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聲
畫家谷妍初受教于錢宗飛先生,后考入河北輕工業學校美術專業,師承徐士欽、王志林、張俊來等老師,又在河北師范大學進修,師從王順興、朱興華等先生。多年來耕耘在工筆花鳥畫領域,一點點打磨,一步步進階,努力尋求新的表現形式,釋放出自我藝術魅力。縱觀其繪畫創作,既有工筆,也有意筆;有墨色,也有重彩;還有勾填勾勒法、暈染、沒骨法的多重運用。她在承襲傳統的基礎上做了大量的創新嘗試,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繪畫風格,受到了同仁及繪畫愛好者的好評。
谷妍的畫中透露出一種對于自然的敬畏之情。她創作了大量精勾細染的禽鳥、色彩絢爛的花草作品,其中不乏靈動自然、直逼宋元的工筆之作。《蝶戀花》的牡丹俊雅大氣,《秋聲》的紅葉高潔清幽,《清風》的青竹風姿綽約,《美人蕉》中的美人蕉艷麗綻放,《清韻》的荷花亭亭玉立,形成了一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意境和情趣。同時,又是花鳥相映,筆下之翩翩飛舞的蝴蝶,活潑跳躍的雀鳥,靈巧可愛的螳螂、蟈蟈,在水中暢游的鷗鴨,在其嫻熟的鉤、勒、擦、點、染傳統技法刻畫下,靈動而清新。谷妍尤其善于捕捉瞬間狀態,以動寫靜,以形傳神,筆端始終充滿著一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量。
古人常云:“畫以簡貴為尚。簡之入微,則洗盡塵滓,獨存孤迥,煙鬟翠黛,斂容而退矣。”谷妍作品以簡潔明快為多,如《只有一枝梧葉》《果熟來禽》《杏花帶雨》《桃花流水》《〈一葉知秋〉系列》等作品,往往三兩枝花葉,一只雀鳥足矣,削其繁枝,以少見多,以小博大,咫尺之間“奪造化而移精神”,使形象更鮮明;構圖靜謐祥和,沒有太多的情感渲染,但又不冰冷,寫自然生氣、凝自然之意,意韻中充盈著一種溫婉的暖意,顯示出畫家的志趣和品位。而其作品《鳴秋》則尚繁,畫群飛的雀鳥,或仰或側,欲飛欲語,姿態萬千;畫面飽滿細密,構成繁復,層層疊疊,而筆觸清晰,色彩溫潤柔美,仿佛秋風颯爽,送來嘈嘈切切的悅耳鳥鳴,產生栩栩如生、精致動人的視覺效果。令觀者隱約感受到空氣、雨露、風聲,秋天的氣息和情思撲面而來,如“黃鶯也愛新涼好,飛過青山影里啼”,似“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不僅豐富了畫面的審美元素,更使得繪畫在題材與意境方面得以拓展,節奏更強烈,氣韻更生動,讓繁簡相互映襯互為補充,形成了另一種風貌。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谷妍的花鳥畫將敘事與寫生相結合,既閱讀自然、體味自然,進而融入自然,又在自然中發現美、創造美,力求一花一鳥、一枝一葉都有非常細膩的表現和情緒,寫出生氣和生機,畫出有形的風景。當然,谷妍并非自然主義的創作方式,相反,她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又清新的筆觸,注重意境營造和神韻表達,追求主客觀藝術思維合一,在創作上蘊積成一種意識、一種精神。可以說,谷妍筆下藤蘿、蘭草、修竹、桃花、青鳥等等物象“無常形而有常理”,講求寄托和構思,將情思從濃郁的筆端瀉出,傳達的是無形的人情人性,不突兀,也不故弄玄虛,形成了秀麗靜美,含蓄內斂;色彩清雅,筆致精微秀美的畫風。
趙孟頫在《清河書畫舫〈自跋畫卷〉》中云:“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今人但知用筆纖細,傅色濃艷,便自謂能手,殊不知古意既虧,百病橫生,豈可觀也?” 谷妍在日常功課中臨習了大量宋代花鳥畫作品,悉心揣摩,但又不一味地模仿古人。她將古法運用到創作中去,又融進了女性的生活真實感受,包涵著恬靜之中的動感之美,斑斕之處有和諧之聲,給人一種雅俗共賞的視覺享受。尤其在創作梅蘭竹菊等國畫常見題材作品時,谷妍以書法的筆墨線條寫形,清雅溫潤,結構巧妙,呈現出S型律動式的布局,讓整幅作品在空間上協調統一,盡顯有別于傳統的當代審美意識。同時,她堅守“骨法用筆”“氣韻生動”之古訓,在造型上,集清新明麗、典雅秀潤于一體,生動而傳神;在色彩上,濃而不滯、淡而不薄、艷而不俗;在筆墨上,細而不弱,一絲不茍;在章法上,聚散疏朗自然,富有藝術表現力和個性特點;在精神層面,借物寓心,力求達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的虛靜美審美情趣。
“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云栽”。作為七零后畫家,谷妍藝術道路還長,應保持平淡純真之心性,既能師古人之跡,又能師古人之心,不斷推陳出新,進而超越題材、技法、功能的局限,畫出高古格調與萬千氣象,才會在雅致清逸中蘊含深邃悠遠的精神風貌。