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經濟視域下快遞綠色包裝體系的構建探析

阮 洪

（無錫城市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無錫 214000）

0 引言

國務院在2015年頒布的《關于促進快遞業發展的若干意見》中明確提出:“快遞業是現代服務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流通方式轉型、促進消費升級的現代化先導性產業。”近年來，我國快遞業務完成量快速遞增。根據國家郵政局2021年中國快遞發展指數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快遞業務量已達1083億件。

然而，我國快遞企業推行綠色包裝還存在諸多問題，突出表現在過度包裝、包裝材料綠色化程度低下、回收體系不健全等問題。快遞包裝廢棄物的增加，使得快遞包裝綠色化尤為緊迫。本文就循環經濟視域下快遞綠色包裝體系的構建進行探析。

1 循環經濟視域下的快遞綠色包裝

傳統經濟學對環境服務、生態功能、自然資源等難以計量的東西認識不足，導致長期以來市場交換中環境與資源未能作為生產要素進入市場交換，市場對其調節存在失靈。傳統經濟學所謂的理性經濟人，從個人本位的角度，只考慮個體短期利益的最大化，對環境污染、生態破壞、自然資源消耗等問題不予考慮。這需要從循環經濟的角度，改變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這種不可持續行為。循環經濟的核心是以“減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再循環（Recycle）”為原則（簡稱“3R原則”）。

快遞綠色包裝是指快遞企業承擔應盡的社會責任，減少對自然資源消耗所使用的對環境無公害的包裝材料。循環經濟下的快遞綠色包裝體系，應體現循環經濟的3R1D原則。包括包裝減量化（Reduce），減少快遞包裝廢棄物數量；包裝可重復利用（Reuse）或回收再生（Recycle）；包裝廢棄物可環保降解腐化（Degradable），包裝廢棄物在降解過程中不形成永久性垃圾，不污染環境，符合生態自然循環規律。

2 我國快遞包裝存在的問題分析

2.1 包裝廢棄物不斷增多

2.1.1 快遞包裝材料的構成

我國快遞包裝的組成以瓦楞紙箱和塑料袋為主。根據《中國快遞包裝廢棄物產生特征與管理現狀研究報告》顯示，快遞包裝物主要有四種，其中瓦楞紙箱（44.03%）、塑料袋（33.5%）、套袋紙箱（9.47%）、文件袋（5.05%）等。瓦楞紙箱大小不等，按每個平均重量算大約有329克，瓦楞紙占了其中92.4%，填充塑料薄膜等間接包裝材料占5.5%、快遞運單占1.3%、塑料膠袋不到1%。根據中國造紙協會數據顯示，2021年，全國瓦楞原紙消費量達2977萬噸，塑料包裝材料同樣消耗巨大，由廢料直接再生的灰色或黑色塑料包裝占了73%，由廢料和少量原生料混合生產的黃綠色塑料包裝占了25.6%，只有占1.5%純白色包裝塑料袋由原生料生產。我國2014—2020年主要類別快遞包裝用量見圖1。

2.1.2 包裝材料不環保，環境污染大

我國快遞包裝商品種類繁多，規格不一，缺乏統一標準，加大了回收難度。快遞塑料袋主要成分是價格低廉的聚乙烯和低密度聚乙烯，含有塑化劑、阻燃劑等有害物質的。快遞內部緩沖物包括泡沫塑料和空氣囊，這些一次性材料污染極大。2020年我國“限塑令”升級為“禁塑令”，快遞業對瓦楞紙的需求刺激加大。預計到2025年，按潛在需求算，紙質快遞包裝還將增加165.9億件，但目前透明塑料膠帶還在廣泛使用，可降解膠帶未全面推廣，透明塑料膠帶黏膠因和紙箱粘連使得紙箱無法很好循環使用。包裝廢棄物若不加以控制，資源環境壓力巨大。

2.1.3 綠色包裝成本高，廢棄物回收難

快遞行業內快遞包裝物的標準化水平低，具體體現在快遞包裝的類型、尺寸方面存在差異，快遞包裝的種類繁多也加大了包裝廢棄物的回收難度。大量的包裝廢棄物隨著快遞業務量的增長而增加。2021年《郵件快件包裝管理辦法》開始施行，該《辦法》鼓勵寄遞企業采購使用通過綠色產品認證的包裝物。要求寄遞企業要郵件快件包裝進行優化以減少包裝物使用，積極回收利用包裝物。但是，如果使用綠色包裝，企業運營成本就會增加。例如，一個可降解的塑料袋與普通塑料袋相比，成本會提高0.2～0.3元；使用普通膠帶5.8元/100米，環保的瘦身膠帶36元/100米。快遞如果全部改用可生物降解環保膠帶、塑料包裝袋，全行業按照2020年業務量估算，成本將增加187.9億元。海南郵政研發的可重復使用包裝箱，全疊蓋免膠帶，以三層板但瓦楞取代五層板雙瓦楞紙箱，這種環保免膠帶紙箱單只比以前貴了0.5～1元。基于投入和產出的比較，綠色包裝生產經營往往不敵企業粗放經營和環境污染的增長模式。

2.2 過度包裝現象突出

2.2.1 快遞安全與過度包裝

快遞過度包裝問題近年來表現得比較突出。2021年千億級別件快件所使用的巨量膠帶、紙箱等包裝材料，加上過度包裝，會消耗大量資源，造成環境污染。快遞的過度包裝主要表現在包裝膠帶纏繞過多、包裝層數多以及快遞填充物過多。快遞企業的疊加包裝，有的也是行業規范的要求。如郵寄玻璃杯、酒杯，包括電子產品等易碎及高附加值產品，必須要包裹氣泡膜、空隙處填充泡沫及氣泡袋，用層層膠帶包裹。2021年在無錫舉辦的全國郵政行業職業技能競賽，以高腳酒杯的寄遞為例，必須將酒杯內外用氣泡膜填充纏繞、膠帶封裝，將內裝兩只酒杯的紙箱1.5米高處摔下，以落地拆箱后的酒杯不發生破碎為合格標準。這需要將酒杯予以充分的填充及包裹，才能高處砸下不碎。筆者分別參加過江蘇省及無錫市郵政行業職業技能競賽裁判工作，從比賽現場看，高腳酒杯內外的包裹稍有不慎，紙箱摔下后，酒杯的杯腳就會發生折斷，只有“過度包裝”才能順利過關。同樣，工藝品、電子產品等易碎物及貴重物品，會用塑料泡沫、廢舊紙張填充，膠帶層層裹上，有的還要加木框以作支撐。快遞過度包裝也用以對付暴力分揀問題。快遞企業因分揀員人手不夠，高強度工作等情況出現暴力分揀，電商賣家只能選擇過度包裝，以保證商品“全品相”寄遞到買方手中。

2.2.2 法律規制與過度包裝

為適應《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關于商品七日無理由退貨的規定，電商經營者會對一些商品二次包裝發貨。商品即便退貨，包裝不至于受損嚴重而影響二次銷售。從快遞企業看，凡涉及郵件的丟失或損壞賠償，因《中華人民共和國郵政法》的限額賠償原則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的合理賠償原則相悖，快遞企業依據原郵電部《國內特快專遞郵件處理規則》的規定在快件上印有“只賠兩倍郵資”的條款，會被法院判決為無效的免責條款而承擔全額賠償責任。全額賠償的壓力下，快遞企業會對寄遞物品加強包裝以規避貨損風險。

2.3 回收利用率低

快遞包裝廢棄物中，除包裝箱的回收率較高，據統計，我國紙箱直接二次利用的僅占4%，其余82%快遞包裝廢紙箱被流動回收者回收后，降級為原料再生產，剩余因污損嚴重被當作生活垃圾清運。塑料泡沫因回收難度大，再生利用利潤微薄，回收率為70%-80%。快遞塑料包裝袋因粘貼了塑料膠帶和運單，雖然用量大，但回收渠道無法處理，只能混同于生活垃圾焚燒或填埋處理。紙箱纏上透明塑料膠帶，膠帶的黏膠影響造紙廠過濾器的工作，在打紙漿時，造成機器損壞，這部分纏繞過多膠帶的紙板箱，因無價值被丟棄。包裹中的輔助包裝材料如氣泡袋、氣泡柱等塑料填充物，混同捆綁的膠帶，也作為生活垃圾處理。

3 循環經濟視域下快遞綠色包裝體系的構建

3.1 加快推進綠色包裝

快遞綠色包裝離不開循環經濟3R1D原則的實施。加快推進綠色包裝，首先要實現可循環快遞包裝的規模化應用。現實是每天數億件快遞中，難覓可循環包裝蹤影，過半消費者未接觸可循環快遞包裝，也未見專門回收網點。目前，有六成已參與循環箱投放的企業，蘇寧物流采用可降解材料制作可折疊共享快遞盒；京東物流用復合材料制成的能循環使用20次以上的清流盒；順豐加入拉鏈設計的“豐.box”循環共享包裝箱；菜鳥發布全球首個全品類“綠倉”循環快遞箱。但循環箱占快遞業務量不到千分之一，循環箱跨物流平臺的共享共用還未實現。現有的共享快遞包裝需考慮新的物流路徑適應消費市場的需要。

在生產使用環節推進塑料等有毒包裝物的減量化處理，以可降解紙袋代替塑料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快遞外包裝的PVC塑料袋廢棄物對環境危害大，填埋后的塑料袋上百年難降解。相比，亞馬遜網商已大量使用環保購物黃牛皮紙袋代替塑料袋包裝，而我國目前快遞普遍使用的塑料袋使得“禁塑令”有名無實，新“禁塑令”要求郵政快遞網點到2025年禁止使用不可降解塑料膠帶等塑料包材的要求，這需要政府加強監管，加快各快遞企業披露行動目標。

在引導消費者使用綠色快遞包裝上，快遞企業可通過積分獎勵等推廣方式鼓勵寄遞人使用簡約綠色包裝、可循環包裝。

3.2 建立完善的回收體系

常態化的回收方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由保潔人員、廢品回收人員或拾荒者收集販賣包裝物，這種方式可節約重構快遞包裝回收節點或請專人回收所產生的成本。另一種如菜鳥驛站設置的綠色回收箱，實現紙箱的循環使用。郵電管理部門在安徽合肥菜鳥驛站實施的“綠色回箱”計劃，用戶根據其綠色積分兌可換雞蛋、購物袋、寄件券等，紙箱等包裝物回收激勵效果明顯。有行業統計數據顯示，紙箱的每次循環使用可減碳37克，減碳效果顯現。消費者對能回收的紙箱，揭去快遞單及塑料膠帶交回收人員或做垃圾分類處理。

3.3 優化設計降低綠色包裝成本

根據循環經濟3R1D原則，快遞包裝設計有必要進行創新。如針對造紙廠難以處理的紙箱膠帶問題，淘寶出現了無膠帶可循環拉鏈式的紙箱包裝；亞馬遜采用的是無殘留痕跡、可保紙箱原貌的易揭式的包裹單等。針對瓦楞紙包裝不防水、易損壞（需填充空氣袋、泡沫塑料等緩沖材料）的缺點，歐洲紙包裝行業巨頭Smurfit Kappa集團研制了一種創新瓦楞包裝，主要針對葡萄酒郵購業務采用的“一體適用”的設計。這種包裝就只有一張瓦楞紙，經過快裝、機粘、模切組合而成。經測試驗證，將其從5 m高處跌落時，仍可保證內裝酒瓶安然無恙。為取代塑料包裝袋及填充物，亞馬遜跨境電商，賣方通常使用牛皮紙包裝袋取代紙盒，其牛皮紙袋經跨國多式聯運到中國，雖已揉皺卻無破損；iHerb使用紙盒包裝較多，但其紙盒相比順豐、中國郵政的瓦楞紙盒薄得多，里面的空隙填充物使用卷曲的牛皮紙團代替塑料氣泡膜。

3.4 完善綠色包裝政策法規

綠色物流的發展，需要政策法規的支持。對比國外的綠色物流發展，美國對回收包裝企業采取了減稅政策，使得包裝廢棄物回收利用實現產業化運作。美國各州政府也出臺了包裝回收利用方面的免稅政策。德國2019年1月1日生效實施新的包裝法（VerpackG）。法案所貫徹的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將包裝生命周期中的制造商、分銷商和零售商等重要參與方納入規定框架。法案規定，如果一個包裝產品在最終用戶手中會變為廢棄物，包裝的各方參與者都將受該法案約束，德國獨具特色的“二元回收系統”值得我國借鑒，該體系在生活垃圾回收體系基礎上重建的“包裝廢物回收系統”，提高了德國包裝廢物綜合回收率，近幾年回收率持續保持在75%以上。相比德國，日本的快遞包裝回收率更高，一直保持在95%左右。日本在包裝綠色化方面制定了《包裝再生利用法》，建立回收站以便消費者將包裝廢棄物分類投放，收運系統定時回收、集合中轉，處理中心進行再循環、再制造處理。

借鑒德、日等國做法，我國應進一步完善相關政策和法律，即將環境的修復、承受能力等環境容量納入價格體系，循環經濟的生產模式要求將企業外部成本內部化，環境或資源不能被低價或無償占有和使用。對包裝材料制造企業、電商平臺、物流企業實施獎懲措施，具體可包括政府的稅收干預，對做好包裝物回收的企業給予稅收優惠，或提供補貼鼓勵回收。對制造污染的企業如生產非環保塑料袋的企業實行許可證制度。根據《快遞服務溫室氣體排放測量方法》這一行業標準，對超排者進行處罰，鼓勵企業使用新型環保材料降低排放量。健全的政策法規及監管體系，能助力綠色物流的全面發展。

4 結語

從循環經濟的視角出發，基于3R1D原則，建立快遞綠色包裝體系，推動資源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本文提出的構想，包括加快推進綠色包裝、建立完善的回收體系、完善綠色包裝政策法規等三個方面。真正落實以上措施，還需政府、企業和消費者三方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