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碳關稅對我國對外貿易與福利的影響

吳欣桐

（淮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安徽 淮北 235099）

隨著全球人口以及經濟的增長，能源的消耗以及二氧化碳的排放都使得地球負重運行，氣候變暖影響和破壞了生態系統，帶來極端天氣的頻率的增多，從而造成極其嚴重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各國也在為了彼此的利益訴求進行博弈。繼2008年歐盟理事會對所有途經歐盟超出碳排放配額的航空公司，實施航空碳關稅后受到包括美加中俄等主要國家的反對，碳關稅推進計劃一度停滯。2021年3月，歐洲議會投票通過“碳邊境調節機制”的決議，于7月14日正式提出囊括氣候、能源、土地利用、交通和稅收等一攬子環保提案，以確保2030年歐盟溫室氣體排放量較1990年至少降低55%。這標志著歐盟一直以來鼓吹實施的碳邊境調節稅即將成為現實。自此美英等發達國家也相繼形成碳關稅共識。然而這無疑給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在對外貿易上帶來巨大的挑戰，因此須采取必要手段來應對可能到來的沖擊。

一、歐盟碳關稅的相關論述

關于碳關稅，亦稱為邊境調節稅（BTAs），是2007年時任法國總統希拉克針對美國單方面退出《京都議定書》，認為必須針對全部來自美國的進口商品征收碳關稅。隨著歐盟通過了關于“碳邊界調節機制”的決議，也將關于加收碳關稅及其相關問題的研討，帶到了世界各國所關注的中心。不少國內外專家學者對關于碳關稅的理解不一，Lockwood和Whalley就認為，碳關稅實質上就和美國上世紀60年代征收的邊境調節稅概念相同，并不會給總的人類經濟社會福祉帶來重大的影響。MichaelCary認為，碳關稅雖然已被提議作為應對氣候變化的潛在經濟工具的替代方案，關稅增加了碳強度，而對降低碳排放的總體水平沒有任何作用。國內學者楊孟著認為，所謂的“碳關稅”是發達國家為遏制發展中國家貿易能力而制造的“綠色壁壘”。繆鑫研究認為，碳關稅雖然表面是降低二氧化碳排放而實施的綠色經濟，但在世界經濟發展過程中是針對各大生產密集型工業企業而設立的一項稅收項目。在碳關稅帶來的影響方面，國外學者Sakai和Barrett分析了碳關稅可能造成的碳負擔，并分析了未實施減排政策的國家所面臨的關稅負擔。研究結果表明，碳關稅只是一項復雜、高成本、無效的政策，在減少碳排放和解決碳泄漏方面影響甚微。Qiu認為，擁有先進的低碳生產技術的發達國家利用其在全球低碳生產價值鏈中的領先優勢，迫使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減排活動。碳關稅將削弱發展中國家的成本優勢，降低利潤水平，從而減少發展中國家企業的產業升級投資，削弱其產業升級能力。在這方面，它還對發達國家發揮了貿易保護的作用。Boehringer et al.發現，碳關稅提高單邊氣候政策全球協同的能力非常有限，主要影響是將發達國家氣候政策的經濟負擔轉移到發展中國家。黃慶波等通過GTAP模型模擬分析歐美等發達國家征收碳關稅對我國制造業出口結構及社會福利產生的影響。陳松洲認為碳關稅對我國外貿出口的影響是雙重性的，它不僅使我國出口貿易、新興產業等受到影響，也推動產業結構升級、促進制造業向綠色環保發展等積極作用。

綜合上述文獻，學者們對于碳關稅理解以及其帶來的各方面影響未達成統一的見解。但大部分學者認為在碳關稅征收方面造福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產生不利影響；部分學者從事情的兩方面考慮問題，認為還會促進出口結構的技術升級，對以后的發展亦有好的方面。本文也是從兩個角度考慮碳關稅可能帶來的對我國在貿易以及社會福利方面造成的影響，以補充其他學者關于碳關稅對我國發展的影響分析和政策建議。

二、歐盟碳關稅對我國的影響

歐盟發達國家早在18世紀中后期就開始了工業化進程，在此期間，工業化發展造成了社會物質財富的爆炸性增加，給人們創造了更加舒適的生存條件，但同時也造成了碳排放量過多而引起的嚴重的霧霾等天氣狀況，以及對城市生活污染的排放環境問題而導致了霍亂、瘧疾等疫病的傳播。盡管工業化伴隨著對自然環境的損害，但由于強大國家經濟發展的需要，同時我國從改革開放以前就開始重視環保，研究并制定了環境政策法規，到現在通過不懈努力，國家的環保政策思路已經不斷完善，環境治理成效也越來越明顯。現在的新中國無非在走發達國家的工業化強國道路，這時歐盟發達國家卻提出要對高耗能產品征收二氧化碳排放稅，會讓我國的對外貿易產品的出口以及相關方面做出應對以及改變。

（一）在對外貿易方面

在消極影響上，最明顯的是在我國對外產品的出口方面，會增加出口產品的生產成本，部分的出口商品銷量下降。21世紀以來我國正在加大制造業發展，并積極創新，向世界制造業強國邁進，且在我國進行工業化發展期間也接受西方工業企業的轉移帶來的機遇，以及伴隨著環境污染的危害，出口以鋼鐵、機械等工業方面的傳統高耗能產品為主。如果征收碳關稅將會使我國的出口情況惡化，出口額的大幅度減少，進而導致對外貿易環境惡化。這樣，對高碳排放企業是否外移需要進行思考，一旦產業外移必然會導致大量資本的外流，這樣會對我國資本管控增大難度，帶給政府巨大挑戰。

其次，碳關稅所引起的產品低碳需求將會把我國開拓國際市場的進程打斷，影響我國的經濟利益。雖然由歐盟發起形成了對高碳產品征收關稅的方案，但低碳也符合全世界對于氣候變化所倡導的理念，當大多數國家的企業自覺履行低碳發展，從而減少對高碳產品的購買時，我國高碳產品就會被視為不合格產品，從而導致在國際市場上缺少競爭力，在影響企業以及產品的國際形象的同時，也會給我國產品帶來采購以及消費的限制，給我國企業開拓廣闊的海外市場帶來了阻礙與困難。

第三，碳關稅的征收無疑給本就深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的各國增加了一道壁壘，從而造成大范圍的國際貿易摩擦。盡管中歐之間一直都是強大的貿易主體，有著緊密的經濟往來，但中歐之間也有反傾銷、知識產權、技術性貿易壁壘等方面的摩擦問題。中國政府從碳關稅這個概念提出之后就明確表示持反對態度，況且碳關稅現在的征收準則、運行機制以及監管機構的確立等一系列問題并沒有統一的標準，這必定會影響各國對外貿易環境。碳關稅征收對于發展中國家的影響較大，我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當其他國家也效仿歐盟做法時，我國產業便成了主要的征收目標，從而其他國家也會為了防止我國產品的對外轉移，對我國產品出口進行其貿易保護措施，引起更廣泛的貿易摩擦。

第四，對國內的低碳計劃工作造成影響。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七十五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表示了中國的最低碳減排目標即爭取在2030年實現峰值，并爭取在2060年達到碳中和，而目前歐洲各國的最高碳減排計劃目標是在2050年達到碳中和。由于我國經濟仍處于工業化階段，對于實現“雙碳”目標是有一定的難度與挑戰的。如果歐盟2050年前達到減排目標，那么就會對其他國家實施碳關稅的征收，而我國本身也正在減排的進程中，將面臨更為嚴苛的二氧化碳的排放限制要求，給國內本來就艱難的減排道路增添了許多阻礙。

當然，碳關稅的征收使一部分國內企業受到損失，同時也推動著高碳產業進行高技術的引進與改進升級，從而擺脫碳關稅帶來的種種不利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同時也會更加重視對生態環境的保護，降低高排放，向著科技與自然和諧發展，不斷地進行創新與鉆研。在此過程中，肯定會有一些不符合技術標準的企業退出市場，也有一些仍是高碳排放的企業被淘汰，但總體上是在可控的范圍內保護了環境，也對產業的結構進行了升級，大體方向是符合人類的可持續發展的。

除了帶來產業技術的升級這個積極影響外，還能為應對類似問題積累經驗。上述學者楊孟著認為，碳關稅是遏制發展中國家貿易能力的一種綠色壁壘。建立在保護環境基礎上的碳關稅符合貿易壁壘，如果歐盟實行碳關稅，將會有更多的法案條例，從而實現更多的貿易保護。若能成功解決碳關稅的一系列問題，會給我國以后解決類似的貿易壁壘問題提供有效的經驗。

碳關稅在給中國造成直接的經貿打擊以外，也將提供一定的發展機會。碳關稅所帶來的主要是直接對高碳排放量的產業的負面影響，但是由于這種高耗能的產業主要是附加值不高的產品，在進行碳交易的情形下，由于成本的增加，企業對外競爭力降低，在無形中導致了企業產品的淘汰，從而導致生產商尋求降低碳排放量的辦法，這樣就在中國實現經濟技術改革的同時轉變了對國內制造業的生產方式，從而提高了產品質量，也主動轉變了對中國出口影響的方式，因此效果比較正向。

（二）在福利方面

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通過發展一般貿易、加工貿易以及其他對外貿易的方式，進出口外貿均快速增長，對中國工業化和產業結構升級發揮著巨大的促進作用。中國現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由于我國從歐洲發達國家進口的大多是科技密集型商品，附加值較高，而從中國出口的商品則是低附加值的產品，并主要是一些機械、鋼鐵等，而它們往往通過在本國大量制造并在過程中對國家環保等方面產生的污染，在后來出口到歐洲等發達國家進行消費，因此如果繳納了碳關稅，那么將對中國的經濟社會整體福利產生相當程度的打擊。

碳關稅是歐美發達國家對其進口的高耗能產品征收的一種特別關稅。關稅主要通過影響貿易量而對國際貿易產生影響，如果關稅的征收國可以影響產品出口國的產品出口價格，則其對關稅的征收可以達到改善貿易條件并且獲得貿易收益的目的。簡單來講，歐盟實行碳關稅的額度越高，我國作為出口國交的稅就越多，對其國內來講，更有助于歐盟的財政收入，在國內福利上產生正面效果，而對我國的福利的負面影響也就越大。

福利因素同時也取決于進行交易的主要產品，在市場經濟中，按照稅負的轉嫁理論，稅收因素主要決定于供需雙方的彈性價格。在商品的需求量沒有彈性價格時，物價的上漲也并沒有使出口金額增加。而總出口的數額可能會因此上升，這也使得碳關稅并不會直接對出口國的出口總收入產生負面影響，反而稅負主要由進口國的消費者負擔。當碳產品顯示出對其需求具有韌性時，產品價格的上漲就會造成總出口額的減少，而出口總收入也因此而下降，其稅負也將會主要由出口國的生產者承擔。所以，碳關稅的繳納并不僅僅影響出口國的出口總收入，稅負也同時轉嫁給了國內的生產者，加重了出口國企業負擔，降低國內廠商的福利。因此，這不僅取決出口產品相對需求價格彈性的大小，也取決于高碳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權重大小。長遠來看，由于碳關稅還未有統一標準，受各國產品相對價格指數及匯率指標的變動影響，會導致出口國產品需求價格彈性也將發生變化，所以從貿易福利的角度看，碳關稅對進出口貿易和福利的最終影響程度是不確定的。

所以，作為出口貿易的發達國家，如果歐盟將碳關稅加以執行，勢必會給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外貿形成一定沖擊，對我國宏觀經濟產生負面影響、企業凈利益受到損失。當歐洲成員國之間因征收碳關稅而帶來貿易條件的改變時，當其所產生的收益大于因資源消耗所產生的損失時,則其社會福利也將提高；征收碳關稅，使得因貿易環境條件改善而產生的利潤低于因資源耗費而帶來的利益損失的同時，凈利益水平顯著下降。因此，我國面對這樣新型的貿易壁壘，必須降低對歐洲發達國家的出口依賴性，以改善中國高能源效率產品出口市場結構，以實現中國出口市場的多樣化發展趨勢，并要通過運用先進清潔能源技術來推進中國低碳高效減排進程，以避免因征收低碳關稅而造成的對中國國內經濟運行的負面影響，從而促進中國形成綠色低碳循環生產生活方式。

三、政策建議

（一）在國際方面

第一，可以與其他發展中國家加強多邊貿易合作，舉行高層領導間的會談交流。我國要特別重視“一帶一路”國家的互利合作，不僅是因為在地理位置上臨近，更主要的是經濟發展程度方面。用外交手段解決氣候環境問題，強化同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協作意識，在關鍵問題上占據道德制高點，聯合承擔發達國家壓力。如果歐美發達國家決定實行碳關稅政策，那么我國產品可以向東盟地區進行輸出。

第二，我國應在碳關稅以及國際氣候治理問題上積極爭取增強中國在國際上的話語權以彰顯國家責任。現如今，有關碳關稅的使用方案還沒有具體地落地實施，根據目前情況，歐盟與美國協同行動以期主導規則的制定，并尋求其他國家的加入。因此，碳關稅機制還有博弈空間并沒有完全確定，我國要積極應對綠色貿易壁壘，參與多邊和區域綠色貿易議題交流談判，力爭未來國際貿易規則的話語權，共同制定出互利共贏的新法則。

第三，開拓新的出口市場，降低了出口國風險。中國作為對外貿易強國，從入世開始，將進出口作為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的三駕馬車之一，而中國出口商品的國家市場主要為發達國家，商品主要是以低附加值商品為主，這就必須使企業進一步開發新的低碳消費市場，通過調節中國出口商品結構，企業可以進一步增強自身的研發實力，以便制造低碳標準和高附加值的商品。

（二）在國內方面

首先，政府要自覺地大力開展國內外的低碳減排措施，以爭取實現“雙碳”目標，并以此贏得國際競爭的主動權。歐美地區發達國家站在自身的經濟利益方面，對發展中國家出口的高碳商品收取高碳關稅，未能合理地從自身產品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排放的危害污染程度考量。在中國面臨著嚴酷的外部情勢之時，積極建立全面、科學、完備的碳認證管理體系,既助力于雙碳目標的達成，也是為了積極適應歐美等發達國家碳關稅制度，以及謀求中國出口貿易競爭主動權的外部情勢需要。

第二，加大各企業的減排力度，對出口企業繳納低碳稅，以推動產業結構的升級調整。要想真正實現由傳統的高耗能生產向低碳型生產轉變，就需要根據國際上提出的低碳型經營要求，來監管對外貿易商品的生產加工。針對化石燃料產品和關鍵制品征收碳稅，這樣有助于有效抑制能源高效工業發展，從而推動中國工業實現轉型升級，并間接降低對進口國碳關稅制度的沖擊與影響。中國應先在境內對商品征收碳稅，這樣在WTO對相同商品不能再征收的規定下，是應對碳關稅政策較為直接的手段。

第三，提供了綠色融資方面的保障。目前中國綠色金融市場仍處在發展初期，綠色貸款在整個信用中的占比還不到10%，而綠色債券在整個發行中的占比還不足1%。所以需要運用國家財政補貼和地方優惠政策，積極吸引商業銀行擴大對綠色信用產業的投入規模，同時運用我國發展綠色債券等新型投資行業優惠政策來對相關產業支持，同時根據當前全球的碳排放政策風險水平，來開展專項工作保障商品供應。并利用對碳排放交易權探索的新型投融資管理工具，建立全球碳投資及衍生產品交易市場系統，以幫助企業穩妥管理排放成本。

第四，要對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加以支持，積極推動出口產品生產結構的低碳化，并著力發展低碳經濟。要想真正進行低碳的出口轉型，需要加大政府對能源等高效行業的投資，并加強對生產制作過程中的現代技術的升級改進，通過采用高新先進信息技術來實現低碳化生產，并以此減少高能耗部門的隱含碳排放量。同時也必須發展更多的清潔燃料汽車，這是世界各國政府在環保政策和節能減排等方面所關心的重點，同時也是最符合人類社會對可持續發展的要求的。而低碳經濟，則是指為了盡可能減少人類對燃煤、石油等高碳能源的消耗，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量，而提出的一個低碳化發展的經濟模式。通過技術創新、產業產型、新能源開發等多種手段，實現經濟發展和生態環保雙贏的一個可持續經濟發展形式。所以，政府要輔助中小企業實現產品出口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和對企業各種生產關鍵技術的改造，從而更好地實現產品出口經濟的低碳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