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空間協調發展研究

李如如 葛浩然（通訊作者）陳亞敏 廖晴南

（浙江萬里學院商學院 浙江寧波 315100）

政府和學者已對會展業與城市經濟間的正向關系達成共識，并在各地形成兩輪場館建設熱潮，截至2020年，全國共148個城市建有在用場館達298座。值得注意的是，部分發達城市憑借豐富的產業供給、完善的配套服務和巨大的市場吸納空間，能夠形成會展業與城市經濟較為理想的互動收益。而多數中小型城市由于缺乏成熟的會展設施和管理環境，既無法為會展業發展提供外部保障，又無法憑借品牌效應為城市經濟增加創富空間，致使會展業發展路徑與建館初衷背道而馳，尤其是在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建設過程中，產業要素與產業市場更易在區域競合中發生偏移。因此，從城市發展水平角度考量會展業與當地經濟的協調互動水平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為實現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的良性循環，相關學者從多角度對兩者全局關系或單一影響進行研究。國外學者運用模型化方法揭示了城市會展業發展與城市經濟增長的積極關系。Dwyer等（2006）則認為，由于未在投入-產出模型中考慮產業間互動關系，致使會展的影響被夸大。在國內，張水清、李慎亭（2002）測算了會展經濟發展與城市功能提升之間的互動關系。丁燁等（2021）則定量測度了會展業與區域經濟的耦合度及驅動因素。在具體機制上，余構雄、戴光全（2017）基于“鉆石模型”對區域城市展覽成效進行評價。李鐵成、劉力（2020）則從產業鏈角度探究會展業運行機理。以往研究雖關注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的互動關系，但未從定量視角對空間匹配狀況進行評價。本文參照現有研究，引入雙向互動思路，總結會展業與城市經濟耦合提升機理，從空間整體和局部對比視角，對長三角會展業與城市經濟關系進行實證測算，為會展業空間組織發展提供科學借鑒，為區域會展業布局規劃和改進提供理論依據。

1 會展業與城市經濟作用機理

1.1 會展業對城市經濟的影響

會展業不僅是商品的交易平臺，還是人才、信息和技術的集散樞紐，其作用具體體現在三點：（1）會展活動的本質作用是實現產品展銷，幫助參展商接觸更多潛在市場，降低洽談交易成本。此外，展會規模越大、展品的質量和數量越突出，對品牌化和專業性市場的吸引力就越明顯，尤其是競合激烈的一體化建設區域，會展更有利于城市聚集專業客商和參展商，實現規模經濟。（2）在商品展覽與交易的同時，會展在為企業之間轉讓知識產權、收集信息、開發市場、交流技術提供媒介，不僅為競爭者提供戰略信息和模仿目標，還為產業鏈上下游供應商提供合適的中間產品，最終提高產業整合效率。（3）會展業能夠幫助其他產業樹立發展的目標性、方向性及前沿性。一方面，展會高效集聚買賣雙方、行業專家及相關人士，在各方交流和交易時提高了技術和知識的擴散效率。另一方面，為生產者提供分工協作和市場擴展的準確信息，從而提高產業要素配置效率，助推產業結構優化。

1.2 城市經濟對會展業的影響

會展業的出現，本身就是城市產業分離的階段性成果。在城市經濟發展過程中，當地政府和市場決定了其發展的目標和方式：（1）地方政府掌握著土地使用規劃等城市資源的審批權力，當地交通、治安等公共服務保障水平也取決于地方政府的重視程度，因此會展項目的空間、層次和類型均受影響。（2）產業類和展銷類項目離不開舉辦地的產業供給和市場需求。具有產業特色優勢和產業規模優勢的城市可以培育出更具專業性和前沿性的會展項目。優秀的會展經營理念和經營模式也能促進會展行業實現良性競爭和優化升級。（3）良好的政策環境不僅能夠刺激產業活躍度、增強市場活力、吸引資本投入，還能通過構建城市形象，塑造城市品牌，為會展業發展提供持續的人力和技術支持。

2 研究設計與數據來源

2.1 指標體系構建

遵循可得性、科學性和針對性原則，借鑒前人經驗，從產業基礎和經濟效益兩個角度分別選取指標，構建會展業和城市經濟評價體系（見表1）。

表1 會展業與城市經濟評價指標體系

2.2 研究方法

2.2.1 熵權法

熵權法利用信息熵反映信息不確定性的優勢，判斷指標變異程度，使用熵權法對指標體系進行賦權，克服了指標賦權的主觀性，更具可信度?？紤]方法較為成熟，具體操作不再贅述。

2.2.2 空間一致性系數

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空間一致性系數反映區域整體會展產業與經濟發展的分布一致性程度，其基礎來自兩系統地理集中度的比值 c，計算公式為

式中，r和 g分別為第i個次級單元會展業水平和城市經濟水平占整個研究區域總水平的比例；p和 g分別為第i個次級單元的會展發展水平和城市經濟水平。c＞1，表示會展業聚集程度較高；c＜1，表示城市經濟聚集程度較高；c越接近1，兩系統分布的整體協調度越高。

2.2.3 空間重心轉移模型

空間重心轉移模型根據地理要素的平均空間分布中心計算出空間整體的分布重心，其變化反映了地理要素的整體位移特征，體現兩經濟變量在整體區域的不均衡分布方向。

假設研究區域有 n 個次一級區域組成，特定屬性的重心計算公式為：

2.2.4 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協調度模型用于分析兩個或多個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水平。其中，耦合度依照兩系統相對變化情況，反映系統之間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約的程度。考慮其無法判斷互動狀態是否積極，因此引入兩系統規模構成協調度評價。協調度是指耦合相互作用關系中的良性耦合程度，測度公式為：

式中，D表示城市i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的綜合協調值；C表示區域i的系統耦合度；E I、UE分別表示城市i的會展業發展水平和城市經濟水平；K為調節指數，一般取2；α、β為分配系數，考慮到系統的獨立性和平等性，兩者均取值0.5。

對于協調度的評價，尚未形成一致標準，綜合考慮已有研究和評判可比性，將其分為五級：0＜ D≤0.2為高度失調狀態；0.2 ＜ D≤0.4為中度失調狀態；0.4 ＜ D≤0.6為瀕臨失調狀態；0.6 ＜ D≤0.8為中度協調狀態；0.8 ＜ D≤ 1為高度協調狀態。

2.3 研究區域與數據來源

根據最新《長江三角洲地區區域規劃》，長三角區域包括上海、江蘇、浙江和安徽，由于會展產業相關數據統計尚不完備，因此在研究時段和研究單元選擇時均依照《中國展覽業發展統計分析報告》的統計結果。該報告從2011年開始發布，其中長三角25個單元的統計信息相對完備，故將其作為主要研究對象。對應城市數據主要來源于2012—2020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以及2021年《上海統計年鑒》《江蘇統計年鑒》《浙江統計年鑒》和《安徽統計年鑒》。長三角地圖數據依照國家基礎地理信息中心進行校準，并選取GCS_WGS_1984坐標系作為投影依據。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空間一致性分析

在使用熵權法計算2011—2020年長三角各城市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基礎上，根據空間一致性公式，逐年測算各城市的空間一致性指數，表2是根據一致性系數計算出的不同一致性類型城市的數量。

從平均值來看，雖然2011年會展業聚集程度與經濟聚集程度一致性為0.746，但整體呈下降趨勢，2016年和2020年已分別降至0.668和0.632，說明會展產業重心逐漸偏離區域經濟發展趨勢，驗證出會展業被地方賦予更多非經濟功能。2016—2018年，系數略有增長，與上海等中心城市承辦進博會等大型活動不無關系。根據表2，會展業與城市經濟均衡單元數量波動增長，結合總體變化趨勢，說明雖然部分地區逐漸形成較為合理的會展產業布局，但并未對區域整體形成有效帶動。會展業領先地區數量相對較少，且數量波動較小。城市經濟領先單元數量占據一定優勢，其中相對領先地區數量逐漸降低，高度領先地區數量由11個增至15個，綜合說明長三角會展業仍集中于核心地區，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兩系統協調性不足的問題。

表2 2011—2020年長三角會展業與城市經濟一致性類型的數量變化

3.2 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空間重心遷移分析

為了更加明晰地反映出會展產業與城市經濟空間的錯配方向，通過選取各城市中心坐標和兩系統得分，計算出長三角歷年的重心區位。會展產業重心演化方面，2011—2020年位于上海西部和蘇州市中部位置，2011—2017年遷移階段具有明顯的方向性（上海-蘇州），且遷移距離相對較遠。2017—2020年，階段重心明顯向東偏移，分布相對集聚，說明會展業重心漸穩。城市經濟重心演化方面，2011—2020年多數位于蘇州市中部偏南位置。2011—2014年和2015—2016年兩階段重心分布較為集聚，2017—2020年階段內遷移距離較大，整體向東北-西南方偏移。

從兩重心的距離角度來看，兩者重心雖均位于中部偏東，但以2015年為結點，兩者呈現先縮小后擴大趨勢。會展業重心位置說明會展業競爭力集中于東部，與上海作為長三角會展經濟帶中心契合，西部和南部地區城市經濟發展雖逐漸增強，但其城市會展業實力仍較弱，無法拉動產業重心大距離遷移。因此，2015—2020年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空間分布不一致性增加。

3.3 會展產業與城市經濟協調性演化分析

在明晰整體分布協調狀況之后，根據耦合協調度劃分標準，對2011年、2016年和2020年各市會展業與城市經濟協調水平進行等級評定，并采用ArcGIS 10.2 軟件可視化（見圖1）。

圖1 2011年、2016年和2020年長三角區域會展業與城市經濟協調性分級

根據結果，上海始終保持高度協調狀態，在會展產業建設和城市經濟增長方面始終走在區域前列，其他城市協調度呈明顯“中心-外圍”態勢。2011年，南京、杭州、寧波和蘇州4個經濟領先城市達到中度協調狀態，9個瀕臨失調、7個中度失調和4個高度失調城市均普遍分布于區域邊緣位置，且在區域經濟整合中多處弱勢。2016年，中度失調狀態城市擴大為16個，嘉興、臺州、溫州、徐州、鹽城、蕪湖下降為中度失調狀態，寧波下降為瀕臨失調狀態，相反，泰州和鎮江上升為中度失調狀態，使得空間分化趨勢更加明顯，說明會展產業在服務二三線城市經濟發展方面仍顯不足。2020年，長三角北部的徐州、淮安和鎮江下降為高度失調狀態，進一步驗證了此結論。

4 結語

（1）長三角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的一致性整體呈下降趨勢，城市經濟領先單元較多，會展業布局合理性未有實質改善。（2）會展業和城市經濟重心均出現階段性遷移，但會展業重心更傾向東部，城市經濟重心則向西南部轉移，兩者關聯逐漸偏離。（3）上海始終保持高度協調狀態，其他城市協調度仍呈現明顯“中心-外圍”趨勢，經濟領先城市率先達到中度協調狀態，處于邊緣位置的城市往往協調度較低。綜上，會展業與城市經濟的協調仍呈現不平衡空間狀態，不同城市間存在異質化互動缺陷。

本文建議如下：因地制宜，分析限制各區域會展業與城市經濟協調發展的主要因素，有針對性地制定城市會展發展戰略。協調型城市應利用現有基礎提高展會能級與規模，優化參展商和客商結構，進一步擴大產業溢出效應。中度失調型城市多因會展業相對落后，應在公共交通、場館配套、管理政策、特色產業等方面補足區域會展業制約短板，以分工協作擴大會展業的認知度。高度失調型城市多為不具備發展會展業條件的城市，此類城市應以區域自然、文化、特色產業等為資源，錯位打造針對其他地方的專屬會展品牌，利用中心城市輻射帶動城市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