彰顯，遏制腐敗蔓延的成效初步顯現，尤其是“三個堅持”的做法給腐敗分子以強大的心理震懾，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勢已經形成并鞏固發展。盡管“不敢腐”的信號持續釋放，但黨的十八大后不收斂不收手的現象仍然存在，“不敢腐”方面仍然大有可為。

腐敗發生的原因無外乎以下幾點：一是腐敗行為人受到誘惑而沒能抵住誘惑產生腐敗動機，這屬于“不想”的范疇；二是腐敗行為人所掌握的權力并未受到足夠的約束，從而可為腐敗之行為，這屬于“不能”的范疇；三是腐敗行為人充分考量了利弊得失，仍欲以身試法，這屬于“不敢”的范疇。關于“不敢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近年來主要是通過“違者必究”的方式對相關人員進行心理震懾。延續這種思路，可以考慮通過動員“全民參與反腐”提高腐敗行為發現概率。對于一名公職人員來說，其選擇腐敗還是清廉，決策結果受到腐敗機會、腐敗動機和制度約束的影響。“理性”的公職人員會對腐敗和廉潔兩種選擇的成本和受益進行權衡。只有當出現腐敗機會，產生腐敗動機，并且制度對腐敗行為無法進行有效約束的情況下，腐敗行為才會發生。[5]為此，我們可以通過增加腐敗社會評價成本和經濟成本的方式對行為人進行心理威懾，從而達到提升“不敢腐”質效的目的。

（一）通過暢通信訪舉報通道提升腐敗發現概率

有關數據表明，加強公民的知情權和行動權可有效降低腐敗。[6]17那么，加強公民在信訪舉報方面的知情權和行動權也會更加有效地降低腐敗，因為其直接決定著腐敗行為的發現程度，最終也影響著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質效。當前，在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和省一級紀委監委層面，網絡舉報平臺設置清晰、操作簡便易行，但市縣基層紀委監委有的網站建設不完整，有的信訪舉報信箱沒有體現在網站主要頁面，有的以紀委書記信箱代替信訪舉報郵箱。可以考慮在統一地方紀委監委信訪舉報平臺設置基礎上，由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對地方各級紀檢監察機關信訪舉報郵箱進行集中展示、提供準確鏈接，為信訪舉報人提供一站式服務。適時推出信訪舉報專門網絡應用程序，使舉報公職人員的貪腐行為變得更加簡便易行。可在電視、網絡、辦公樓宇顯著位置等公共媒體、建筑物上對信訪舉報的方式、政策等積極進行宣傳，吸引廣大公民和社會組織參與到反腐敗斗爭中來，擴大公民信訪舉報信息供給。

（二）通過“小貪”入刑增加腐敗行為人社會評價成本

從理論上講，貪污受賄行為的本質在于賄賂的性質而非賄賂的多少，但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人民檢察院直接受理立案偵查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試行）》（高檢發釋字〔1999〕2號）的規定，貪污受賄罪立案標準中金額標準為5000元人民幣。這意味著5000元以內的貪污賄賂行為隱藏著巨大的法外空間。這也造成了大量的“溫水煮青蛙”現象，即先用禮品禮金與特定公職人員熟絡感情，待時機成熟時再對其進行圍獵的賄賂行為。很多官員的懺悔錄中都提到因為“被溫水煮了青蛙”，從而一步步滑向違法犯罪的深淵。立法者可能出于節約司法資源的考量對賄賂金額做出起點限制，其實取消此種限制反而可能更加有效節約司法資源，因為收受賄賂便要入刑會大大增加腐敗的社會評價成本。收受禮品禮金與收受賄賂的心理體驗可謂天壤之別。為此，我們可采取類似新加坡的做法，取消受賄罪關于賄賂金額的起點限制。新加坡《防止貪污法》對“報酬（賄金）”未作最低金額的說明，因此即使收受最少金額的“報酬（賄金）”也可作為貪污受賄處理。[7]90“小貪”入刑可使當事人提前對其違法行為的成本收益進行謹慎評估，避免從收受禮金等開始一步步滑向犯罪的深淵。這既符合中國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傳統觀念，也是對公職人員道德要求的法律化，通過對“小貪”“微腐”的治理，降低腐敗行為人的“破窗概率”。

（三）通過提升公職人員待遇增加腐敗行為人經濟成本

許多官員在懺悔錄中提及，其腐敗行為的發生或者是因為與身邊商人的生活狀態進行比較后的心理失衡，或者是欲使暫未失去的權力及時變現，也就是所謂的“59 歲現象”。針對第一種情況，我們可以在當前國家公職人員薪資待遇隨社會發展水平穩步提升的基礎上，建立公職人員與企業工作人員比較調整機制，使國家公職人員的薪資待遇不能明顯低于在私營企業和社會組織中供職的人員。就像貝淡寧所說：“薪水需要增加，但不必增加到新加坡那樣的水平。”[8]106同時，可以參照新加坡的做法，提高養老保險在公職人員薪資結構中的比重，并將其與公職人員的廉潔表現掛鉤。在此情況下，公職人員的供職年限越長，職位越高，腐敗的成本也就越高。這樣便可以通過增加腐敗行為人機會成本的方式實現經濟威懾，進而達到遏制腐敗行為的目的。

三、“不能腐”的質效提升路徑：限制權力與規范行為并重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將制度反腐的籠子越編越緊，黨和國家腐敗治理的法治化水平不斷提升：一是不斷加強反腐倡廉制度建設，出臺或修訂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等一系列國家法律和黨內法規，大大加速了反腐制度化進程；二是立體推進國家監督制度改革，設立國家和地方監委，改革派駐機制，為“監督全覆蓋、反腐一盤棋”提供體制機制保障；三是推進中央巡視制度常規化、經常化、規范化，探索出了一條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結合的反腐治黨新路，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不斷鞏固發展。但在權力監督和公職人員監管等方面，仍然存在制度缺失、缺位、掣肘的情況：公權力未得到全面有效監管，行政管制多、審批手續繁、門易進事難辦的情況仍然存在；“一把手”的權力仍然未受到強有力的約束，2014年至2018年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紀律審查欄目至少公布了115 名國企高管涉嫌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的信息，其中“一把手”共65 人，占比約56.5%。[9]如何進一步科學配置權力、高效運轉權力、有效制約權力，完善減少利益沖突的規則，提升“不能腐”質效，仍然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鼓勵競爭、減少行政審批，通過減少權力供給強化“不能腐”

有學者指出，1978年以來腐敗蔓延的主要原因在于經濟轉軌，因為經濟轉軌帶來的正式制度被破壞、產生了更多的制度漏洞、制度執行力被削弱增加了更多的腐敗機會。[5]現有研究表明，行政管制，尤其是行業進入管制，是導致企業和政府官員之間發生腐敗行為的重要原因。[10]173失去制度約束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而鼓勵競爭、減少行政審批權力就可以盡可能地減少制度的漏洞以及對制度的破壞。因為行政審批權力和對經濟的控制都可能產生尋租，所以提升商業和政治市場中的競爭性的政策有助于減少腐敗。[8]103為此，“應全面實施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各種規定和做法，支持民營企業發展，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打破行政性壟斷，加快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11]33-34。在壓縮和減少行政審批事項的基礎上，推動權力運行公開化、網絡化、程序化、可視化，將浙江“最多跑一次”改革等成功經驗加以推廣，在減少審批事項的同時減少公職人員與服務對象面對面接觸的機會，從而降低腐敗行為的發生概率。

（二）完善限制“一把手”權力規則，通過壓縮權力行使空間強化“不能腐”

目前，“一把手”在黨委領導班子中處于核心地位，在行政領導班子中處于統帥地位，在決策制定中處于主導地位，在實施決策中處于指揮地位，這種情況模糊了決策權、監督權、執行權等不同職能的權力界限，破壞了權力結構的科學性，實質上否認了權力內部的必要分工與行使的規范化，使“一把手”的權力絕對化，很容易滋生腐敗。[12]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強化監督，著力改進對領導干部特別是“一把手”行使權力的監督，加強領導班子內部監督，加強行政監察、審計監督、巡視監督”[13]67。“一把手”權力的主要表現形式為決策權，重要載體為簽字權。限制“一把手”權力，可以從完善集體議事決策程序和發揮民主監督作用兩個方面入手。在完善決策議事程序方面，應完善議題上報及會議召開的條件及程序，避免因為“一把手”的主觀好惡而影響決策進程和質量。嚴格落實“一把手”末位表態制度，對會議過程及表態內容、次序等進行全程紀實。在發揮副職和普通工作人員民主監督作用方面，應建立人權、財權、物權等重要權力相互分離制度。在班子內部，“一把手”不直接分管人財物，建立財務審批權及簽字權必須由副職行使的制度。普通決策事項可以由“一把手”簽字后執行，重大事項決策、重要干部任免、重大項目投資決策、大額資金使用等“三重一大”事項必須經三人以上簽字后方可執行。

（三）完善利益沖突防止規則，通過規范職務行為強化“不能腐”

腐敗的基本表現形式在于公職人員未能處理好公益與私利的關系，突破了公私界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剛當干部時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當干部就不要想發財，想發財就不要當干部”[13]76。防止利益沖突就是要求公職人員不得因公職行為謀取私利，也就是“公務人員不得使其職責從屬于他的個人利益，他也不得使其職責和他的利益處于相互矛盾的地位。他不得利用他的官員職位增加個人收益，也不容許其私人事務招致濫用信任的猜疑”[10]313。當前，我國的法律、黨內法規對貪污、受賄、違反廉潔紀律等相對明顯的腐敗行為進行了系統規制，但對一些相對隱蔽的利益沖突則缺少規制。為此，我們可以參照英國的文官制度做出相應規定，“公務員持有或者將獲得可能和本人工作的部門利益不符的公司股份時，須報告或者請求上級；不能泄露經濟情報；不能利用工作的便利而得到的信息用于投機；禁止接受與工作有關的個人或者單位的禮品、饋贈和酬金，以及他們頻繁或者定期的宴請，不能從事第二職業”[10]306。提前對涉及公職人員利益沖突的情事做出規定，既可以規范公職人員的職務行為，也可以避免公職人員因不知情或心存僥幸而違規違法。

四、“不想腐”的質效提升路徑：傳承歷史與創新形式并重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以中央八項規定精神為切入點狠抓作風建設，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紅色文化引領廉潔文化建設，領導干部拒腐防變的思想基礎越筑越牢。既注重通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導引理想信念，補足領導干部的精神之鈣，又堅持正面引領與反面警示相結合，通過重溫黨章、宣傳優良家風、開展以案釋紀等，不斷夯實黨員領導干部和公職人員拒腐防變的思想之基。各級黨組織、黨員領導干部和廣大公職人員理想信念更加堅定、廉潔自律意識越來越強、黨風政風民風不斷向好。但是，仍然有一些公職人員、黨員領導干部理想信念滑坡，道德淪喪，以身試法。有學者指出：“貪污在中國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欲挽頹風，非在人事及制度兩方面兼程并進，同時努力，不能奏功。”[14]89解決國人的思想問題，應同時具備好的思想養料、操作進路與教育載體。

（一）堅持古為今用，筑牢“不想腐”的思想基礎

改變人事首先要改變人的思想，改變人的思想首要的便是廉潔教育，廉潔教育的要素當中又以教育內容為重。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適合作為廉潔教育素材的不可計數，擇其要者有以民為本、天下為公、君子重德等思想觀念。

以民本思想導正公職人員的為民立場。“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等傳統民本思想與中國共產黨主張的“為人民服務”思想具有高度的契合性，應在入職教育、業務培訓、日常談話中加強傳統文化中的民本思想教育，通過重溫傳統經典，重思權力來源，使廣大公職人員在履職盡責過程中站穩人民立場，真正做到“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情為民所系”。

以家國同構觀培育公職人員天下為公的奉獻情懷。家國同構的社會淵源在于分封制時代國家統治與家族治理的緊密勾連，家國同構的道德淵源在于古代國家政治倫理對家庭倫理的內在需求。家國同構觀念下的廉潔意識具有高度的情感認同和價值信賴，由此產生的廉潔動機和廉潔行為更加具有持久性。應該在廉潔教育中，加入對仁、孝、忠、德、廉等理念的宣傳，從孝父母到忠國家到為人民，從愛人到愛崗到愛國，推動公職人員樹立“大道至簡，天下為公”的奉獻精神。

以“君子之風”提升公職人員的道德水準。公職人員作為公權力的行使者，理應具有更高的道德水平，受到更多的道德約束。君子是儒家的重要概念，《論語》中有八十多處都在探討君子的品行和德行，君子所具有的包容、孝悌、莊重、求道遠財等美好的品質都是所有公職人員應該追求的道德操守。整個社會以君子的品質衡量、體認公職人員，既是一種期許，也是一種肯定。

（二）堅持系統論和重點論相統一，厚植“不想腐”的社會基礎

從腐敗行為的發生看，廉潔教育的重點應在掌握公權力的黨政領導干部和企業工作人員；從腐敗的可能性來看，廉潔教育應該覆蓋全體社會成員。在黨政領導群體中，因其掌握權力和社會資源的不同，廉潔教育的緊迫性又有所不同：根據級別的不同，應重點開展好高級領導干部的廉潔教育；根據崗位性質的不同，應重點開展好“一把手”的廉潔教育；根據工作領域的不同，當前應重點開展好對金融、礦產開發、工程建設、能源投資等領域領導干部的教育。中央紀委2020年的一項重點工作便是“堅決查處各種風險背后的腐敗問題，深化金融領域反腐敗工作，堅決查處資源、土地、規劃、建設、工程等領域的腐敗，嚴肅查處國有企業存在的靠企吃企、設租尋租、關聯交易、內外勾結侵吞國有資產等問題”[15]。同時，從整個社會層面來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的經營者和從業者、在村民自治組織等社會組織中任職的人員、廣大學生及社會公眾均應成為廉潔教育的對象。一方面，其都可能成為腐敗行為的實施者和受害者；另一方面，在整個國家實現對腐敗行為的“零容忍”，以至于真正形成“以貪為恥，以廉為榮”的社會風尚，仰賴每個社會成員對廉潔價值的心理認同。

（三）堅持創新形式與提升實效兼顧，優化“不想腐”的技術路線

思想需要借助合適的載體才能有效傳播，廉潔思想、廉潔理念的傳播更是如此。廉潔載體的推陳出新、警示教育的實化、廉潔教育的持續推進和可檢驗評估是確保廉潔教育取得實效的有力保障。

廉潔要素客觀化。深化廉潔教育需要在治黨理政實踐中植入更多的廉政載體、廉潔要素和廉潔儀式，提醒國家公職人員時刻恪盡職守、廉潔奉公，在整個社會形成“以貪為恥，以廉為榮”的良好風尚。可以借鑒中國古代的官箴制度，在為官員提供的常用書中總結廉政經驗[16]40，創制具有新時代特點的廉政箴言，制成規范莊重的樣式，在公職人員入職談話、任前談話等任職程序中增加贈送官箴環節；在建黨日、國慶日、入黨日等特殊時間節點，在莊重的儀式下當眾宣讀廉潔承諾；在辦公樓宇設計、辦公家具購置、辦公文化創建中，植入更多的廉潔要素，時刻提醒國家公職人員尤其是黨政領導干部常修為政之德，常思貪欲之害，常懷律己之心。

警示教育程式化。警示教育比之于正面教育往往具有更強的針對性、震懾性、實效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加強警示教育，讓廣大黨員、干部受警醒、明底線、知敬畏，主動在思想上劃出紅線、在行為上明確界限，真正敬法畏紀、遵規守矩。”[17]當前，在某些黨組織開展警示教育尤其是利用身邊人身邊事開展警示教育過程中，仍然存在因抹不開情面以大單位全系統通報代替本單位通報、以本單位班子會等小范圍通報代替面向本單位所有人員的大范圍通報、以點到為止代替深度剖析等問題。為此，須對警示教育時間、對象、程序、檔案等進行細化規定，使警示教育制度落地見效，最大化警示教育綜合效應。同時，推進警示剖析系統化，對中央和地方紀檢監察機關查辦的典型案件進行系統梳理，形成分行業、分領域、分崗位的警示剖析材料，增強警示教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

廉潔教育實效評估制度化。廉潔教育實為改變人的思想的事業，其比制度建設更難見到功效，亦更難堅持，更容易半途而廢。因此，需要建立廉潔教育實效評估機制，由不同主體對廉潔教育成效做出評估、評價。對于國家公職人員，廉潔教育成效體現在同等條件下其更不愿意違規違紀、以身試法；對于社會公眾，廉潔教育成效體現在其能通過黨政機關、社會團體、公民個人開展的廉潔教育和廉潔文化創建等工作，感知到干部更加清正、政府更加清廉、政治更加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