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靈的詩

眼前一座山

眼前一座山

有云塊投下的

陰影在移動，

一陣檀香

夾雜幾粒鳥音

從遠處松林而來

今天早上

七八只長尾哥

在蘭若小院的園子里啄食

昨天這個時候

常忠師兄下山去了

前幾天還在聽他說

長尾哥出現

天會下雨

中午

天突然下起一陣細雨

我幫下山的林燕丹居士

收了二次晾在竹桿間的衣服

過后

約過了幾小時

我靠在茶樓的杉木欄桿邊

眼前的一座山

突然被一束光所照亮。

西昆溪

下午三四點

在西昆溪

離解炎橋不遠處的一個小潭邊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

遠處是翠綠的群山

不遠處的小土坡

也是一片松竹的翠綠

這種場景

似乎出現過一次

三年前

鳳凰的山江鎮

那個下午

我坐在一家小賓館的露臺上

注視著

眼前翠綠的群山

一陣山霧來了

群山隱去

一會兒

霧散開

又露出群山的翠綠

就像

這個下午

西昆溪

從遠處群山的翠綠中

流出

砌 墻

就為了砌好這堵半弧形的墻

每天

他在一棵濃蔭婆娑的山玉桂下

只重復三個動作

搬運青石

碼齊石頭

然后用抹泥刀抹平石頭上的水泥

他那捏緊刀柄的粗短手指

顯得很耐心

總是很認真地去抹平

那剛剛又倒落在齊整青石上的一堆水泥

隨著抹泥刀的起落

或者左右移動

那只捏緊刀柄的手背上的青筋

會突然凸起

就像有時候他站在一個土坡上

往下扔青石

手背上的青筋也會

凸起一樣。

領 悟

溪水

用來漱口抹臉

山泉

用來洗心

此外

黃昏

或清晨各種鳥聲

用來凈耳

下午，面對眼前

突然出現

然后又很快消失的

那些閑云

仿佛一陣風

吹過松林

幾枚灰松果

輕輕掉落

汲 泉

每隔三日

或五日

鞠曦老師

開車

送我們去

三公里以外

峽谷泉

汲水

一只白塑料桶

裝泉五十斤

有時會汲水四桶

有時則六桶

走在最前面的

四川人夏勇

力氣大些

雙手各抓一桶

很快上了公路

隨其后

我累得氣喘吁吁

一次只能提一桶

一路踉蹌著

水桶會時不時碰擊腿部

那泉水的冷冽

透過厚實的牛仔褲

直接觸及

腿外側的肌膚

星空下去溪邊提水

夜晚

我們去溪邊提水

傳宏

和彭川走在前

我壓后

打著手電

弧形的光

照亮前面的土路

也照亮了他倆手中

四只塑料白桶

返回書院的途中

停下腳步

共休息了兩次

我關滅手電筒也

兩次

就在手電光熄滅之時

我們抬頭

才看見

滿天的星星

低垂著

離我們是如此之近

青峰山尋隱者不遇

我們一行六人

在雪地

挽著自己的孤獨

蹣跚而行

蔡居士在前頭領路

他再次推開一處柴門

喊了幾聲

木屋內仍然

沒有回應的聲音

沉默

山谷間的茅棚

似乎都在禁語

附近有幾棵樹

樹下的雪地上

留著一行豪豬走過的

足跡

寂靜山脊

近處，松鼠在嶙峋的山石間

那么

輕盈地跳躍

而遠處

云影

緩慢地

移過

只長草不長樹木的

寂靜的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