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瑤 楊 娟
(上海工程技術大學 上海 201620)
經過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的肆虐,中國經濟增速有所放緩,但實現共同富裕依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奮斗目標和中國共產黨的重要使命。而在后疫情時代,數字經濟的優勢不斷凸顯,已衍生出多種新業態形式,從平臺經濟、數字醫療、數字教育到數字物流等,都爆發出強大的實際效用和發展潛力。數字經濟迅速發展能夠與我國推進共同富裕同頻共振。數字經濟具有的創新效應、均衡效應、共享效應和溢出效應可以在產業數字化轉型升級、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數字紅利人民共享等方面促進社會經濟高質高速增長和共建共享發展,助推社會共建共富、全面共富、全民共富和漸進共富,實現人民的共同富裕。
數字經濟是依靠信息技術、數字知識與信息及現代信息網絡進行效率提升與經濟結構優化的經濟活動,主要包括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大類。[1]共同富裕與數字經濟的內在聯系表現在數字技術創新易與三大產業深度融合實現生產、消費、治理等組織方式的創新;信息與數據等生產要素易于進行跨區域和行業的流動,且數字技術的采用門檻低、用戶成本低、擴散性高、外部性強,使得數字經濟具有顯著的創新效應、協調效應、共享效應和溢出效應,能夠促進經濟發展創新驅動、跨界協調、即時共享、協同共創。
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主要體現在數字經濟能夠推動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促進人民物質財富積累和精神財富積累,實現共同富裕。物質生活的富裕主要表現在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使數字經濟在后疫情時代展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從而激發了人的創造意識與創造思維,進一步推動了生產創新和產品創新,促進社會物質文明建設;精神生活的富裕主要表現在數字經濟推動技術創新和治理創新,增強人民的創造力、生命力和積極性,促進社會精神文明建設。基于此,數字經濟產生的創新效應在促進人民群眾的物質生活富裕和精神生活富裕方面對共建共富起到助推作用。
共建共富需要充分調動人民的主動性與創造性,共同參與、共同建設、共同享受。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促進物質生活富裕就體現在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能夠激發人的創新意識、創新思維與創新能力,從而推動生產創新和產品創新,使社會財富極大涌流。創新是當今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源泉。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也需要創新驅動。在第二產業中,借助數字技術與數字平臺的創新,發展出了智能制造、“云工廠”、產銷互聯(定制化生產)等模式;在第三產業中,涌現出了諸如數字化旅游、數字化教育、數字金融、數字醫療等數字技術賦能傳統服務業的新型業態。在2020年疫情對經濟造成下行影響的情況下,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在提振經濟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依靠數字技術創新出的遠程辦公、遠程教育等新場景在疫情期間得到全面應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市場的平穩運行。[2]另外,人民的消費、投資等需求在疫情期間受到壓制,在后疫情時代這些需求通過數字市場得到滿足,又反作用于數字經濟,為中國經濟的反彈回升增加動力。這些數字經濟創新帶來的新的生產方式和新業態創造出的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激發了全社會和全體人民的創新意識和創新思維,也提高了人民創造物質財富的積極性,進一步推動數字經濟時代的生產創新和產品創新,促進了社會財富的創造。[3]
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在促進社會物質財富積累的同時,也促進了社會精神財富的創造與積累。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促進精神富裕主要體現在:一方面,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使人類從繁重的工作中解脫,改善了人類的工作環境,豐富了人類的消費場景,提高了人的創造力和生命力。數字經濟的技術創新使現代科技代替了以往勞動者承擔的部分繁重與重復的工作,把人解放出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提高了人的創造力;同時,人們有了更多的時間和機會提升文化素養與道德水平,陶冶高尚的情操,培育廣泛的興趣[4];數字經濟的技術創新也使人們的工作環境和生活場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人們的生活更加體面,有舒適的工作環境和豐富的生活場景,隨時可以在互聯網上享受免費的服務,這些服務節約了時間,豐富了生活,提高了人的生命力。另一方面,數字經濟的治理創新提高了政府的現代化治理效能和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水平。[5]政府治理水平的提高與治理方式的創新,基本公共服務短板的補齊,有利于逐步構建數字服務型政府,進一步提高人民參與社會治理的積極性。由此可見,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可以通過提高人民的創造力、生命力和積極性,豐富人民的精神生活,從而促進社會的精神文明建設和人的全面發展,使人民既“富口袋”也“富腦袋”,最終實現全面富裕。
數字經濟的協調效應是解決我國新時代仍然面臨的發展不平衡和不充分的問題的有力抓手。數字經濟的協調效應作用路徑是數據和信息等要素極易實現跨區域的自由流動,數字技術可以加快農業現代化、促進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數字經濟能夠促進產業升級轉型、協調產業布局、改進生產方式,以此促進區域、城鄉的協調全面發展。
區域協調發展是指充分利用不同區域之間的比較優勢,使區域間在發展中能夠合理分工、協同促進、優勢互補,最終實現區域差距縮小、區域協同提高、區域充分發展的目的。隨著我國社會主義發展進入新時代,實現區域協調發展已經成為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的重要方略之一。一方面,數字經濟的數據和信息等要素比較容易實現跨區域自由流動,同時平臺化、數據化降低了產業的空間集聚度,促進了供給側改革,使生產趨于分散,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行政壟斷和地區劃分,全國各地的企業和居民都能以同樣低的價格購買產品和服務,不會因為地理位置不同產生明顯區別,產業的分散有助于提升區域之間發展的平衡性。[6]另一方面,我國區域經濟發展差距顯著,呈現出東部快、西部慢的格局。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的協調效應可以促進東、西、南、北四大區域深入協調發展:首先,發展數字經濟能夠引領東部地區率先實現創新優質發展,帶領經濟轉型升級。其次,發展數字經濟能夠促使西部地區形成新的發展格局,推進西部大開發持續深入推進。再次,東北、西北地區可以利用數字技術與工業生產模式相結合,實現產業數字化轉型升級,加快傳統工業基地振興。[7]最后,中部地區利用數字技術能夠創新區域發展機制,激活區域發展優勢。綜上,數字經濟可以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助推全面共富。
數字經濟的城鄉協調作用主要體現在數字技術能夠推進新型城鎮一體化建設。習近平在2021年赴貴州看望慰問各族干部群眾時就強調了發展數字經濟在繼續推進鄉村振興戰略中的重要性。他強調,要抓住數字經濟的先機,只有快速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才能夠真正實現共同富裕。首先,數字經濟能夠利用數字信息和數字平臺帶動城市的生產要素向下流動,即城市的專業技術、充裕資金、優秀人才等流向鄉村,同時促進城市的數字基礎設施普及農村,使現代物流、電子商務、農產品加工等產業進一步在農村擴大布局,提高農村的全要素生產率,助推農業現代化,賦能農產品生產、農產品銷售、農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其次,能夠利用數字平臺更好地發揮城市龍頭企業的示范作用,鼓勵社會資本投入城鎮經濟共同發展,培育多元化農村產業融合主體,如新一代信息技術與農業裝備制造業結合、“三產”融合、“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成立農村電商品牌等,以數字技術促進農業產業振興,數字化實現經濟發展的路徑。再次,農村的“綠水青山”可以借助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進行更好的宣傳推廣,利用生態宜居的環境打造優質旅游資源,貫徹習近平總書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最后,數字技術推進新型城鎮一體化建設的關鍵一步就體現在數字鄉村振興。大數據作為城鄉一體化的有力抓手,在農業現代化創新發展、農村產業融合、農村經濟的數字化轉型等方面能夠起到促進作用,助推鄉村經濟振興。另外,依托綜合數據平臺完善民生保障和公共服務,使農村居民的醫療、養老、教育、就業、救助更加信息化的數字治理,也進一步提高了鄉村綜合治理的現代化水平,有利于實現鄉村振興和城鄉協調。[8]
數字經濟的協調效應通過提高生產要素跨區域水平流動,降低產業空間集聚,推進新型城鎮化和城鄉一體化,在激發市場活力、發展生產力、“做大蛋糕”的同時降低并逐漸平衡區域發展差異、城鄉發展差異,促進區域、城鄉全面協調發展,助推全面共富。
數字經濟由于行業準入門檻低、用戶成本低、信息非獨占而具備以往的農業經濟和工業經濟所不具備的共享效應。數字經濟的共享效應主要體現在發展機會共享和發展成果共享。新興數字產業具有的準入門檻低、創業成本低、傳統市場要素流動壁壘的打破以及創新要素的精準匹配等特點促進了發展機會共享;數字經濟嵌入政務工作,在彌補公共服務短板、提升政府服務效能、促進收入分配公平及數字基礎設施完善等方面促進了發展成果共享。
數字經濟的共享效應能夠促進人民共同享有發展的機會。第一,依靠數據和網絡平臺的數字產業運行模式使電子商務等新興行業的準入門檻和創業成本大幅度降低。加利福尼亞大學研究員Michael Kleeman表示:“由于云的出現,創建企業的成本降低了1000—100000美元。”第二,數據具有流動性高、復制和傳播成本低的特點。[9]更有利于實現生產要素的多主體共享,打破了以往傳統市場上關鍵信息的流動壁壘,偏遠地區和欠發達地區的生產者和消費者也可以平等地獲得各種生產資料和產品服務;改變過去由于要素流動壁壘存在時各地區在社會、經濟、文化、科技創新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發展土壤參差不齊等情況,建立全國統一市場,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助推全民共富。第三,數字經濟的學習資源更加易得,人們的技能提升成本降低,收益升高,為農民、小鎮青年、婦女、殘疾人群體提供了良好的創業契機。如中國農村形成的被稱為“淘寶村”的線下電子商務供應商集群,使學歷不高的農民群體能夠有機會從事電子商務,大幅度提高了僅僅依靠農作或外出打工的農民的收入水平,這就體現了低技能門檻下發展機會共享的巨大力量。數字經濟下發展機會的共享激發了人民創新創業的活力,地區、性別、學歷、收入、年齡之間的創業差距也有所縮小,從而形成“機會均等、人人參與、價值共創”的良好商業環境,實現了數字經濟的包容性發展和共享式增長,使社會上的弱勢群體能平等享受技術和服務。各類市場主體平等參與經濟活動進一步促進發展成果的全社會共享,助推全民共富。
數字經濟的共享效應不僅可以使人民共享發展的機會,還可以使人民共享發展的紅利。數字經濟促進發展成果共享主要體現在:第一,有效緩解公共服務作為民生工作的重要內容卻存在不足的問題。隨著近年來數字技術的應用范圍不斷擴大,數字與政府公共管理和人民日常生活的融合更加深入,有利于保障和改善民生,使人民能夠更好地共享數字經濟的發展成果,促進共同富裕。[10]第二,數字化治理模式能夠推進政府服務效能提高,通過政府治理過程中的管理數字化、流程數字化、規則數字化、監督數字化,促進政務流程的創新再造,構建智慧型城市和智慧型政府,實現服務的精準直達,滿足人民群眾的需要。第三,數字經濟的發展能夠為初次分配、再分配和三次分配賦能。收入分配公平是共同富裕的一項重要指標,其中初次分配是前提與根本,再分配是關鍵與保障,三次分配是補充與輔助,收入分配公平強調在“做大蛋糕”的同時更要“分好蛋糕”。數字經濟能夠鼓勵不同社會個體參與經濟發展,創造社會財富即“做大蛋糕”,提高初次分配的效率;數字技術嵌入政府公共服務,能夠提高政府在稅收、社會救助、轉移支付、“三反”等方面的調節力度和精度,保證分配的公平;數字平臺、數字技術擴大了社會輿論的影響,豐富了尋求幫助的途徑,提高了慈善援助的效率,可以使三次分配在“有形的手”和“無形的手”失靈的情況下發揮補充作用。第四,數字經濟也可以促進公共基礎設施更加完善。數字經濟的發展能夠推進基礎設施智能升級、數字基礎設施均等化、云算協同和算網融合,尤其是經濟欠發達地區和落后農村也可以充分享受現代化、智能化、數字化的基礎設施,使全體人民共享發展的機會和成果。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的共享效應既可以促進發展機會共享,也可以促進發展成果共享,使每一個社會個體都平等享受發展機會和發展紅利,形成“機會共享,人人參與,財富共享”的發展機制,助推全民共富。
“一部分地區有條件先發展起來,一部分地區發展慢點,先發展起來的地區帶動后發展起來的地區,最終達到共同富裕”[11],這是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對全國經濟發展做出的重大戰略安排。數字經濟基于數字技術擴散和網絡外部性帶來溢出效應,主要通過知識、技術和數字等內容的溢出帶動周邊地區的全要素生產率提高,使發展地區先富帶后富、發展水平先進帶后進,逐漸實現技術進步和經濟發展,助推漸進共富。
技術進步是經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數字經濟能夠通過知識溢出和技術溢出促進行業的技術進步。知識的傳播與擴散被稱作知識溢出。知識溢出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例如社會結構、空間距離、主體的接受能力、市場網絡等。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技術極大地加速了知識溢出,以往的影響因素對知識溢出的影響被網絡所削弱,知識的溢出不再那么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人才的流動也更加便捷。一方面,數字技術滿足了中小企業在自身沒有進行大規模研發的能力時,吸納和利用新知識的需要。社會網絡的穩定與快捷促進了科研人員的互相交流,促進了知識的溢出與傳播,有利于增加中小企業的創新能力,降低交易成本。另一方面,數字技術與數字平臺的普惠性也使許多知識水平相對落后的農村居民可以利用便捷的數字平臺學習生活常識、現代農業知識、創業知識、法律常識、文學藝術,通過數字經濟的知識溢出豐富農民的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知識溢出進一步也帶來了技術溢出。技術溢出是技術創新活動創造的技術知識,跨過組織邊界向外界傳播所產生的正外部效應。通過技術溢出,技術創新活動的總收益得以增加。數字經濟時代,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尤為明顯,不僅能夠降低單位成本,而且使降低的成本向行業上下游延伸,讓更多企業和行業受益,以此形成企業和行業的技術進步,有利于社會財富的創造,助推漸進共富。
數字經濟的溢出效應能夠通過“數字溢出”促進區域間的經濟發展。牛津經濟研究院指出,數字溢出主要表現在數字技術會在企業、行業間的知識轉移、業務往來、技術創新和績效提升等方面發揮作用,從而持續對社會經濟產生影響。數字經濟帶來的經濟效應不僅包括企業直接利用數字技術所創造的價值,還包括對數字技術的投資在各領域產生的連鎖影響。在工業時代,由于人才、技術、資源等要素的壟斷,極易形成要素流動壁壘,經濟基礎相對較好的企業和地區具有一定的發展優勢,而落后地區卻容易因為壁壘逐漸落后面臨淘汰,經濟和科技創新的溢出效應較差。而在信息時代,數字經濟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作為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浙江就把發展數字經濟放在重要戰略地位,大力推進“數字化改革”。到2020年底,浙江數字經濟增加值已達30218億元,總量居全國第四。[12]浙江利用發揮數字溢出效應為周邊省市和地區帶去了發展紅利,加快了數字長三角建設。另外,數字經濟與“飛地經濟”的結合使高梯度發展地區帶動低梯度發展地區、高數字化企業帶動低數字化企業,利用數字經濟的“數字溢出”,既增強前者發展數字經濟的動力,又可以帶動后者發揮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潛力。“飛地經濟”作為一種新型區域經濟合作模式,通過讓渡經濟事務管轄權和分享合作收益實現深度合作、發展共贏,推動不同地區之間的優勢互補,促進區域之間的均衡發展。[13]數字經濟與“飛地經濟”的結合,形成了多樣態的“帶飛”模式,充分發揮數字溢出效應,促進先富地區帶動后富地區,促進區域經濟發展,助力共同富裕。
數字經濟具有重要的外部性特征和滲透性特征。數字經濟的知識溢出、技術溢出、數字溢出促進了行業的技術進步與區域的經濟發展,對社會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滿足、區域經濟的發展等具有重要的作用,有利于在共建共享和漸進共享中實現共同富裕。
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史,就是帶領中國人民向著共同富裕目標不斷邁進的歷史。數字經濟作為新興的經濟形態,不僅可以有效對抗疫情防控下經濟增速放緩的壓力,而且許多數字化新生產業爆發出了強大的發展潛力,激發了國內市場的內生活力,推動了國內國際雙循環格局的形成。共同富裕主要體現在共建共富、全面共富、全民共富和漸進共富四個方面。數字經濟具有的四大效應助推共同富裕的作用路徑是數字經濟的創新效應、均衡效應、共享效應和溢出效應分別促進共建共富、全面共富、全民共富和漸進共富的實現。但是值得關注的是:數字經濟對于共同富裕的實現也存在一定的挑戰,例如數字經濟存在加大“數字鴻溝”、擴大收入差距、促進壟斷形成的可能性。因此,要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對數字化程度較低的人民和地區擴大數字化培訓規模并進行一定的資金扶持;同時,要規范數字市場監管,建立健全數字經濟的監管機制和立法機制,讓群眾真正享受到數字化帶來的紅利與便利。在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新征程上,政府和企業要積極推動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以數字經濟為抓手,促進經濟高質、均衡、共享發展,同時積極幫后富、帶后富,實現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