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紙上吹過（外二首）

■寒焱

總是這樣的時刻

一張嶄新的紙剛剛鋪好

一小股風正好悄無聲息地吹過

紙上有風

我無法阻止它在紙上舞蹈或者跳躍

它在紙上走動的樣子

像是灼人的麥芒

閃爍著一張A4紙大小的金黃

A4紙大小的金黃

是離我二十厘米的驚慌

面對剛剛打開身體的紙

當那樣一小股風吹過

遠處碩大蒼茫的太陽

不知不覺地就折斷了翅膀

近距離觀察一枝米蘭

不如說是前生細小的心事

深藏在這樣的一顆米粒中間

經過雨水的澆灌

經過烈日的考驗

在我矚望她的前一秒

裊裊出淡淡的哀傷

陽臺上的米蘭

不慌不忙掉在白色的瓷磚上

星星般一動不動

偶爾向三個方向打聽

間或向時間深處張望

我們已經不會飛翔

驚詫于米蘭的跌落

更看不見茫茫的花香

一瞬間徹骨的涼意從腳跟漫過了頭頂

廢墟：緊挨著一場雨水

九月我在山的西邊深居簡出

一碗井水構成鄰家娃娃的童年背景

他認真喝水的樣子

比城市里的孩子幸福

院子南邊羊們忘記了吃草

從斑駁的木頭楞子中間探頭探腦

三五聲“咩咩”

一個叫鵲兒山的小村

在秋天的陽光下泛起金黃

幾乎來不及想象

一邊是祖國吉祥的村莊

一邊是一座廢墟蒼茫的隱喻

它們同時

緊挨著一陣胡亂刮來的風

緊挨著一場蓄謀已久的雨

而我面對剛才喝水的少年

小小的心臟一陣強過一陣地恓惶

就如同一座搖擺的廢墟

不知道我喜歡它，不知道

我給它拍照然后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