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世凱,陶大燕,周錦業,閆海霞,宋倩,羅述名
(廣西農業科學院花卉研究所,廣西南寧 530007)
【研究意義】鳳仙花通常為鳳仙花科(Balsaminaceae)鳳仙花屬(ImpatiensL.)植物的統稱,為世界園藝市場最主要的草本花卉之一。我國是世界上鳳仙花5個多樣性分布中心之一,野生種類超過270種(于勝祥,2012)。鳳仙花屬植物野生種群生長、更新、遷移甚至植物形態易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Dudley and Schmitt,1996;Donohue et al.,2001;Eugenija et al.,2013)。大旗瓣鳳仙花(I.macrovexilla)主要分布于廣西桂林地區,為中國特有種,是國產鳳仙花中少見具有較強適應性的種類之一,其花色艷麗、花朵大、花型獨特、花期長,市場開發前景廣闊(Zhou et al.,2021)。異質生境通常指其內水分、光照、土壤等生物生長或繁殖所需的各類條件不同或存在差異的生境類型,自然系統中異質生境現象普遍存在,尤其是我國西南石灰巖山區,喀斯特地區地質背景特殊,造就了復雜的生境異質性(王佳敏等,2020,2021)。而隨著人類活動范圍和頻度的不斷增加,其對植物野生種群生境影響愈加明顯(Bessega et al.,2018;Ronoh et al.,2018;Lata?owa et al.,2019)。前期調查發現,近年來大旗瓣鳳仙花生境受到人為干擾,整體種群呈現縮減趨勢。因此開展異質生境尤其是人為干擾下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狀況的調查研究,有助于了解該物種野生資源狀況,為進一步開展大旗瓣鳳仙花野生資源保護及合理開發利用提供依據?!厩叭搜芯窟M展】有研究人員推測生境突變是導致Abrupt Alnus種群數量急劇下降的重要原因(Lata?owa et al.,2019)。類似石灰巖山區、荒漠草原等具有生態脆弱性和不穩定性,尤其是近年來人為活動的擴大和頻繁,對其內種群生長和群落結構的影響明顯,且高海拔人為活動較少區域Pro-sopis alba種群的遺傳多樣性比低海拔人為活動較多區域豐富(Bessega et al.,2018);類似地,肯尼亞無人為干擾的非洲李(Prunus africana)種群結構更為穩定(Ronoh et al.,2018)。鳳仙花屬植物種群研究目前屬I.capensis最為全面(Dudley and Schmitt,1996;Donohue et al.,2001),而隨著I.glandulifera和I.balfourii在歐美地區不斷擴張,各國學者圍繞種群生長狀態與生境的關系進行了詳細研究(Jacquemart et al.,2015;Helsen et al.,2019;Kieltyk and Delimat,2019;Gruntman et al.,2020)。目前,我國鳳仙花屬植物野生種群的研究相對不足。受人為干擾影響,海南鳳仙花(I.hainanensis)野生種群面臨極大挑戰,其數量和面積均呈減少趨勢(鐘云芳等,2014a,2014b;寧瑤等,2018)。關于大旗瓣鳳仙花的研究,主要是在適應性、組培快繁、傳粉媒介和遺傳多樣性等方面。韓玉杰等(2007)比較包括大旗瓣鳳仙花(大盔鳳仙)在內的5種喀斯特地區野生植物的抗旱性,結果表明大旗瓣鳳仙花耐旱能力僅高于紅背葉(Alchornea trewioides)。王越和劉燕(2008)建立了組培快繁技術體系,為其無菌繁殖提供了理論支撐。Tang等(2020)研究發現黑長喙天蛾(Macroglossum pyrrhosticta)和突緣長喙天蛾(M.nycteris)2類晝行性天蛾為大旗瓣鳳仙花最重要的授粉昆蟲。李祥軍等(2013)、趙博等(2014)建立優化了大旗瓣鳳仙花ISSR反應體系,并對3個居群進行遺傳多樣性分析時發現其遺傳多樣性豐富,種群間存在較低的遺傳分化;Zhou等(2021)建立基于iPBS的大旗瓣鳳仙花反應體系,利用其對8個大旗瓣鳳仙花種群和1個瑤山鳳仙(I.macrovexillavar.yaoshanensis)種群進行分析,結果同樣表明目前大旗瓣鳳仙花野生資源多樣性較為豐富,但種群間遺傳差異較小?!颈狙芯壳腥朦c】近年來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分布發生明顯變化,整體呈縮減趨勢,但針對其種群間差異及變化的研究未見報道?!緮M解決的關鍵問題】基于桂林市陽朔縣喀斯特地區豐富的異質生境,通過調查記錄不同生境類型和人為干擾下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狀況、植株生長和開花情況,初步闡明異質生境對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生長和開花性狀的影響趨勢和程度,為大旗瓣鳳仙花野生資源保育和創新利用提供理論依據。
在前期調查的基礎上選擇陽朔縣作為試驗區,調研時間為2020年3—5月。首先,前期調查發現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在陽朔縣分布較多且分散,涉及樣地類型豐富。其次,人為干擾為本研究的關鍵點之一,陽朔縣作為全國旅游熱點城市,其內人為活動更為多樣。再次,考慮應排除經緯度等影響因素,因此僅選擇相對集中的1個縣(區)為研究對象,而非多個縣(區)。樣地主要分布于陽朔縣高田鎮、興坪鎮、葡萄鎮、福利鎮和白沙鎮,樣地范圍在東經110°22′30″~110°34′10″、北緯24°41′40″~24°56′40″。于2021年3月下旬—4月上旬劃定樣地具體位置并開展調查,樣地劃定結合2020和2021年度該區域種群生長狀況,盡量選擇2年間種群規模相對具有穩定表現的種群,最終選定18個種群,每個種群劃定1個調查樣地并進行編號,種群與樣地編號一致。樣地規格為2 m×2 m,若某種群面積超過4 m2但無法滿足2 m×2 m規格,則根據種群實際情況劃出4 m2樣地,若某種群面積未到4 m2則樣地以實際面積為準,樣地兩兩間距離不低于500 m。
1.2.1 樣地生境劃分詳細記錄各樣地坐標、海拔、郁閉度、土層深度及人為干擾程度等。根據干擾程度將樣地分為4類:(1)無干擾或近乎無干擾(無或近無干擾),生長周期內幾乎無人類活動進入種群范圍;(2)輕度干擾,偶見人類活動進入種群范圍;(3)中度干擾,較常見人類活動進入種群范圍;(4)重度干擾,種群范圍人類活動頻繁。生境類型大致分為4類:(1)優質,滿足光照充足、水分較充足穩定、土層深厚、土壤松散肥沃4個條件的3項及以上;(2)良好,滿足光照較充足、水分良好、土壤深厚但較板結或肥力一般3個條件中2項及以上;(3)中等,滿足光照一般、水分不穩定、土層較淺3個條件的2項及以上;(4)較差,滿足光照較弱、水分較缺乏、缺少土壤3個條件的2項及以上。同時記錄和評估種群面積、數量、分蓋度等,分蓋度(%)=(大旗瓣鳳仙花的蓋度/全部物種的蓋度之和)×100(全部物種不包括上層喬木和下層苔蘚類)。
1.2.2 測量基本生物學性狀隨機選擇每個種群中具有代表性(非明顯極值和種群邊緣位置)且處于盛花期的10株成年植株進行基本生物學性狀測量,若該種群符合條件的植株低于10株,則以實際數量為準。主要指標包括株高、冠幅、分枝數、葉長、葉寬等。
1.2.3 測定開花特征同時,對選出植株的開花特征進行測定,主要包括盛花量(盛開花朵數)、花苞數、花色等。花色據顏色由淺至深分為5級,記為1.00~5.00。從完全開放的花朵中隨機選擇10朵測定其花朵長、花朵寬、花縱深、翼瓣寬、旗瓣寬等(單株測量花朵數不超過2),其中,花朵長為花正面從旗瓣頂端至翼瓣尾部的距離,花朵寬為花正面左右寬度即旗瓣寬度,花縱深為花側面從花距至花瓣的最遠距離。
1.2.4 測定土壤特征在每個樣地內隨機選擇3個區域,挖取0~20 cm土層土壤混合后帶回實驗室進行測定。測定指標主要包括pH、有機質、全氮、全磷、全鉀、水解性氮、有效磷、速效鉀等。其中有機質采用重鉻酸甲外加熱法測定,全氮和水解性氮用凱氏定氮法測定,全磷和有效磷分別用堿熔法、比色法測定,全鉀和速效鉀分別采用堿熔法和火焰光度計法測定,pH采用pH計測定。
數據采用Excel 2010進行基本處理,采用DPS 7.05和SPSS 19.0進行顯著性分析和聚類分析(離差平方和法)。
如表1所示,調查區域的大旗瓣鳳仙花各種群位于海拔103~394 m,且大部分不高于200 m;林分郁閉度差異極大,表明種群對于光照適應范圍較廣;不同種群所在區域平均有效土層深度差異同樣較大,其中深度<10 cm的種群共7個,占調查總數的38.89%,表明其生長對于土層要求不嚴。就種群大小而言,不同種群的面積和數量差異非常大,在面積方面,有5個種群的面積不超過20 m2,10個種群的面積為100~2000 m2,3個種群的面積甚至達10000 m2;在種群數量方面,3個種群的數量不足100株,12個種群的數量為100~1000株,3個種群的數量超過1000株。從整體上看,面積大的種群其種群數量也較大,但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如種群面積相差較大的種群12和種群16,其種群數量相當。而根據人為干擾程度和生境類型的不同,干擾程度由弱到強依次為無或近無干擾3個、輕度干擾4個、中度干擾9個和重度干擾2個,分別占總數的16.67%、22.22%、50.00%和11.11%,生境類型由好到次依次為優質5個、良好7個、中等3個以及較差3個,分別占總數的27.78%、38.89%、16.67%和16.67%。

表1 18個不同樣地及對應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的概況Table 1 Overview for 18 different sampling sites and corresponding I.macrovexilla populations
植株的主要生物學特征可直觀反映其整體生長狀況,分析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的6個生物學性狀發現,除葉長/葉寬差異較小外,其余各指標均表現出較大差異(表2)。株高和冠幅是衡量植物健壯程度最直觀的性狀,不同種群的株高范圍為19.83~64.00 cm,最大值是最小值的3.23倍,其中種群4、12和15相對最高,均超過60.00 cm,種群3、5、6、9、10和17相對較低,均未超過35.00 cm;不同種群冠幅為13.83~43.22 cm,種群間相差同樣較大,最大值是最小值的3.13倍,且冠幅最大、最小的種群與株高相同,分別為種群4和17。分枝數同樣為衡量植株生長狀況的重要指標之一,同時也對植物的株型和開花數量等觀賞特性影響較大,其中分枝數大于5條的種群共5個,分別為種群2、3、4、11和16,以種群11最大,達7.50條;而小于3條的分別為種群6、9、14、17和18,其中種群9和17的抽樣植株均僅見主枝未見側枝,分枝數的種群最大值是最小值的7.50倍。葉片大小同樣在一定程度上能體現植株的健康狀況,不同種群葉片長度與寬度呈正比,葉長測定范圍為7.70~14.45 cm,最大值約為最小值的2倍,葉寬為2.66~4.84 cm;種群1、2、4、12、16和18等6個種群的葉長和葉寬分別超過12和4 cm;種群6和13的葉長、葉寬分別小于8和3 cm;雖然不同種群的葉片長、寬表現出較大的差異,但是葉片長寬比相對較穩定,葉片最狹長的為種群7,長寬比為3.16,而種群5葉片則較為圓潤,長寬比為2.54,且僅上述2個種群的長寬比差異顯著(P<0.05,下同),表明長期進化過程已經使大旗瓣鳳仙花形成較為穩定的葉片形狀。

表2 18個大旗瓣鳳仙花種群主要生物學特征Table 2 Main b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for 18 I.macrovexilla populations
大旗瓣鳳仙花作為一種觀賞價值較高的野生植物,其最重要的觀賞部位為花,因此開花特征是衡量該種群開發潛力的主要指標。大旗瓣鳳仙花花色通常被描述為紫紅色,調查發現其種群實際花色表現較豐富,由淺至深可表現為淺粉色至紫紅色,偶見變異純白色植株,其中種群6和4的顏色較深,種群8、17和18的顏色相對較淺,最深與最淺種群間花色表現差異顯著(表3)。盛花數量可反映花朵集中開放的情況,而花苞數則可間接推測植株的潛在開花能力,不同種群盛花數量和花苞數差異均較大,其中種群11均為最大,分別達14.90和40.40朵;而種群17均為最小,分別僅1.00和3.25朵,盛花數量和花苞數最大最小種群間差異分別可達13.9和11.43倍,除此之外種群4、10、12、15和16也有較好表現,種群1、6、7和9則在開花能力上表現較差。單花的大小形態同樣影響觀賞效果,就花朵長度而言,不同種群差異相對較小,其中種群14與種群17的花朵長差異最大且表現為顯著差異(P<0.05,下同),分別為3.52和2.45 cm,種群14的花朵長度比種群17長43.67%。旗瓣較為寬大是大旗瓣鳳仙花重要特征,其旗瓣往往是整朵花最寬之處,因此大旗瓣鳳仙花花朵寬度與旗瓣寬度值相同,對18個種群花朵(旗瓣)寬進行測定發現其大小存在一定差異但大部分種群間差異未表現出顯著性,旗瓣寬>3.90、3.70~3.90 cm及<3.70 cm的種群分別為5、7和6個,其中種群5與種群17的花朵寬度差異最大,分別為4.33和3.39 cm;其余各種群的花朵長寬雖有差異,但兩兩間均未表現出顯著差異。由于鳳仙花屬植物特殊的花部結構,本研究主要測定了花縱深和翼瓣寬,其中種群2、4、14、11和16花縱深均超過3.60 cm,而種群3、6、9和17則均低于3.50 cm,又以種群4與種群17差異最大,種群4的花縱深比種群17大26.62%;就翼瓣寬度而言其中有3個種群達1.25 cm,有7個種群未達1.20 cm,最大最小種群和花縱深結果相同,同為種群4和17,種群4的翼瓣寬度比種群17寬25.96%。因此,大旗瓣鳳仙花花部比例特征與葉片類似,較穩定。

表3 18個大旗瓣鳳仙花種群開花特征Table 3 Floral characteristics for 18 I.macrovexilla populations from different sampling sites
對大旗瓣鳳仙花的14個性狀進行聚類分析,結果(圖1)顯示,18個種群聚為2個大類5個小類。第1大類包含11個種群,該大類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的14個生物學性狀綜合表現良好,整體生境大部分也均處于較好水平,其又分為3個小類,其中種群11(Ⅲ類)整體表現最好,種群4、12、14、15和16其次,種群1、2、5、7和18(Ⅰ類)表現相對一般。第2大類共7個種群,該大類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的生物學性狀綜合表現較差,整體生境大部分也均處于較差水平,其又分為2個小類,其中種群17(Ⅴ類)整體表現最差,其次為種群3、6、8、9和13(Ⅳ類)。
生境中土壤的養分和pH等通常是決定其內植物生長較重要的2個因素,部分種群生長于石縫或者碎石堆等,無法取得有效土壤;由于大旗瓣鳳仙花為淺根系植物,因此本研究測定了14個樣地(種群)0~20 cm的土壤數據(表4),結果顯示不同樣地土壤養分差異明顯,而pH差異相對較小。樣地1、3和16的土壤各種養分普遍處于較低水平,結合調查中生境的特點推測,其原因主要是由于上述3個樣地土壤幾乎均來自廢棄土屋倒塌后的墻體土壤,因此肥力較差;而樣地4土壤中有機質、全氮和水解性氮均遠高于其他種群,應該與所處位置為廢棄生活垃圾堆有關,由其中的生活垃圾腐解所致。就有機質而言,除樣地4最高外,樣地6、10、14、17和18也較高,其相似點均為中度干擾,表現出較高的人為干擾。大旗瓣鳳仙花各種群土壤氮含量特點和有機質相似,其中土壤全氮和水解性氮的范圍分別為1.39~8.24 g/kg和83.6~407.5 mg/kg,均為樣地4、10、14和17較高。與有機質及氮含量相比,不同種群土壤中磷和鉀含量表現稍有不同。其中,全鉀含量以樣地2、13和16較高,樣地1、3和11較低,最大值比最小值高78.01%,速效鉀含量以樣地7、11和17較高,樣地1、3、13和14較低,最大最小值相差近2倍;土壤全磷含量以樣地7和17較高,樣地1和3較低,土壤有效磷含量為樣地2、11和17較高,樣地3、6、8、10、13和14均較低。推測不同種群土壤養分的差異與人類施肥以及人工廢棄物堆腐有直接關系。而不同種群樣地土壤的pH測定結果顯示,14個樣本中僅樣地3和13為中性土,其余均為弱堿性土,土壤pH最高為8.28,表明大旗瓣鳳仙花可能偏好弱堿性土壤。

表4 不同樣地的土壤特征Table 4 Soil characteristics for different plots
通過對14個種群生長和開花的14個指標平均值和土壤特征進行相關分析,結果(表5)顯示,絕大部分相關系數的絕對值小于0.400且相關性不顯著(P>0.05),僅花長/寬與全磷顯著負相關、與有效磷和速效鉀極顯著負相關(P<0.01),相關系數絕對值在0.600~0.700,因此土壤特性不是影響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和開花的首要因素。

表5 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與土壤特征的相關系數Table 5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population growth and soil characteristics of I.macrovexilla
隨著現代社會的高速發展,人類的活動范圍、頻率及強度均在不斷增加,不可避免對周邊環境產生影響,其中包括植物生境。本研究調查和分析發現,人為活動已經對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境的土壤、水分及光照等方面產生了明顯的影響。其中對土壤產生多層次影響,道路、宅基地、果園等設施場所的產生對土壤的厚度及疏松程度影響明顯,如樣地(種群)3、7、16、17和18等土層深度為樣地1、10和12的3倍以上;而人工施肥、生活垃圾處理等直接影響土壤養分含量,如樣地4的生活垃圾堆漚使其土壤養分含量要明顯高于其他樣地。本研究相關結果與邵海林等(2004)研究生活垃圾對土壤養分和油菜(Brassica campestris)生長的影響結果分析類似。鳳仙花屬植物對水分要求相對較高,通常生長于降雨量大或濕度高的森林、林緣、山谷陰濕處、河岸、溪流和湖邊濕洼地等(于勝祥,2012),因此水分是影響鳳仙花種群分布的重要因素之一,本研究調查也發現大旗瓣鳳仙花種群分布通常位于水分充足且較為穩定的區域,如圍繞人類生活區的水溝、山腳、低洼地帶等。光是植物生長的必要條件,人為采伐、高密度人工林、人工建筑是影響生境原自然光照的主要原因,種群17雖然擁有龐大的種群數量,但其在全部調查種群中整體生長狀況最差,可能是由于上層密閉人工柚林遮住了大部分光線。
異質生境的形成可能會打破現有種群格局和群落結構,最為直接的影響是導致種群規模的縮減甚至消失。首先,本研究結果中不同種群的面積和數量差異非常大,結合現場調查分析主要原因可能是受到周邊環境面積、建筑物、農田和果園等限制。結合前期跟蹤調查發現,大旗瓣鳳仙花每年分布情況和種群規模存在一定差異,且部分種群因生境變化而消失,該結果與楊蕾蕾等(2019)對廣東含笑(Michelia guangdongensis)的研究一致,其發現受歷史上頻繁燒荒、樵采、放牧和采挖金礦等人為干擾,廣東含笑生境退化為灌叢和草坡,導致其種群急劇縮減,已成為瀕危(EN)物種,而道路施工使杜鵑花屬(Rhododendron)野生種群遭到嚴重破壞而消亡也驗證了這一點(趙冰等,2013)。其次,異質生境可能會影響植物一些主要生物學性狀的表現。異質生境大旗瓣鳳仙花種群間的株高、冠幅、分枝數及開花數量等均有一定差異,且部分種群間達顯著差異水平。陳金藝等(2020)研究同樣發現三葉鬼針(Bidens pilosa)草異質生境下其株高、地徑、葉面積和葉生物量均有明顯差異;而蘆葦(Phragmites australis)的平均株高和葉面積指數在不同生境下也達顯著差異水平(陳龍等,2020)。最后,分析發現異質生境下大旗瓣鳳仙花花色、花量和大小等均存在一定的差異,尤其是花量大小差異最為明顯,該結果與陳林等(2019)對豬毛蒿(Artemisia scoparia)、王智(2020)對太行菊屬(Opisthopappus)植物的研究結果相似,顏色差異與張文等(2020)研究不同生境內巫山紅葉(Cotinus coggygriavar.cinerea)轉色期葉片呈色表現相似。
我國是世界鳳仙花屬植物分布中心之一,其中包含較多具有較高觀賞價值的種類,很多鳳仙花屬植物分布于喀斯特地區(于勝祥,2012;Yu et al.,2015)。研究樣地均位于喀斯特石灰巖山腳附近,而在喀斯特地區異質性生境中,土壤水分含量、植物生存空間和養分狀況等的綜合作用對于植物生長影響明顯(王佳敏等,2020,2021)。通過對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特征和生長狀況進行調查分析發現,人為干擾對于大旗瓣鳳仙花生境影響明顯,而生境的變化不僅導致大旗瓣鳳仙花種群分布差異,各種群特征、規模等同樣差異明顯。最主要的是不同種群內大旗瓣鳳仙花植物生物學性狀包括花特性等也存在一定差異,尤其是株高、冠幅、分枝數和花量等差異最大,但前期對大旗瓣鳳仙花種群遺傳多樣性的研究發現,其種群間的遺傳距離僅0.035~0.093(Zhou et al.,2021),因此大旗瓣鳳仙花種群間植株形態學的差異可能為異質生境導致,尚未在遺傳水平產生明顯差異。18個樣地的土壤中有16個呈現弱堿性,可能與樣地均處于石灰巖山腳附近有關,山上石灰土一般富含碳酸鈣,沖擊至山下,致使土壤呈微堿性反應(譚秋錦等,2014)。異質生境對于土壤養分含量影響較大,同時土壤養分不同也影響了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但相關分析發現土壤特征對植株生長作用相關系數不高且大多相關性表現不顯著,其應當不是影響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差異的首要因素。
通過調查發現,目前桂北地區大旗瓣鳳仙花絕大部分種群受到不同程度的人為干擾,近年來整體種群數量和面積銳減,直接圍繞人類生活區分布的種群比例增高,完全無干擾純野生狀態的大旗瓣鳳仙花種群比例逐步縮減,本研究調查未發現此類種群。人類活動頻繁通常很難形成長期的穩定生境,但可能形成短期適宜植物生長的生境條件,調查的18個種群中11個種群綜合生長情況良好,表明在此類生境中大旗瓣鳳仙花可較好生存甚至有促進作用,且這11個種群在株高、冠幅、分枝數和開花數量方面綜合表現良好;有7個種群綜合生長一般或較差,表明此類生境對其生長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種群比例高達38.89%,同時這7個種群在株高、冠幅、分枝數和開花數量方面綜合表現較差,說明上述4個指標的綜合表現與大旗瓣鳳仙花種群延續性存在一定的正相關。另外前期研究證明了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間遺傳分化系數較低、遺傳背景已經相對較為單一(李祥軍等,2013;Zhou et al.,2021),大旗瓣鳳仙花種群整體可能處于逐漸退化狀態,其應對生境變化的適應能力及種群競爭力可能在降低,可能也是導致大旗瓣鳳仙花種群近年來銳減及目前有相當比例種群在其分布生境中的生存狀況一般的重要原因之一。異質生境影響植物種群的生長是一個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其影響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的機制和具體過程有待進一步研究,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已經逐漸和人類生活形成一定的伴生關系,目前綜合而言人類活動形成的異質生境可能會對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產生一定促進作用,但同樣存在不利影響且極有可能造成局部種群銳減和消失,因此建議構建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保護區,可適當增加部分促進種群生長的人工措施,以保證大旗瓣鳳仙花野生種群的生長和更新。
異質生境下大旗瓣鳳仙花不同種群間株高、冠幅、分枝數和開花數量差異較大,上述4個指標是影響種群延續性的重要參數;大旗瓣鳳仙花對土壤要求不高,土壤不是影響大旗瓣鳳仙花種群生長差異的首要因素;種群11整體表現最好,可作為優異種質資源進一步開發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