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醫狀態學探討圍絕經期欲病狀態*

吳憂，梁文娜

1.福建中醫藥大學，福建 福州 350122； 2.福建省中醫健康狀態辨識重點實驗室，福建 福州 350122

圍絕經期綜合征是多種因素影響的疾病，隨著人口老齡化的日益加劇，圍絕經期女性的比例也隨之增加，發病率呈逐年上升趨勢[1]。狀態醫學[2]是以狀態作為健康認知的起點，強調人與自然、社會、環境以及人體自身的統一性，又不忽略個體的獨特性。從狀態的角度對疾病進行調整是維護健康的重要方式，準確把握圍絕經期女性狀態的變化，是維護圍絕經期女性健康的關鍵，也是干預調理圍絕經期綜合征的前提。而欲病狀態是機體表現為正氣稍減，臟腑陰陽出現偏頗的狀態。實質上機體尚處于未病和已病之間，應消未起之患，治未至之疾，以免等到疾病發生發展到已病時才去補救。

1 圍絕經期生理特點

1.1 中醫對圍絕經期生理特點的認識中醫最早對圍絕經期的認識出現在《黃帝內經》[3]中，論述女子在五七三十五歲左右，陽明經脈首先開始衰敗，胃氣開始衰退，面部開始憔悴，頭發開始脫落；到了六七四十二歲左右，三陽經脈的衰退均反映到面部，開始完全進入衰退期，面部干枯無光，頭發開始變白；七七四十九歲左右，任脈的氣血開始虛弱，太沖脈開始虛衰，天癸枯竭，月經閉而不行，所以體形走樣而無生育能力，闡明了女子在圍絕經期的生理特點。張仲景《金匱要略》[4]中闡述了婦人臟躁。《景岳全書·婦人規》[5]表明，女性在四十多歲，月經會出現一個過渡期，若平素身體健康，則月經漸漸停止；若平素憂慮過多，或素體較弱，則可能會發生崩漏。《傅青主女科》[6]描述婦人五十多或六七十歲忽然行經者，可能是血崩之病。諸位醫家描述了圍絕經期女性易患的病證。

1.2 西方醫學對圍絕經期生理特點的認識圍絕經期是指女性絕經前后的一段時期，是女性由育齡期進入老年期的過渡期，即從出現與絕經相關的內分泌和臨床特征到最后一次月經的后一年[7]。此階段是正常的生理階段，約半數女性可能會在激素分泌水平的變化下出現生理功能的改變[8]，主要表現為卵巢功能衰退障礙。臨床可見[9]：①月經改變：大多數女性40歲左右開始出現，少數可出現功能性子宮出血，甚或造成嚴重的貧血；②泌尿生殖道改變：泌尿生殖器官開始萎縮，黏膜變薄，陰道干澀，容易出現性交痛等；③血管舒縮功能失調癥狀：主要表現為烘熱、出汗、手足發冷等；④心血管系統變化：血壓易波動、心悸、氣短等；⑤骨質疏松：女性骨質大約從四十歲左右開始脫鈣，如不及時補充，可能會導致嚴重的骨質疏松[10]。若未平穩渡過該特殊時期，可導致各種婦科疾病或心腦血管病，嚴重影響其工作和生活。

2 中醫狀態學

2.1 狀態的概念及分類狀態是人的生命過程中，自然、社會和其他因素的變化所激發的生命反映，人體的內臟、經絡、氣血均作了相應的調整[11]。根據個體不同的健康水平，狀態可分為：未病狀態、欲病狀態、已病狀態[12]。未病狀態是指人體通過陰陽自和的調整，使臟腑經絡、氣血津液在面對外界刺激的時候處于正常穩定的狀態。已病狀態是指人體的陰陽自和能力減退，陰陽調節失衡，使人體在面對刺激或應激時，臟腑氣血出現偏移，不能維持正常狀態。而欲病狀態是指人體出現不適，陰陽出現偏頗，但是尚能應對各種刺激，實質上是處于未病狀態和已病狀態之間的狀態[13]。基于中醫狀態的可變性、可辨性和可調性，可以利用中醫藥的優勢實現對不同機體狀態的調整，未病狀態、欲病狀態、已病狀態之間可以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換[14]，這個推動轉換的條件也包括中醫手段的干預，如中藥、針灸、推拿、食療、情志調理、體育鍛煉等。根據不同的狀態，提供不同的調整原則和方法，即“據狀立法”。

2.2 狀態與體質、病理生理特點和證的關系人體健康狀態涵蓋了體質、生理特點、病理特點、證等，中醫體質描述的是個人所表現出的陰陽氣血和體液的偏頗，它實際上反映了一種“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身心在內外因的影響下，仍能保持相對穩定[15]。中醫病理特點描述的是一種病理變化，即人體在欲病和已病狀態下的病位、病性表現；而證是已病狀態下患者某一階段癥狀的總稱[15]。

3 圍絕經期欲病狀態

孫思邈的《千金要方·論診候第四》[16]中提到：“古人善為醫者……中醫醫欲病之病。”首次提出“欲病”的名稱。欲病介于未病和已病之間，可出現不適癥狀，但僅是“苦若不如平常”，患者不引起重視，醫生容易忽視，且不足以診斷，但一定要加以調理，防止病情進一步加重。如果因為各種原因未及時養生調理，就會發展成頑固之疾[17]。基于此，從狀態醫學理論對圍絕經期女性進行狀態辨識，綜合個體文化社會背景、地域環境等因素的影響，準確總結辨識圍絕經期的欲病狀態，依據辨識框架提供個體化的糾正方案。

3.1 基于先天稟賦的辨識《中醫藏象學》[18]認為，體質是人體在先天稟賦和后天調養的基礎上，表現出來的功能(包括心理)和形態結構上相對穩定的固有特性，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生命現象，是人類生命活動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19]。現代中醫對體質的分類，是從臨床不同的角度概括的，包括不同人群的體質特征、與疾病變化的關系，指導臨床治療與預防[20]。王琦的體質九分法中表明，氣郁質易患郁證、臟躁、百合病、不寐、梅核氣、驚恐等病證，均屬于圍絕經期綜合征范疇，主要表現為：性格內向不穩定、憂郁脆弱、敏感多疑[21]。明代張景岳《景岳全書》描述氣郁質為情志不遂所致。女子心思細膩，性格多郁，情緒易波動，易致肝失調達[22]，肝之疏泄功能失常，使氣血運行不暢，所以不同年齡段的女性均可能出現肝氣郁結，形成氣郁質。俞潔[23]、吳長汶[24]亦認為，圍絕經期女性的常見體質為氣郁質。有研究表明[25]，女性陰虛體質與圍絕經期有關。何舟[26]、周印香等[27]認為，陰虛質是正常圍絕經期女性的主要體質。王琦[28]體質九分法描述瘀血質易患出血、癥瘕等病，女性主要表現為：痛經、經色暗紅伴有血塊、或有出血傾向、吐血、或閉經、崩漏、性情急躁、易煩易怒。瘀血質多病出血，常逢季節而發，失血的根本原因就是瘀血[29]。圍絕經期女性出現最早的臨床癥狀是月經周期改變[30]。流行病學調查發現[26]，圍絕經期女性體質多見陰虛質、氣郁質、血瘀質。

3.2 基于生理特點的辨識

3.2.1 女子多郁中醫認為，“女子以血為本”“以肝為先天”，強調了女子生理與肝的密切關系。《臨證指南醫案》[31]中闡明肝是風木之臟，喜條達而惡抑郁，又稱“將軍之官”，其生理特性主升、主動，所以肝臟較其他臟腑更容易發病，而其中女性居多。又提及：“女子以肝為先天，陰性凝結，易于拂郁，郁則氣滯血亦滯。”《女科經論》[32]云：“百病生于氣，而婦人又為甚……婦人以血為先天，婦人從于人，凡事不得行，每致憂思忿怒，郁氣思多。”肝主疏泄，調運周身之氣血；肝為血海，調控沖任二脈功能。女性的經、帶、胎、產與氣血及沖任功能密切相關[33]。“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肝臟生理功能衰退，肝失疏泄，臟腑氣血功能失調，因郁致病，使得機體產生各種病理變化，引起圍絕經期綜合征的出現。

3.2.2 腎氣虧虛，經水失調腎為“先天之本”，主藏精，腎精化氣，決定著人體的生長、發育過程和生殖機能的旺盛與衰減。腎氣的盛衰對女性的生命活動有著重要影響，女子“七七”之數，腎氣漸衰，天癸將竭，沖任二脈虛憊而致陰陽失調，可誘導月經失調、腰膝酸軟、潮熱盜汗、煩躁易怒、失眠健忘等癥狀[34]。《醫學正傳》[35]言：“經水全藉腎水施化”，闡明經水是由腎精化生的陰血所產生，腎精虧乏，不能化血，致使經水干涸，經期先后不定或經期延長。經水失調被大部分女性認為是“衰老”的象征[36]，圍絕經期出現的月經紊亂可使女性對絕經產生恐懼心理，進而誘發圍絕經期綜合征。

3.2.3 肝腎同源女性在絕經前后，腎精衰竭，腎氣不足，天癸將絕，沖任二脈空虛，精血不足，表明其病位多在肝腎。人體的正常活動，依賴于氣血陰陽的調和，而“肝主藏血，主疏泄”，說明肝有調節氣血的功能。腎精化生腎氣，腎精與腎氣互為體用，有時合稱二者為精氣。而女性經過經帶胎產之后，損傷大量的精氣血[37]。乙癸同源，腎為肝之母，肝為腎之子，精血不足，則易致肝腎同病，腎水不能涵養肝木，肝失所養而表現諸多陰陽失衡之證候[38]。亦有研究表明[39]，女性在圍絕經期的病性特點為本虛標實，本虛為陰虛、氣虛、血虛，以陰虛為主；標實為氣滯、濕熱、血瘀，以氣滯為主。

3.3 基于時空統一的辨識基于中國古代的“天人相應”思想，中醫學認為，人與環境存在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即人體本身的完整性及其與自然界時空的統一性是健康認知的出發點。中醫學確立了天、地、人三才的醫學模式，強調以人為中心，以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為背景，認為人體自身的結構與功能的統一狀態，以及人與自然、社會環境相適應自身的健康，人體自身的穩態及其與自然、社會環境協調的狀態被破壞則導致了疾病的發生。因而在討論生命、健康、疾病等重大醫學問題時，不僅要著眼于人體自身，更要重視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對人體的影響。不同環境的圍絕經期綜合征發生率以及癥狀均不相同。潮熱出汗是我國圍絕經期女性就診的主要原因，即使在亞洲，不同的國家之間發生率也有明顯不同。研究發現，不同地區圍絕經期綜合征發生率不同，疾病嚴重程度也不一致[34]。民族[40]、工作性質[41]、地域等均能對圍絕經期綜合征癥狀產生影響。故有意識地獲取相關信息，是全面辨識狀態的基礎。

4 小結

圍絕經期是女性一生中必須經歷的重要時期，該時期的生命體驗對女性后期生存質量有明顯影響。多數圍絕經期女性體內雌激素水平降低明顯，機體無法適應性調節而出現圍絕經期綜合征。狀態醫學是一種運用“狀態”對疾病進行辨識，全程、全方位地對生命進行調整的醫學。構建一個整體的圍絕經期辨識框架，綜合辨識要素進行全面、綜合、準確的評估是正確辨識圍絕經期狀態的要義，是干預調理的前提。對于欲病狀態下的女性，應當根據其體質、生理病理特點及陰陽偏頗、寒熱虛實的特定狀態予以干預，以達到防微杜漸的效果。采集不同地區欲病狀態下的圍絕經期病例，研究其生理病理特點、體質偏頗，為圍絕經期的狀態辨識提供參考性辨識，可作為臨床研究圍絕經期的一個切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