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畫

□文／宋紅星

“你能不能幫我殺個人？”

“呵，當我是什么？見到你的第一件事，你就讓我幫你殺個人，我……我是神仙，不是職業殺手。”

見他這么說，我感覺脖子上就像纏了一根繩子，越纏越緊，似乎就要把我給活活勒死。我知道，我一生氣，脖子上的青筋就會跳起來，像一根一根青藤。

這時，恰值正午，陽光從天上直直打下來。難道，是我的眼睛被明晃晃的陽光給扎花了？我揉了揉眼睛，但那個自稱神仙的人，還是飄在陽光里，身上，散發著一股魚腥味。

他不幫我，那他冒出來干嗎？看來，他是來笑話我的。我確實看到他在笑。

我有些生氣，罵了一句，滾！

他自然沒有滾，反而一副賴上我的樣子。

今天，剛好農歷八月二十七，按老歷算法，我剛滿十六歲，十二點四十五分——我確切記得出生證上那串歪歪扭扭的數字，那時，我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急急忙忙從我媽的肚子里跑出來。這下好了，剛滿十六歲，我就想殺人。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但是，我確實搞不清，我是怎么遇上他的。是我想殺人，他才突然冒出來的，還是他突然冒出來，我才想殺人的？

你不會真的殺了你爹吧？

他說那些魚，在水庫里吃得好，游得好，水那么寬，那么深，但他們偏偏膩了肥美的水草，不要深水賜給他們的安全，不顧游出水庫的危險，借著漲水季節，要沖出水庫，沖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結果，卻在小狼洞丟了性命。他說，今天，他第一次見到我，就被我滿眼的悲傷深深吸引。他看到我的眼神，和那些魚的眼神一模一樣，在沖出圍欄之前。

他似乎就是要做我的絆腳石！

我背著書包，走得有些快。為了甩掉他。我甚至小跑起來，然后，又慢下來。書包里的筆、尺子、圓規和美容夾與文具盒發出嚓嚓嚓的摩擦聲。我回過頭，向身后瞅了一眼，陽光還很刺眼，他也還死死跟著我。

這下倒好，多了一雙盯著我的眼睛。

是的，父親也許沒有帶給我們什么財富、權力和任何世俗的尊榮，清貧的父親唯一擁有的就是他的清貧，清貧，這是父親的命運也是他的美德。

我是來幫你的，但不是來幫你殺人的，他說。我假裝沒有聽見，或者，因為口太干，我也不想說話。當我喝了一口水，我才嚇了一跳。這時候，我突然發現，有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