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謝的水仙花

□賈小勇

（本文作者為作家賈大山次子)

清新雋永，樸實無華，籠罩著詩意的柔情和關切人間友誼的溫暖，這是我讀父親賈大山的小說《水仙》的感受。

父親寫于1994年的短篇小說《水仙》，情節單純，全篇不見設計的機巧和人為的雕琢，立意明了，將水仙的美貫穿在主人公“我”和小丁的交往之中。小說的敘述節奏趣味盎然，每個情節都流溢著詩情畫意。掩卷沉思，余香裊裊，回味無窮。正如父親所說：“我想在我熟悉的土地上，尋找一點天籟之聲，自然之趣，以愉悅讀者，充實自己。”這篇《水仙》恰如天籟之聲，在將近三十年后的今天讀來，依然是如沐春風，令人在清新自然的字里行間有所思索，有所警醒。

水仙是美的，于嚴冬酷寒之時萌芽綻放，生機無限，令人神清氣爽，精神振奮。小說《水仙》里作為企業家的小丁，業余時間喜歡寫古體詩，如他所說，“我們這些整天和機器打交道的人，心里也該有幾首詩。心里有了詩，就像寒冷的冬天，屋里養了一盆水仙”。誠哉斯言！在社會價值萬千流變中，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應有那么一枝水仙綻放。一篇篇幅短小的文字，講述的故事背后，卻是豐富的人生體驗。一株普通的水仙，在獨特的審美眼光里寄予了一個美好的理想，如溫暖親切的呼喚，在瞬息萬變的生活中，美的發現來自自救。閱讀《水仙》，兌換給我的是一顆純凈之心。

一盆水仙聯結起了“我”和小丁的友情。在共同關切著水仙生長的過程里，他們的案頭、心間栽種著一株翠綠的水仙，雙方的誠信和友善澆灌著友情之花，于是，小丁放聲的笑則是“充滿著一種戰勝寒冷，克服困難的信心和力量，風格似水仙”。文中的“我”堅守著友誼的凈土，在招惹到熟人借用公車、人員調動等等的麻煩時，則是果斷拒絕，而坦然地說，“我和小丁不是那種交情”。顯然，這種輕描淡寫的一筆，實則是對那種投機取巧不勞而獲的個別社會現象的譏諷和譴責。作品并未描寫自己的譴責和憤慨，而是讓人體味到一種溫和、淡然、灑脫的情懷。這種襟懷坦蕩，善良正直，化作了一株盛開的水仙花，“我”極力守護著，不讓“煙霧酒肉熏了它，醉了它，腥了它”。這“煙霧酒肉”指的又是什么呢？值得深思。小說的脈絡經緯清晰，表述舒展自然。藉了水仙的清秀美麗，書寫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純正無邪的友誼，以一雙充滿哲理的明眸善良地觀察生活，領會美的啟迪。

攜著自然靈性的水仙花，安頓在匆忙的世間。唯有以恬然的心體會它，澄明的眼欣賞它，人生才會有所依持，思想精神才不至于陷入空虛，人與人之相互為良友、摯友，才能構建溫馨生活的花園。由此，不禁想起豐子愷先生對水仙的感觸：“人間的事，只要生機不滅，即使重遭天災人禍，暫被阻抑，終有抬頭的日子。個人的事如此，家庭的事如此，民族的事也如此。”

父親用小說這種文學形式，“讓人們在潛移默化中去感悟人生，增強明辨是非、善惡、美丑的能力，更讓人們看到光明和希望，對生活充滿信心，對黨和國家的前途充滿信心”。

閱讀《水仙》，我獲得的是一種清新和單純，對于明天的期待不再惶恐無措。水仙亭亭玉立，生機無限，永遠盛開在我們的書桌案頭，生長在無邪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