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學時,“理想的彼岸”是我作文中出現頻率最多的詞匯。她的植入,就像陽光、燈塔讓人心生溫暖,心生希望。在經過漫長的歲月之后,人生的路徑多到讓人眼花繚亂,前行的速度快到可以一日千里。時光就像插上了翅膀,帶著你急匆匆游來蕩去,風拽著身體往“彼岸”奔,心卻留在了此岸的焦灼中。
“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兩年前一個春日的傍晚,在太平河北岸行走的我突然間被這稚嫩的童聲擊中了。抬眼望去,看到一幅動人的畫面。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和父親踩著腳踏船從南岸歸來,夕陽的余暉照在小船上,像是給他們引路也像是給他們掌燈。那一瞬間“理想的彼岸”突然就躍出水面,那些人生的過往如小船般在水面上千帆爭渡,恍惚間“吉祥、如意、平安、幸福”穿越滯霧,在“理想的彼岸”向我招手。
“渡”系列是我嘗試著以“心靈的泅渡”為視角寫下的系列小說。在小說中,我試圖把背景放在“三環外,平安河北”的“湖畔小區”。因為遠離市區,小區不是年輕人的首選,但也因為遠離市區,生態環境就成為中老年人的上乘之選。某種程度上是這些人奮斗半生的“理想彼岸”。我想寫他們的外表風光和內心糾結,他們歡樂和悲哀的隱秘情感,他們的自我救贖;想寫出那些站在道德和生活制高點上,自以為“渡”人,反而被“渡”的故事。與之前小說不同的是,我在這個系列的小說題目上都先入為主賦予了她們一個美好的寓意,那些美好的寓意就是我心里的“彼岸”。因為有“彼岸”,各種“渡”也就有了“無涯苦作舟”的意義。
這篇《桃花渡》是我“渡”系列的第五篇,她離我的創作最近,又離我的生活最遠。在養老院做義工時,管理員給我們講了那個癡呆婆婆的故事。老婆婆對眼前的事情左耳入,右耳出,但對年輕時的事情卻念念不忘,祥林嫂般一遍一遍給人們講著她的“阿毛”。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但我知道她因為自己的疏忽弄丟了自己的孩子。生活中常常遇到沒有妥善處理而追悔莫及的事情,一念之間的錯誤往往會打破原本平靜的生活。在某些時刻,人總會有意無意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緘默,甚至謊言,期待時間撫平一切,殊不知在經歷漫長歲月之后,一些遮蔽在紅塵和時間之下的心結會越系越緊。它沒有漸行漸遠,仍保留著命運的形態,讓你無法不去注視,不去想象。
并非是想八卦她,我只是從她那里抻出一個線頭,想理清事件發生一瞬間的必然與偶然,探尋危機化解中心臟的承受能力,測試心結的系上與化解對“彼岸”的意義。
當然我們可以讓主人公選擇遺忘,選擇回避。但我更樂意看到她從此岸出發,在摧毀和重塑之間,釋放內心深處的糾結,還精神以自由。“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