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又令人想入局的NFT

文/薛 亮

夏天雖然過去了，但細數整個暑假里音樂圈最大的新聞恐怕要屬周杰倫發布了新專輯。據“周杰倫資訊網”官方微博7月30日發布的信息，其新專輯全網銷量總額已突破2億元?！爸芙軅悺比齻€字就是流量密碼，連同他創作的NFT項目都能日進斗金。元旦當天，周杰倫與好友合伙創辦的潮牌PHANTACi發售首個NFT項目“幻象熊/Phanta Bear”，限量1萬個，單價約6200元，5分鐘即售出3000個，40分鐘售罄，營收約6200萬元。

近一兩年，全球NFT市場規模持續擴大，并伴隨元宇宙的興起進入大眾視野，引發各界關注和參與。去年3月，《麻省理工科技評論》（MIT Technology Review）雜志指出，NFT已經成為任何以在線創意為生的人都無法回避的話題。去年11月，《柯林斯詞典》更是宣布“NFT”一詞為2021年“年度詞匯”。為什么那么多人爭相購買NFT？讓人著迷的NFT能成為藝術、設計和技術從業者的生產力工具嗎，抑或是一場華麗的泡沫？值得深思。

什么是NFT？

NFT是非同質化通證（Non-Fungible Token）的縮寫，指的是記錄在區塊鏈上的獨一無二和不可替代的數據單位。NFT可以關聯圖像、視頻、音頻及其他類型的數字文件，從而將能夠輕易復制的商品轉為獨一無二的商品。NFT與比特幣等加密貨幣不同，因為其不具有可替代性（fungibility）。

當下在國外，NFT主要被用作投機性資產。為了達到哄抬炒作價格的目的，經常有人片面吹噓NFT實際并不存在的功能，如“如若擁有NFT，就能擁有藝術本身”或“通過關聯NFT，就能防止藝術復制”等。雖然業界聲稱NFT可以證明與之關聯的文件等的真實性和所有權，但也有人指出，通過NFT進行保證和轉移的權利在法律上可能并不明確。此外，NFT不具備限制共享或復制與之關聯的文件的功能，并不一定會轉讓文件的著作權，因此就存在無限制發行與同一文件相關聯的其他NFT的可能性。

社會目前針對NFT的批評聲音主要集中在環境影響和欺詐行為兩大方面。一方面，由于區塊鏈事務（transaction）驗證需要消耗大量電力，人為增加了碳足跡，不利于節能減排。另一方面，NFT也常被用于藝術品欺詐等不法行為，有人認為NFT市場的結構類似于龐氏騙局、層壓式推銷或金字塔式騙局，價格被人為地抬高。因此，NFT的失控無序發展業已成為一個社會問題，需被有關部門警惕關注，并亟需推動相關立法規制。

國外NFT市場的發展概況

國外NFT市場發展早于國內，應用場景已經非常多元，且新項目層出不窮。雖然目前絕大多數NFT展示形式仍只是視聽層面（如圖像、視頻和音頻），但也有與實物或現實世界相結合的趨勢，如今在數字藝術、游戲、電影、虛擬資產、現實資產、域名、身份等方面均有NFT的應用。其中發展較為成熟的領域是數字藝術、虛擬資產及游戲等。

2014年5月，世界已知最早的NFT“Quantum”誕生于美國紐約。次年10月，首個NFT項目“Etheria”在英國倫敦推出。“Etheria”是一款基于以太坊開發的虛擬土地交易平臺，其中每個地塊都是一個NFT，但457塊可購買和交易的六邊形地塊在整整五年間乏人問津，直到2021年3月人們對NFT的重新關注才引發了一場購買熱潮。

2017年，一款網絡游戲“CryptoKitties”的成功提升了NFT在大眾間的知名度，玩家可以飼養和交易各種虛擬貓咪。該項目發布后迅速成為熱門話題，吸金1250萬美元，甚至出現售價超過10萬美元一只的虛擬貓咪。

2021年，全球對NFT的關注與日俱增。以太坊、Flow和Tezos等區塊鏈建立起特定的標準，以確保其所關聯的數字商品是真正獨一無二的。NFT被廣泛用于藝術、音樂、體育和其他大眾娛樂形式虛擬資產的商品化。2021年3月，美國數字藝術家Beeple的NFT作品在世界知名拍賣行“佳士得”拍出6930萬美元的高價，成為拍賣界的大新聞。

NFT行業綜合分析平臺“NFTGo”的數據顯示，截至今年7月30日，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臺仍為“OpenSea”，總交易額高達320.5億美元，交易者總人數高達200.6萬。按總交易額排序，“LooksRare”僅次于“OpenSea”，總交易額達 267.3億美元；“CryptoPunks”總交易額為28.9億美元，位列第三；“X2Y2”總交易額為24.1億美元，排名第四；“Rarible”總交易額為2.7億美元，居第五。按交易者總人數排序，“CryptoKitties”僅次于“OpenSea”，交易者總人數達11.3萬；“LooksRare”交易者總人數為11.2萬，位列第三；“Rarible”交易者總人數為9.5萬，排名第四；“X2Y2”交易者總人數為8.4萬，居第五。

不過，今年以來，全球NFT熱度正在迅速消退，市場也逐步回歸理性。據外媒報道，今年6月“OpenSea”的銷售額遭遇腰斬，其交易平臺上的NFT平均價格也大跌近40%，更是于7月15日宣布將裁員20%。此前也有其他平臺宣布裁員，可見經營者都在積極“瘦身”，以應對行業“嚴冬”。但也有投資機構對NFT的前景仍表示樂觀，如投資銀行杰富瑞（Jefferies）就將NFT市值預測上調至2022年超過350億美元和2025年超過800億美元。

國內NFT市場的發展概況

在我國，NFT正被冠以“數字藏品”或“加密藝術”之名受到市場追捧。據“中國網”報道，2021年中國各NFT發行平臺共發布NFT數字藏品數量約為456萬個，總發行量市值約為1.5億，平均售價約為33元。阿里、騰訊、百度、京東、嗶哩嗶哩、閱文集團等均推出了自己的NFT發行平臺。另一方面，為了打擊炒作交易行為，目前國內主流NFT發行平臺均不支持開通二級市場交易，規定用戶從平臺購入的NFT數字藏品只能轉贈，不支持直接交易，雖然無法從根本上排除用戶之間存在線上贈予線下交易的可能性，但某種程度上也對NFT市場過熱的降溫產生了影響。

目前，國內用戶最多的NFT發行平臺是區塊鏈技術服務提供方螞蟻鏈的數字藏品發布平臺——“鯨探”，由原支付寶粉絲粒小程序升級而來。由于有支付寶的背書，“鯨探”占據了國內最多的市場份額，2021年發行量大于1的NFT數字藏品約為267萬個，總發行量市值約為5112萬元，平均售價約為19元?！蚌L探”曾于今年2月22日發布公告，明確表示任何數字藏品交易行為都是未經允許的，并處罰了一批私下交易數字藏品的用戶，對這些用戶轉贈數字藏品作出限制。

“幻核”是騰訊旗下的NFT發行平臺，于2021年8月正式上線APP。“幻核”2021年發行量大于1的NFT數字藏品約為2萬個，其中定價售賣約為1.5萬個，公益活動及其他宣傳活動發行約5000個，發行量市值約為155萬元，平均售價約為102元。但據“界面新聞”7月20日報道，騰訊正計劃裁撤“幻核”業務，且早在7月初幻核對外的業務就已停止，這一行業動向也暴露出NFT數字藏品市場當下發展的窘境。

國內推動NFT合規發展的動向

NFT的內在特性使其無法避免成為一部分人的炒作對象，存在一定的金融監管風險隱患。去年10月，國家版權交易中心聯盟、中國美院、湖南省博物館、安徽文交所、螞蟻集團、京東、騰訊等機構共同發布《數字文創行業自律公約》，就抵制炒作達成重要共識，提出：堅決抵制任何形式的以數字文創作品為噱頭，實質發行和炒作虛擬貨幣的行為；堅決抵制任何形式的數字文創作品價格惡意炒作，防范投機炒作和金融化風險。該公約雖然從一定程度上規范了NFT數字藏品市場的發展，但并不具有法律約束力。

為遏制國內NFT的各種亂象，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和中國證券業協會于今年4月聯合發布《關于防范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要求堅決遏制NFT金融化、證券化傾向，從嚴防范非法金融活動風險。三協會倡議：不變相發行交易金融產品；不變相開展代幣發行融資；不變相違規設立交易場所；不以虛擬貨幣作為NFT發行交易的計價結算工具；對各主體進行實名認證，妥善保存客戶身份資料和發行交易記錄；不直接或間接投資NFT。同時，三協會還倡議：發揮NFT在推動產業數字化、數字產業化方面的正面作用；確保NFT產品的價值有充分支撐，引導消費者理性消費，防止價格虛高背離基本的價值規律；保護底層商品的知識產權，支持正版數字文創作品；真實、準確、完整披露NFT產品信息，保障消費者的知情權、選擇權、公平交易權。

此外，上海于7月12日發布《上海市數字經濟發展“十四五”規劃》，首提支持探索NFT交易平臺建設。在“拓展數字新產業”板塊中，提出支持龍頭企業探索NFT交易平臺建設，研究推動NFT等資產數字化、數字IP全球化流通、數字確權保護等相關業態在上海先行先試。在“培育數據新要素”內容中還提到，著力發展區塊鏈開源平臺、NFT等商業模式，加速探索虛擬數字資產、藝術品、知識產權、游戲等領域的數字化轉型與數字科技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