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
“既然杰克能從泡菜壇子脫身,既然斷了脖子的小鳥能夠飛走,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也許,水比光更古老,鉆石在滾熱的羊血里碎裂,山頂噴出冷火,大海中央出現了森林,也許抓到的螃蟹背上有一只手的陰影,也許,一根打了結的繩子可以把風囚禁。也許,有時候,愛情也可以不再有痛苦和悲傷。”
IgD型MM的治療方法與其他類型的骨髓瘤相似,以化療和自體造血干細胞移植為主[1, 5-6,11]。在應用硼替佐米、來那度胺等新藥及進行自體干細胞移植治療之前,IgD型MM患者的中位生存期不足2年[6];另有文獻[12]報道,這類患者的中位生存期只有21個月,3年及5年的生存率分別是36%、21%。大劑量化療后聯合自體干細胞移植可以改善患者的總體生存率,延長其無病生存時間[8, 13-15]。研究[13]表明,單純化療患者的疾病總體生存期可達2年,化療加自體干細胞移植患者總體生存期可達5.1年。
這 是 安 妮· 普 魯 克 斯(Annie Proulx)的長篇小說《船訊》最后的一個段落,是小說主人公奎爾(或者說是作家本人)從內心里哭出來的詩句。如果說現實是一種窒息,那么文學就是一種呼吸。因為在現實里壓抑、憋悶得太久太久,這段文字讀來就像是一個溺水者使勁地將頭顱頂破了水面,正在貪婪地大口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全然沒把現實的殘暴放在眼里。這一百多個字就像一卷被強行緊裹起來的鋼板,內里蓄滿了生命意志不可阻遏的力量。在這段文字里,安妮·普魯克斯頻繁使用了“能”“能夠”“可能”“也許”“可以”這樣一些字眼,站在心靈而非現實的一邊,堅定地宣示生命的內容物不該只有既成的事實和當下的鐵律,還應當擁有不屈的抗爭、不甘的期待、不滅的憧憬。一個人降生到世間,不是為了來忍受世界的囚禁與欺負,不是為了來品嘗艱辛、失敗、無助、屈辱、疼痛、心酸、荒謬和絕望的滋味,不是為了來讓那神秘而又邪惡的命運在自己身上附體、顯形。他/她的使命應當是經歷一場獨有的人生,并在這種經歷中倔強地成為不可被重復或替代的自己。堅忍不拔地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與此同時最大限度地促進和造就別人的幸福,這才是一個人所能秉持的最高的道德原則。
作為一個感性遠遠大于理性的讀者,每當讀到特別優秀的文學作品時,我都常常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不安感,常常會暗自在心中憤懣地譴責作者:這明明是我的個人隱私,你憑什么就把它們寫出來了?!漸漸地,驚心仍在,憤懣卻消失了,因為我已意識到人類的心靈是可以相通的,而我的驚心和憤懣,其實不過是一種將自己高度代入文本情境的閱讀方法。一流作家寫隱秘,二三流作家寫顯在,末流作家寫命題作文。而安妮·普魯克斯,在我心里屬于超一流的大作家。因為她不但寫出了我們自己能夠強烈地感受到卻無法訴諸筆端的某種無意識或某種情緒暗流,還能將那些無意識變成我們讀者可以直接面對的意識。更了不起的是,她還能為無形的意識賦形,使之成為鮮明的藝術形象供我們凝視或逼視,成為我們升級自己精神世界的優質換代產品。
王 聰 男,1981年8月出生,河北撫寧人,博士,副教授,畢業于東北大學,主要研究方向為云計算,智能優化算法.
《船訊》開篇的第一個句子是這樣介紹主人公奎爾(Quoyle)的:
“奎爾:一圈繩索。”(Quoyle: A coil of rope.)
接著,作家又引用了《阿什利繩結大全》(THE ASHLEY BOOK OF KNOTS),專業地定義了被等同于“一圈繩索”的奎爾:“佛德蘭盤是平面狀的一盤繩索,放在甲板上,需要時可在其上行走”。這句話其實是在寫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奎爾在世間供人踩踏的人生境遇。作家還為佛德蘭盤配了一幅插圖,畫出了麻纖維纜繩盤的粗硬感、糾結感和重量感,猶如奎爾的肖像之一。這部長篇小說共三十九章,大部分章節一開頭都會引用《阿什利繩結大全》收錄的形形色色的繩結中的某一種,來對位著奎爾的痛苦的復雜形狀,使他的心結被具象化為許多種繩結的樣子。
然而,痛苦的殘忍性還不在于事件本身,更在于無形而又無法擺脫的心態:
“一身蕁麻疹,三天兩頭鬧肚子,他掙扎過了童年;在州立大學,他一只手捂著下巴,用微笑和沉默掩飾痛苦。他跌跌絆絆地活到三十多歲,學會了把感情同自己的生活分開,不指望任何事情。他食量大得驚人,喜歡熏豬蹄和黃油馬鈴薯。”(Hive-spangled, gut roaring with gas and cramp, he survived childhood; at the state university, hand clapped over his chin, he camouflaged torment with smiles and silence. Stumbled through his twenties and into his thirties learning to separate his feelings from his life, counting on nothing. He ate prodigiously, liked a ham knuckle, buttered spuds.)
現任阿里巴巴集團學術委員會主席,湖畔大學教育長,阿里巴巴商學院院長。2006—2017年擔任阿里巴巴集團總參謀長,參與了阿里巴巴集團整體戰略的制定和執行,包括淘寶、支付寶、阿里云計算、菜鳥等重要子公司的開創和發展。
這是安妮·普魯克斯的典型句式:突兀、堅硬、破碎、凌亂,卻又勁道十足,從原文中更能感受到她用語的這種粗礪特征。這個段落麻利地劈出了奎爾形象克己的基調與放縱的輪廓:捂下巴,是因為他的下巴實在太大、太別扭。這個動作泄露了奎爾充滿缺陷感的消極的自我暗示,以及對無望現狀的無奈認同;而饕餮般的食量,則標明弱者在其他方面都找不到滿足和慰藉時,轉而以暴飲暴食來補償甚至是報復自己的饑渴人生。表面上是耽于食欲,實質卻是在自暴自棄,是在放縱自己的軟弱。
捂下巴、微笑、沉默、把感情同自己的生活分開、不指望任何事情、無節制地吃……這一切表現或傾向,跟竹節蟲偽裝成竹枝,跟蜥蜴隨周圍環境顏色的變化而改變自己的顏色毫無二致。生物之所以要隱藏起自己的原形,是因為它正置身于一個危險的外部環境中。這個外部環境不會主動來適應它,它只能靠主動隱藏、偽裝、改變自己來努力適應外部環境,讓天敵無法察覺到它,以逃避被獵殺的厄運。奎爾的天敵不是別的,正是他周圍那些強勢的人們,特別是他的親人們。母親對他冷漠到了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的地步;父親對他極度失望,極度厭惡;哥哥一見到他就會用最惡毒的話語來咒罵他,再賞他一頓拳打腳踢。奎爾并沒有什么不可饒恕的罪過,命運卻用活著本身來懲罰他。“一切都源于奎爾最主要的一個失敗,長相的失敗”。他長得痛苦而羞愧,但他也是個人啊。奎爾不知道自己在世間的一切被動的應對姿態,實際上已為生物社會學中的弱肉強食法則提供了一個生動的案例。
安妮·普魯克斯寫奎爾,厲害就厲害在寫出了他的每一種行為后面,都深藏著他自己并不知道的某種下意識的心理驅動力。如果我們不去細細揣摩作者這份深重的寫作用心,就很容易將《船訊》這部執意咀嚼人生滋味的命運杰作誤讀成一部哭窮賣慘賺眼淚的苦戲,就習慣于在我們自己的寫作中大肆鋪陳和渲染人物在人群中的遭遇,而忘了在人物心底最幽暗之處,也許此刻正在同步上演著一出遠比社會生活中的活劇更銷魂的大戲。
混凝土生產不能一味地追求降低成本,要注意水泥或摻合料對外加劑的實際需要,在摻配之前要做相容性試驗,取得最佳摻量,做到既經濟又合理。
奎爾降生到人世中來,本身就是一種失敗。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仿佛都是專門為詮釋“失敗”一詞的內涵而量身定制的。不是在具體的哪件事情上失敗了,而是人生的所有方面都被打上了失敗的印戳。這種失敗的自我認識和自我評價就成了對自我的一種羞辱,一種深不見底且無休無止的傷害。
失敗是我們人生中極為重大的事情。對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弱小者來說,再沒有什么比一再失敗更為嚴重的問題了。因為它無情地揭露出了我們的生命一錢不值的真相。由失敗所帶來的恐懼感、沉重感、下墜感,時時刻刻都不肯放過我們,使我們這些生存競爭中的劣敗者的存在價值和意義,被打上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巨型問號。
在使用FPGA進行設計時,利用其并行優點將N-S,W-E數據傳輸鏈路作為兩個分立的集群進行并行操作,且對應相應的狀態圖,其操作規則如下以保證控制器正常運行,N-S數據鏈路以綠燈亮為初始狀態,W-E數據鏈路以紅燈亮為初始狀態;N-S鏈路紅燈亮的時間與W-E鏈路上其他燈亮的總時間相同,且兩個鏈路狀態運行完一圈的時間相等,則相應順序為N-S鏈路綠-黃-白-黃-紅-綠,W-E鏈路紅-綠-黃-白-黃-紅。
黑格爾在其名著《精神現象學》中,專門寫了“自我意識的獨立與依賴,主人與奴隸”一節,通過對自我與他者之間的依賴關系的分析,提出了著名的“主奴辯證法”,即人總是在尋求承認中確定自己的地位的。自我意識之所以存在,只是由于得到了對方的承認。黑格爾認為自我意識最原始也最深刻的動機,就是在別人那里尋求承認。他假設有兩個人相遇了,由于兩人都要求對方的承認,自己卻不愿承認對方,沖突便不可避免:究竟該誰來承認誰,誰配得到誰的承認呢?于是他們開始互毆,開始了后人屢屢想美化卻始終無法如愿的骯臟的人類歷史。
我們試著來將黑格爾深奧的論述轉述成通俗易懂的情形:
兩個信奉拳頭、石塊、棍棒里面出江山的人形動物打得不可開交,英勇得無比野蠻,精彩得無比丑陋。要是其中的一人被打死了,爭雄問題只是暫時和表面地消失了,因為活下來的那個人無法滿足于自己承認自己,他還迫切地需要對方的承認,而死人是沒有承認你的義務的。于是死去的那個人與活下來的那個人實際上都成了失敗者,因為他們都沒能得到對方的承認。
更多的時候是沒有誰被打死,而其中的某人認輸了。贏或輸,取決于斗毆者對自己的生命的最終的態度:贏家覺得一個失敗者的生命是悲慘得無法想象的,是不值得留戀的,不得勝毋寧死。他拼死一搏,終于勝出了;輸家則認為生命都沒有了一切也就毫無意義了,好死不如賴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于是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地認了輸。
德公公隨即讓下人帶來李駟峋的兩名貼身護衛,詢問李駟峋下午的行蹤。未曾問到第七句,德公公就下達命令:老六李陸峰、老八李霸崖各帶一支人馬,連夜將牡丹池、文華齋各色人等,統統拘來。
(5)1000 MW機組回熱系統優化方案投資費用1075萬元/臺,年綜合運行收益理論測算值306.7萬元/臺,實際年綜合運行收益僅考慮脫硝電價補貼收入約200萬元/臺,實際靜態投資回收期約為5.3 a,具有較高的經濟性。
“半夜里,從紫紅色的噩夢中浮上來。佩塔爾坐進一輛面包卡車……奎爾好像一直在他們身邊飛,焦慮給了他能量……他知道即將發生什么,拼命想拉住佩塔爾的手,把她從面包卡車里拉出來(他希望那個卡車司機出事,這時司機已變成了他父親)……”正當姑媽的熱心在將他往上拽時,佩塔爾之死的重量卻在使勁往下墜著他。我在前面說過奎爾的戀母情結投射到了佩塔爾身上,使她成了母親的替身。這場噩夢中那個亂摸佩塔爾的司機之所以會變成奎爾的父親,正表明了奎爾潛意識里戀母仇父情結確鑿無疑的存在,他是那種情結的玩具。他和女兒小兔、陽光雖然很快就跟著姑媽來到了美洲北部荒涼的紐芬蘭祖居之地,但他的心仍然留在以佩塔爾為核心標記的往昔記憶里,確切地說是留在以對生母為隱秘對象的生命之初的模糊追憶里。他的往昔全都是不幸的經驗(經歷并體驗),他深深沉溺于其中,并不真的想掙脫出來。
這就是我所能理解的黑格爾的“主奴辯證法”。
說實話,這種辯證法讓我感到有些惡心,原因是:一、人類關系真的只能被預設為一山不容二虎的對抗性關系嗎?有的貓貓狗狗相遇了,不也會彼此使勁地聞聞蹭蹭搖搖尾巴嗎?二、為什么只想從對方那里索取承認,自己就不能把承認付出給對方嗎?宮崎駿和久石讓不也能彼此欣賞,互相承認嗎?
而真正的文學恰恰深切地牽掛著存活或者生活在這世間的一個個具體的人,無論他/她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用文學的眼光去看,世間的所有人都是需要給予深切關注的可憐人。萊辛在《漢堡劇評》中就曾經感人至深地說過:“王公和英雄人物的名字固然可以為戲劇帶來華麗和威嚴,卻不能令人感動。我們周圍人的不幸自然會深深侵入我們的靈魂;倘若我們對國王們產生同情,那是因為我們把他們當作人,并非當作國王之故。”
國內各個學者對于副詞的范圍問題由于各抒已見,尚未達成統一的觀點,對于有關副詞的詞類屬性,詞類劃分以及范圍等問題都未能形成讓各學者贊同的通說。
讀《船訊》時,我沒能從安妮·普魯克斯對奎爾的關注里感受到一絲一毫作家自己的優越感,而是覺得她是先讓自己在精神上完全變成奎爾之后才開始運筆的。她隨身攜帶著奎爾的傷痛、羞恥和疲憊,以失敗者的身段,充滿悲憫,充滿哀痛,用雄健的筆力寫出了一部偽裝成長篇小說的壯麗詩篇。
安妮·普魯克斯把寫作重點放在奎爾與他人關系的互動結構上,試圖從他人的尊重里尋求和確認自尊,并將尊重連本帶息地回報給他人。在這種互動結構的框架下,他的自卑、軟弱和羞恥,全都是面向某人的自卑、軟弱和羞恥。他懷著一種失敗者心態主動認同了強者對他的憎惡、貶低,與憎惡、貶低他的強者一起憎惡、貶低他自己,認為自己這樣丑,這樣無能,不配擁有任何美好的東西。對于他人,他既無法面對,也無法逃避。他患上了一種他人過敏癥。只要有他人存在,他的自殘和不幸就不可避免。他主動放棄了自我的輪廓,像一堆面團一樣毫無尊嚴地癱軟在別人面前。你想揉成什么樣子,他就配合著成為什么樣子。
奎爾終于被姑媽激活了,盡管仍在時沉時浮,但他總算是跨出了封閉的自我,開始有所行動了。當雪暴來臨,“風聲凄厲。苦咖啡也在顫抖”時,四歲的小女兒陽光問:“爸爸,我們害怕嗎?”他以一個男人、父親該有的態度答道:“不怕,親愛的。這是一次奇遇。”當六歲的大女兒小兔說:“講個故事吧,爸爸。你有一百年沒給我們講故事了”時,他開始用心地把自己編進了故事里:“從前有一只駝鹿,一只很窮、很瘦、很孤單的駝鹿,住在光禿禿的巖石山上,那里只長著些苦葉子和帶刺的灌木……”照料女兒的意愿,使他的心變得柔軟。在陪伴孩子們成長的過程中,奎爾意外地補上了他自己的、無比珍貴的童年。這時他已經三十六歲。
《船訊》一開篇,奎爾的人生就一直處于陰間多云偶有晴天的壓抑、晦暗狀態。來自父母和兄長的厭棄,使他“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在油氈地上啜泣”;上了州立大學,卻不得不退了學去找工作;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小報當上三流記者,卻“解雇,當洗車工,重新雇用。解雇,當出租車司機,再重新雇用”;報館同事的咆哮、指責已無法傷害他,因為他的哥哥跟他打招呼的方式不僅有惡毒咒罵,還一定會伴隨著一頓拳打腳踢……安妮·普魯克斯深深懂得一個殘忍的真相:要想讓奎爾存活于世,就得讓他保持一種半清晰半模糊的感受和認知。奎爾需要一種消極的、半麻木的心態,才能說服渾身布滿傷口的自己勉力活下去。對奎爾來說,世界并不是一種物質性的存在,而是他對這世界的感受本身。而他的世界感受,則首先就來自他生命中繞不開的人們。他們帶給他的傷害如一塊塊綁在他身上的大石頭,墜著他在生活的深淵里不停地下沉、下沉、下沉……如果沒有在自助洗衣店偶遇到的黑人朋友帕特里奇帶給他的友誼的上浮力,奎爾肯定早就被淹死了。
先后有三個極為重要的女人出現在奎爾的人生中,她們是奎爾的妻子佩塔爾;奎爾的姑媽;奎爾移居到紐芬蘭后認識的女教師韋葦。很奇怪,她們當中沒有奎爾的母親。
在第二章“相思結”里,佩塔爾像一簇野火點燃了奎爾,讓他浮出一潭死水并熊熊燃燒起來。他倆像開玩笑似地迅速結了婚。隨即,佩塔爾對奎爾的感情由渴求迅速轉變為憎惡。佩塔爾屢屢對奎爾不忠,奎爾則不斷地向佩塔爾道歉。奎爾不知道妻子最憎惡的恰恰就是他的軟弱,他的自欺欺人,他的一味忍讓、道歉。奎爾的人生態度徹底激怒了佩塔爾。為了報復他,佩塔爾干脆把野男人帶回家,讓奎爾仰面躺在床上,“眼淚順著臉頰流進耳朵”。即便如此,奎爾依然熱愛著自己的妻子佩塔爾,仍然覺得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切,全是因為自己各方面都做得不好。
如此極端的性格及其所遭逢的境遇,也許會令有的讀者覺得安妮·普魯克斯寫得太過分,甚至是太變態了。
其實不然。
不守婦道、瘋狂報復的“壞女人”佩塔爾其實也是個悲慘的失敗者。她把自己當成賭注完完全全地押在奎爾身上,卻徹徹底底地輸光了。奎爾標注自己失敗者身份的方式是飽含著屈辱和悲傷的一味忍讓,佩塔爾的方式則是充滿激情的報復。看似在強勢的佩塔爾與弱勢的奎爾之間也存在著一種類似于“主奴辯證法”般的關系,實際上奎爾才是真正握有主動權的一方。他固守著他的軟弱,這軟弱就是他的盾牌,他用它改寫了佩塔爾在他心底里的身份:與其說佩塔爾是奎爾的妻子,不如說是他的安慰劑,是他一直在吮吸著的替代性滿足的嬰幼兒橡膠奶嘴。她與奎爾之間攻擊→忍讓的不對等關系,不是愛情失控的能量在背后作怪,而是奎爾毫不自知的戀母情結在從中作梗。他擁有一種強大的軟弱。
安妮·普魯克斯寫奎爾,是將他放進一個與他人關系的互動結構的框架中來用筆的。而奎爾生命的源頭,他第一個借以形成自我意識的他人則毫無疑問是他的母親。但是,在《船訊》里,那位自私的親生母親對奎爾來說基本上一直都處于缺席的狀態,偶爾相處,母親也不肯給他一副好嘴臉。母愛的缺失使奎爾一直無法確認自我的價值和意義,因此在遇上他人生里第一個對他還有點興趣的女性佩塔爾時,奎爾像一只剛剛降生就被扔進狗窩里的小奶貓,立刻便將身旁的一條大狗認作了自己的生母。
小說中的奎爾三十出頭,體格肥胖、巨大,然而這種外觀只是一種騙人的假象。安妮·普魯克斯寫他縮成一團的身姿,寫他軟弱得異乎尋常的性格,也許是想暗示他長期以來一直是個嬰幼兒,一直沒能長大吧。一半是成年人,一半是嬰幼兒,這種幾乎停止成長的低水平認知狀態使他對自己的現實性妻子/替代性母親佩塔爾產生出超乎常人的依戀之情,無論她怎么傷害他,他都會認為過錯全在自己。要是換成另一個男人,面對自己妻子挑釁般的背叛行徑,說不定殺妻的慘禍都已經發生了。但奎爾卻永遠也不會恨這可恨的佩塔爾。事實上,在佩塔爾與奎爾之間確實呈現出了一種變體的“主奴辯證法”的關系,他們都徒勞地想從對方那里獲得對自己的承認,但又都同時陷入了失敗。
在《船訊》《翻在溝里》《半剝皮的閹牛》《斷背山》《腳下泥巴》等小說中,安妮·普魯克斯故意讓自己的敘事語言充滿破碎、摩擦、彈跳和暫停的特征,以此來對位著不連貫、不完整的碎片化的生命實況。這是一種語言效應,也是一種個體生命對自己凌亂的身份的經驗性感受。語言也有它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因為句子在時間中左試右探地尋找著出路,執拗地想向前推移。于是我們可以有對于我們似乎是具體的、活生生的時間感受。當我們的生活一帆風順時,語言也常常如行云流水;當我們糾結時,語言往往也會遲疑不前。但奎爾顯然已喪失了有關時間連續性、流暢性的感受,被過往的經驗和記憶死死墜著,在沉重的當下之中艱難存活著。在他面前沒有所謂未來,只有關于時間隔斷的、非連續的羞恥感與傷痛的片段感受。當時間的連續性、流暢性被打斷時,對當下的感受便變得極為強烈、清晰和“實在”:世界正在以驚人的高像素和高分辨率炫耀著它得勝者的榮耀,同時又將奎爾一直以來的失敗細節展露無遺。
在向港務長討要船訊時,奎爾更是窺見了紐芬蘭那些普通人堅韌的精神影像。港務長給他講了“北極磨工號”的故事:雪暴襲來,巨浪使“北極磨工號”鋼鑄的船體從右舷橫貫左舷裂開一英寸的縫。船長下令棄船逃生,而二十七條漢子卻葬身海底。這艘船并沒有下沉,第二天被營救拖船拖進了港口。這艘遭受了重擊卻不肯下沉的船和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們,都在將一種意志浮力暗暗傳遞給奎爾,都在無言地告訴他人人都會經歷災難,只要不放棄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那么人生必將迎來轉機。
“你應該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姑媽為了增強往上拽奎爾的力量,將奎爾的兩個幼小的女兒拉進她的忠告里來加大了浮力:“為孩子也為你自己。”接著,姑媽又為她的說服力增添了故土與朋友兩個砝碼:“換個環境會有好處。還有哪個地方比你祖先的出生地更合適呢?也許你可以問問你報界的朋友,打聽一下,沒準能在那兒找到一份工作。”最后,她又強調了不是她在幫奎爾,而是她自己在懇求奎爾和兩個孩子跟她一起返回祖居之地紐芬蘭島去生活:“而且說實話……有你們做伴對我也是個幫助。我敢打賭我們在一起會很愉快的。”
姑媽的這套組合拳打下來,拳拳到肉,打動了奎爾的內心。兩個女兒足以喚醒他作為父親的責任感;遙遠的故土跟眼前自己正呆在里面的傷心之地相比無疑更具有誘惑力;報界的黑人帕特里奇是他這三十多年來唯一的朋友,他曾給奎爾介紹了一份當記者的工作,并教奎爾怎樣寫新聞;一心想葉落歸根的姑媽在奎爾最無助、最絕望、最悲傷的時候提醒了奎爾,讓他在失業之際得到了佩塔爾車禍去世后五萬美元的保險賠付。姑媽所說的無論哪一方面,都屬于能在奎爾身上起作用的上浮力。她幫助奎爾從自己亂成一團的生活現狀中理出了些許頭緒。
可是尷尬也接踵而至了:勝利者的勝利是從失敗者那里獲得承認的。而既然失敗者已成了勝利者的奴隸,他承認主人得勝了,這份承認卻不屬于人的承認,只是出自奴隸這樣一種被取消了做人資格的、主人的私有物的最低等級的承認。
參考Zhang等[20]的方法:將制備好的丁香酚微乳與1%的海藻酸鈉溶液以體積比1:1混合,磁力攪拌(600 r·min-1)混合均勻,用3 mol·L-1的檸檬酸溶液將混合體系的pH調至4.5,得到海藻酸鈉修飾微乳。
直到這時,韋葦對奎爾的重要性才真正顯現出來:一個人要建立自我意識,就必須有一個來自外部而又堪當他的副本形象的參照物和反襯物,他的自我意識才能分離并獨立出來。對奎爾來說,韋葦就是他的這樣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獨特的副本形象,用來證實通過韋葦身上的奎爾自己的形象,發現奎爾自己的存在,識別奎爾的自我。簡單說來,韋葦既是她自己,同時又是另一個奎爾。他倆之間的關系,散發著一種宿命般的意味。
這些刻畫力極強的文字所要表現的,并非當下被兩只眼睛盯著的自然實景,也不是我們在自己洋洋自得的寫作中用好詞好句堆積出來的幻境,而是心靈深處那一幅幅既孤寂又凄厲的內視畫面。本來就是一種不在場的經驗,而作者偏偏又想通過一道不在場的靈異之光來照亮現實世界實景深處的死亡魅影。結果,一朵朵光斑在灰暗的景色中響亮地慘叫起來,具體地訴諸我們的視覺官能。大海那無邊的藍色緞面打開又合攏失敗者、受難者、孤獨者的悲愴,讓我們用肉眼看到了溺亡者留下的呼救聲的形狀。我們揉了揉淚眼,這確實就是苦痛的人間。
這輪廓是失敗者的輪廓,這天光是失敗者的天光。所謂凄涼的景色,乃是我們內心的陰影。
姑媽很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已推動了畏縮不前的時間繼續流淌。
在空間感受方面,小說在第一章里就寫到了奎爾對自己所在之地的錯亂定位:
現在,他的肉身已來到了幾千英里之外的北方祖居地加拿大的紐芬蘭島,心靈仍滯留在美國的布魯克林那讓他傷痕累累的地方。到哪兒他都找不到適合自己的生存之地,整個世界都令他水土不服。失敗早已成了他的慣性,失敗感早已成了他的心魔。失敗像一團粘稠的松脂使他動彈不得,漸漸將他凝固成了一塊受難的琥珀。
然而任何人的嬰幼兒狀態都必須崩潰,任何人都必須成長。為了讓奎爾成長,安妮·普魯克斯痛下殺手,用凌厲的文字制造了逼迫奎爾成長的一系列外部條件。幾乎在同一個時段里,正值奎爾被報社最終解雇之際,他的父親“被診斷為肝癌,一片瘋狂擴散的紅色細胞。一個月后母親的腦子里發現了一塊磨刀石大小的腫瘤,把她的思想擠到一邊”。父母用積攢起來的鎮定劑雙雙自殺,找到了自己的解脫;佩塔爾與情人私奔時發生了車禍,死時“頭發被燒焦,脖子也折斷了”。她和奎爾的兩個女兒,六歲的小兔和四歲的陽光則被她以七千美元的價格賣給了一個戀童癖攝影師,幸好被干練盡職的警察及時解救回來。密集的災難,尤其是作為現實性妻子兼替代性母親的佩塔爾的死去,將奎爾的人生之戰更加確定地鎖定到跟自己的失敗和軟弱搏斗的焦點上。他再也不能無休止地沉溺在失敗感受中浪費自己的生命了。
姑媽肯定不知道她帶奎爾和小兔、陽光去他們的祖居地紐芬蘭生活這一舉動,在無意間她做了一件多么偉大的事情。我在《祛魅:讀朱西甯的〈鐵漿〉》一文里曾提出過小說敘事的關系學和條件學原理的說法。在這里我還要重申:奎爾變形的自我辨認,是在與他人關系的互動結構中展開的。而在奎爾傷殘性自我的形成過程中,他人或敵視或蔑視或無視的態度,無疑是個最本質、最關鍵、最有力的條件。而移居到紐芬蘭這片荒野之地,就是對奎爾扭曲性格形成與強化條件的破壞或者干預。在這里奎爾首先要面對的不再是霸凌性的人際關系,而被改成了極具苦寒特征的地理環境條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正是這份冷冰冰的“不仁”取消了包括人在內的萬物的差別和等級。天地自然的這種冰冷、堅硬的存在樣態,這份“聲名狼藉”的“不仁”臉孔,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平與仁慈。正如姑媽所說,這里是“一塊干凈的石板”,盡管這塊“干凈的石板”常常是以頻繁造訪的極地風暴,以饑餓的巨浪、凜冽的冰雪、猙獰的絕壁的面目出現的。這“不仁”的天地自然往往只吞噬人的肉體而不傷害人的心靈,而且它那超強的力度之美還常常會撼動我們的心魄,增強我們與逆境拼死一搏的上浮的勇氣。它是我們的好老師。
根據調查目前鄂州市健身俱樂部健身指導員隊伍的性別結構較為合理,男性占52.7%,略高于女性,年齡結構趨向年輕化,22-32歲黃金年齡段的健身指導員占61.5%。
他們開始修葺那棟被廢棄了四十余年,像奎爾一樣搖搖欲墜的海邊祖屋。奎爾克服了恐懼,爬上老房子去修繕屋頂。為了掙錢養活相依為命的一家人,他還克服了嚴重的恐水癥(也許就是一種恐沉浮癥),買了一條船以方便上下班。這一切事情看似很平常、簡單,但發生在奎爾身上意義就顯得十分重大:它們都是奎爾從內心里涌出來的一股股上浮力的醒目標志。
在黑人朋友帕特里奇為奎爾聯系到的那家名叫《拉呱鳥》的報社里,奎爾得到了一份工作,仍然是當記者。工作任務是負責報道車禍,而佩塔爾就是因為車禍喪生的。很久以后,同事納特比姆才告訴奎爾,他們的老板杰克安排的工作,“正好敲中你內心隱秘的恐懼。就拿你來說吧,你妻子是在車禍中喪生的,杰克叫你報道什么?車禍,要趁座套還在燃燒,血還是熱的時候搶照片。比利不知什么原因終生未娶,他卻讓他負責家庭新聞,女人感興趣的專欄,家長里短的瑣碎細節……”納特比姆自己負責報道骯臟的性猥褻案件,而他在學校時曾經被一群變態狂性侵了三年,至今睡覺時還必須像木乃伊一樣在身上緊裹著五六條毛毯。奎爾的新同事們絲毫不覺得奎爾在長相或性情方面有任何異常,因為他們包括他們的老板杰克在內,每個人都有自己人生的痛處。但他們粗魯,熱情,互相亂開玩笑而不懷任何惡意。他們都很熱愛海洋和船。這份熱愛也給了奎爾一種浮力,使他不再放縱自己的悲傷,被過去墜到海底。
奎爾的姑媽身上有一種剛強、堅定的氣質,也流露出一份刻意修飾的細膩心思。僅僅是在僵硬的身材輪廓與協調的色彩搭配之間,她的古怪形象就已蓄滿了一種張力。姑媽來到奎爾的身邊,絕對肩負著安妮·普魯克斯特意安排給她的激勵和引領奎爾舒展開蜷縮著的身體,勇敢地迎向現實人生的使命。姑媽在《船訊》中的登場,與其說是來領取奎爾自殺的父親的骨灰盒,不如說是專門來給在生活的深淵里不斷下沉著的奎爾傳遞一種浮力。
越來越多的他人涌進奎爾的生活,他辨認自我時所需要的他人一圈圈擴展開來:
從奎爾的家人到報社的同事,再到一起在紐芬蘭島艱難地生活著的眾多漁民,每個人都是生活的新手,一位位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卻互相援手,形成一股巨大的浮力,從苦難中找到了各自生命的立足點。報償痛苦卻性格堅毅的姑媽引領奎爾返回這里的祖居之地,清零(至少是減少)了他在主奴對立的人際關系中的傷痛記錄,在世界的原貌里讓奎爾的心靈回爐重鑄,讓他擁有了一種獲得重生與歡欣的可能。
按照時間的先后順序而不是按照重要性的排序,奎爾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性之一韋葦也登場了。韋葦讓奎爾的時間有了越來越清晰的未來流向。
電位傳感器的選擇性主要借助于識別元件與待測物之間的特異性結合,當識別元件空腔恰好可以容納分析物時,兩者便實現了有效的檢測。
一個雨天,一艘當年為希特勒建造的游艇駛進了港口,為了報道這件事,奎爾開著車跟同事比利一起去采訪。為了不讓雨水濺到一個女人身上,奎爾放慢了車速。比利介紹說她叫韋葦,丈夫死于翻船,韋葦大受刺激導致兒子智力不正常。韋葦于是開了個特殊教育班。奎爾調轉車頭讓韋葦和她的孩子搭車。此后,奎爾多次假裝順路地繞道去讓韋葦搭車。你可以把這讀成是奎爾的善良,也可以解釋為他的心病——女兒小兔經常做噩夢,有時會無緣無故地大哭,會推搡小朋友,會貪心地多拿蠟筆。奎爾擔心喪母、童年的不幸和自己不夠的愛會在女兒心里留下陰影。對這些現象韋葦應該有辦法。因為經常搭車,韋葦跟奎爾漸漸熟絡。但有時奎爾仍會在小女兒陽光的神情里看見佩塔爾的影子。
一天,姑媽召集大家去海邊采漿果,韋葦也去了。韋葦站在一塊巖石上,奎爾站在下邊。“突然,他伸出雙手抓住了她的兩個腳踝”,韋葦渾身僵硬。
認知心理學有個“前攝抑制”的概念,指之前學習過的材料對保持和回憶以后學習的材料會產生干擾作用。這個概念雖說是用來描述學習過程中的現象的,但它同樣適應于表達某些人生經歷。在《船訊》的開頭,失業、父母雙雙自殺、佩塔爾私奔時車禍死亡、兩個女兒被佩塔爾七千美元賣掉,這些密集的打擊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向奎爾。奎爾在姑媽、朋友、同事、島上漁民給他的浮力里好不容易才挺了過來,隨后在越來越順利的生活里當年經驗過的那種劇痛仍會反復回來,變成一種隱痛墜著他往下沉。而奎爾意識到必須與自己的過去作一個了結。時間在此刻猶豫不決,幾乎停滯不動。她突然爆發出來:
2.2.3 檢查階段(C)。2015年通過發放滿意度調查問卷62份,回收問卷61份(回收率98.39%),有效問卷60份(有效率98.36%)。統計得出,非常滿意18人(30.00%),滿意37人(61.67%),一般4人(6.67%),較不滿意1人(1.67%),總體滿意率為91.67%。由于是不記名調查,且大部分問卷未留言改進意見,所以沒能獲取具體的改進措施。培訓結束后到館進行文獻檢索的新員工有1人,與該讀者交流后反饋,難得有授課的老師走入新員工中間,可以與大家進行具體的互動。
不用在半夜里陷入一場噩夢里。奎爾的生活經歷與世界感受本身,其實就是一場被魘住的噩夢:“奎爾幾乎認出了那片昏暗的天空。似乎他曾經夢見過這個地方,后來又忘記了。汽車在裂縫的路面上行駛。矮樹叢。斷裂的懸崖蒙著一層光滑的火山熔巖……海港還被冰封著。一座座房屋像墓碑似的立在原始的花崗巖上,海岸是黑色的,像銀礦石一樣閃閃發亮……天邊的冰山像白色的監獄。大海無邊的藍色緞面在褶皺、動蕩……”
韋葦也跟奎爾一樣,難以從丈夫的死亡,從自己對丈夫無怨無悔的執著情感中掙脫出來。她的時間流程里也常常會出現時滯,往事的暗影也會遮住頭頂上好不容易才出現的晴空,也會被過去的經驗和記憶抓住腳踝使勁地往下墜。
不久之后韋葦的弟弟告訴奎爾,其實她那死去的丈夫是個跟許多女人都亂來過的壞男人。這一點,跟死去的佩塔爾何其相似。
從現在開始,他和她都可以調準焦距,通過對方來審視自己了。
短暫的尷尬抵不住依戀之情,不久后他又開著車去接她。
雖然仍在躲閃,仍在自欺,仍在糾結,仍在沉浮不定,但這沉浮的節奏已經提速,意味著將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終于有一天,他們能夠坦然地談論以前各自的配偶了:
“多向互動、動態生成”的詞匯課堂也可以通過改善師生之間的合作交往形式來實現。而其中最主要的形式是互動性對話。筆者深入課堂調查的結果表明“失真性” 互動是制約目前獨立學院英語詞匯課堂動態生成的一個重要因素。要克服這一現象,就要把民主平等、和諧寬松的師生對話落到實處,真正的對話始于平等、基于差異、重于關懷、成于創新。如以下案例。
陀斯妥耶夫斯基在《群魔》中通過他筆下的人物基里洛夫之口說過:“人之所以不幸,是因為他不知道他是幸福的”。
而奎爾和韋葦在很長一段時間的不幸則是:他們其實并不是在生活的境遇里沉浮,而是一直在自己內心的苦水里沉浮。那時候他們還不懂得將苦難看成是某種精神能量的積累和發酵,不懂得拒絕跟災難同流合污,痛苦的能量還沒有轉化成被反向釋放的東西造福自己和別人的生活,那是種生命的沉默和浪費。
好在這一切都正在過去,他們正在慢慢醒來,慢慢意識到他的命運是屬于他的,他的羞恥是屬于他的,他的痛苦是屬于他的,他的軟弱是屬于他的,他的上浮、他的希望是屬于他的。是這深深嵌入他的內心的一切,塑造了他整個的自我。
她也是這樣。
他們正在開始意識到,正是因為生命里熬過的那所有的痛苦,才是他們幸福的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